64、第六十四章(1 / 2)

討厭鬼緘默不言, 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腦海中沉寂下來,蘇雪收回目光,攜著滿是血氣, 引著一群心中隻餘黑暗的人, 想要離開這片區域。

一陣鈴聲幽然響起, 穿破了嘈雜, 擊退了所有混亂聲, 響在了這片區域中的每一個人耳邊。

惡人們動作微滯,覆蓋血絲的眼球轉動,尋著聲音往洞穴處望去。

蘇雪捂著流血的腹部, 眸光微沉。

討厭鬼不用她問,努力集中注意:【那裡除了那個女孩和宿主你…應該還有一個女人,看樣子,就是那崩壞的上任聖女。】

自從早些年發現了這處熟悉氣息的屏障, 蘇雪就知道, 裡麵的母親在消耗著自身, 壓製著什麼東西, 屏障消失的那天, 裡麵的東西就會出來,也將會是母親死亡的那天。

捂壓著著腰腹,蘇雪刨去了這些年修來的靈珠, 能夠感知到力不從心。

從當年再次醒來之後,除了一複一日年複一年不落下地練武外,她同樣學著母親去吸收著那唯一能夠獲取靈力的天地間的日月精華。

隻是為了能夠供給,不讓那朵獨自抑製著什麼的牡丹凋零。

就像當初母親分出一大半靈力救本該死去的父親,她也想要讓這些積攢下來的靈力救這樣下去會消散的母親。

這個世界靈氣稀薄,要修出仙, 或者妖這種超出範疇的生物少說也要上千甚至上萬年。

但世界主為了能夠亡羊補牢,把身為牡丹花仙的盟主夫人拉入這個崩壞的世界裡,所存在的稀薄靈力,身為仙也能緩慢地吸收,雖然與原本的世界相比,就如同沒有。

盟主夫人是仙,與武林盟主生下的孩子也將會是半仙,這也是為什麼蘇雪和蘇秋澤眉間都會有瑩瑩奪目的牡丹花印。

半仙通過正確的方法,也能吸收少許的靈氣。

就像當年,蘇秋澤如果隻是普通的孩子,遭受那樣的傷害淩虐,必死無疑,然而因為仙族的血脈和自小母親教的奇怪功法,再加上叔父蘇錦超群的醫術,硬是強行從閻王手上救了回來。

蘇雪原本在消耗下如同篩子的身軀在這一刻似破了大洞,全身的力氣都在流逝。

這群明顯被什麼吸引的人不會再順著她的心思離開這片區域。

在討厭鬼那知道剩下未知的一切開始,蘇雪就該想到的。

她的母親本就是世界主拉來抑製崩壞上任女主的工具,儘管過程可能會不一樣,結果卻已經定下。

她如今在這,上任的聖女也隻會在這。

崩壞上任女主能夠讓本該身為世界主的作者都忌憚無奈,拉出仙類等級的生物來壓製,足以證明,她在這個世界擁有著什麼樣的,破壞力。

蘇雪垂下眸子,拉緊腰腹,草草抑製住失血,腳尖挑起地上粗粒的銳石,伸手接住。

她掠身順勢劃破周遭被吸引的幾人的經脈,任由他們如同死豬一般躺在地上嗬嗬出聲。

坐在洞穴口,顫抖著肩膀哭泣的女孩,猛地一愣,原本捧著一顆沾滿血漬,看不出具體是什麼的物體的手,因為某種原因失了力,讓那顆東西順著雙手之間的縫隙滾落在地。

那是剛剛看見即將遭受迫害的外族女孩扔給她的東西,此刻她卻無暇顧及,讓它徐徐滾至在透著凋零之勢的牡丹花旁。

聽著耳邊鈴鐺聲不斷響起,女孩驀然回頭,剪水眸瞳中,躺在粗糙草席上的女人緩緩坐起。

隨著她的動作,身上的銀鈴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她精致漂亮的臉上帶著初醒的懵懂迷茫,看著洞穴口的女孩,彎彎嘴角,歪了歪頭。

“你,見到小影了嗎?”

眼前的女人漂亮絕塵,懵懂無害,好似隻是單純的一句問話,輕輕的聲音不會給予人任何壓力,然而這一切都讓女孩淚眼朦朧,怔怔低喃:“聖女,你醒了…”

沉睡多年的聖女還是醒了,就像她保護不了任何人,如今也不過是要看著聖女,再一次陷入無儘黑暗中的癲狂中。

曇月一族自始至終流傳著羊皮卷秘術,外族人永遠不會知道,那在他們看來的長生秘術根本不是真正意義的長生秘術,

流傳下來的秘術,那不過是,據說能夠用來保護聖女用的離魂術。

當傷痕累累飽受摧殘的軀體再也不能驅動。那就可以讓聖女獲得新生。

新生新生,新的一生,脫離所有的痛苦,繼續活下去。

可惜好像保護的,是每一代都不善終。

就像魔咒,不是沒有掙紮過,抗拒過,結果都是一樣,瘋的瘋,死的死,擺脫不了的痛苦糾纏著。

聖女的靈根本不能完全轉移!

所謂離魂,不過是分割一部分,所要遭遇的痛苦依舊永無止境。

這就像上天開的玩笑,她的善良慈悲讓她給曇月一族的聖女聖男,留下這樣一個能夠脫困的秘法。

但那看似能夠讓飽受欺辱的聖女脫離的秘術,根本無法真正逃離,最終的結果隻不過是讓所受的痛苦成為雙倍。

就像,因為一時的憐惜給了一點希望,卻又在憐惜過後,無情地收回,讓那抹留下的希望就變作絕望,讓人跌入更加漆黑的深淵當中,不能得到解脫。

分割的靈隻會更加不穩定,一半被被惡念灌滿,一旦超出所能承受的範圍,就想讓世間上的所有,都覆滅個乾淨。

一半隻餘善良,在經曆了惡意後,主動承受起雙倍的痛苦直到消失,直到隻剩下知曉一切的惡,獨自承受波濤的惡念汙水,在崩潰中瘋狂,又在瘋狂中,無能無力的死亡。

一代一代,無論躲在哪裡,無論怎麼避世,都像是注定要承受這一切。

無用的羊皮卷被他們壓在了最深處,最後卻在外麵的世界裡,除了曇月一族詭譎卻驚人的容顏,擁有神秘的起死回生的良藥外,多出了可笑的長生秘術,成為了人人哄搶渴求的天寶。

十三年前她,原本該是一個對世界懷揣著美好憧憬的孩子,然而等待她的,是親眼目睹族中降臨世間最深的黑暗。

那是白…還是黑?

或者隻是一群團在一起不斷扭動的蛆蟲,不顧意願爬上身體,糾纏在一起,撕扯不開,隻知道獰笑著給予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無用的羊皮卷的再次被翻出,看見離魂術,酒足飯飽的人有了新的打算。

但那不過是無用的,外族人怎麼可能使用聖女聖男才能使用的‘救贖’呢?

這一切在短暫不能使用的聖女身上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後,他們更加堅信了,雖說離魂永生術並沒有成功,聖女依舊在那副殘破卻美麗可口的軀殼裡。

卻能夠讓絕對的將死之人複活,細究羊皮卷後,他們斷定,這秘法一定可以永生,所謂的差錯,不過沒有使用得當。

使用秘術之後的聖女陷入了癲狂,又很快在短期內平複,這一點點點的變化在他們看來是小情趣,沒有什麼特殊。

在那些人看來,或許隻是使用秘術的後遺症,但幸存下來,在聖女刻意引開注意後,少數躲藏起來的族中人卻知道。

這是秘術致使的分割,所謂的安穩平複,隻是生存在另外一副軀殼中的善在獨攬痛苦的記憶,接受著另外一邊無時無刻傳達來的感覺。

一次次被抹去痛苦記憶的惡也依舊在這些貪婪的惡鬼下,一遍遍地重複著他們淩虐這具身體的過程,直到善消失,記憶複蘇,崩壞癲狂。

女孩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人等一會,會變成什麼模樣,她控製不住地身軀顫抖,卻還是小心翼翼地退後一點點,把花護在身下。

“聖女,小、小影姐姐…”早就消失了啊。

小影是什麼,或許一開始不知道,但經曆過□□和知曉曇月族的內幕的女孩此刻卻知道。

那是分割出來的善念。

那是一直以來想要保護自己的善,直到最後一刻都想要傾儘全力保護好自己的善。

然而在這種長期的壓迫下,善能維持多久,她注定消失。

眼下沒有人注意到,落在花邊的被血液包裹的東西浮現一抹輕潤的光,一閃而過,頹敗的牡丹花,原本該脫落的最後一片花瓣,奇跡般地停滯,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細細嗬護。

女人沒有得到回答,慢慢站起身,長時間的臥榻讓她的動作有些生澀感,一舉一動像隻提線的木偶,但這都不減散發出來勾魂攝魄的風情。

仿佛一顆被糜爛肥料澆灌培育出來的甜蜜漿果,讓人紛紛想要嘗嘗,是否隻是輕輕一碰,就會溢出可口美味的甜汁。

上任聖女垂眸盯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女孩,純良懵懂的藍眸開始發生質的變化,似乎是察覺到了眼前人的害怕,她長睫掩下,肩膀微微顫抖。

“我,好像想起來了…”

“小影,已經消失了啊…”

女孩不安地扣按著黏膩的土壤,指縫夾進汙泥。

眼前的女人垂著首,隨著低喃,肩膀間的起伏更加劇烈,似乎是在哭,然而這一切的遐想都在她抬頭的瞬間破滅。

直到笑聲抑製不住的從喉間溢出,女人的清透純淨的藍眸蔓延上猙獰可怖的血絲,伴隨著銀鈴的清脆響聲,她開始癲狂地大笑,扯發捂頭,行為仿佛一個瘋子。

“消失了,消失了,連你都走了,我為什麼還在,我為什麼還要在!哈哈哈哈,到底為什麼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好痛苦啊,為什麼要經曆這些…”

麵對所有的一切,加上太過激烈的動作,讓初醒的上任聖女反胃,淩亂狼狽地匍匐在地,顫著身子嘔吐,透明的胃液與淚水攪合著落在冰冷的石地上,激不起任何波瀾。

“都不存在就好了,都不存在,一切是不是就會變好了,變好了,我就不用承受這些…”

她跌跌撞撞地往洞穴外跑,赤裸的足被銳利的石頭劃破,滲出大片血痕,身上的鈴鐺在空中蕩起一聲聲的脆響,輕鬆悅耳的鈴鐺聲顯得破碎急促。

與之前的提線木偶相比,她此刻的動作就似一柄泣著血,拚命想要掙脫控製,就算毀壞自身也要不顧一切報複回去的刃。

任何人都彆想阻止她。

看著人逼近,身下的花所處的位置是洞穴中央,狹小的洞穴口被她堵著,女人就這麼過來勢必要踩著她們才能出去,更何況她不想讓聖女出去。

女孩咬著牙,顫著嗓子,“聖女,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外麵很危險,那些人,那些人就在外麵…”

麵對那些人,她們根本做不了什麼,好像無論做什麼都隻能被迫承受。

她不想看著聖女再一次落在那些人手上。

看著癲狂的上任聖女,女孩上前抱住她的腿,不顧掙紮踢拽,牢牢地抓著,小聲哽咽,“聖女,我們會沒事的,你看,我們還有聖花,她一直在保護著我們啊,這些年都是她在保護著我們,不是所有人都是想要傷害我們的,還是會有好人的…”

似乎是哪句話觸動了女人,她眸子動了動,呆呆地下移,充血的藍眸盯著那朵不起眼的花,“保護…好人…”

女孩猛地點頭,淚水如珠串順著臉廓滑落,“是,就像小影姐姐一樣,都在保護著聖女…”

女人看著花,並沒有理會上一句,隻是低喃:“可是小影消失了…”

女孩:“小影姐姐一直都在,她就是聖女你呀,隻是沒有彆的軀殼,但是她回到你的身體裡了…”

“騙子,小影已經消失了。”女人停歇的笑聲再次響起,她在女孩驚恐的目光中蹲下身,緩緩收斂,彎起嘴角,短促地輕笑了下,“你是小妤吧,跟在我屁股後麵央著我去玩,當初你還好小一個,現在怎麼變這麼大了。”

聖女說著,還比劃了一下,似乎在對比身高,眸子悠悠,像是回憶著什麼。

見聖女恢複常態,甚至和她說起了往日快樂的事情,小妤鬆氣,破涕為笑,輕哄道:“是啊,聖女,我是小妤,我們現在躲起來好不好,不要被其他人發…”

她還未說完,迎上聖女垂眸望來的眸子時,所有未儘的話都卡在了喉間,聖女方才還閃爍著柔和靈動的眸子刹那間無光空洞,靜靜地看著她。

“躲?”她笑著,“躲不了的小妤,這就是我們的命。”

溫軟的聲音和死寂的表情讓小妤無端害怕,聖女撫摸著她的頭,輕聲低語道:“小妤當初還好小,所以可能不知道,當初呀,族內的河流突然飄來了一個人,原本救完就要送出去,他卻為了報恩留在我們族裡。”

“他沒脾氣,很溫雅,待人親和,是個大好人,幫了我們大大小小好多忙,族中人都很喜歡他,離開的時候還送了東西給大家,還記得那隻很可愛的小木鳥嗎,就是他送你的,我記得當初你可喜歡了…”

聖女說這些的時候,自始至終帶著一抹笑,梨渦陷入透著甜,然而小妤看到的,卻隻有那空洞的眼神。

小木鳥就像是開啟噩夢的鑰匙,淌著濃稠泛黑的血,提起時回憶的東西隻會讓她控製不住地不斷發抖。

小妤卡在喉間的話變作尖刺,紮得她發澀發苦,手臂開始哆嗦,“聖女,不會的…你不要說了…”

聖女垂眸,安撫地拍著她的脊背,“我們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好像隻是一個月?或者更短,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記不清了。”

“不過再遇到他的時候,他帶了一群好人,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拿走了,包括那些族人視若珍寶的禮物,不過他好像不需要,同族人一樣殘破的扔在角落…”

“我什麼都做不了,躺在地上央求他的時候,他說不會害我們的,他說會保護我們的,他好像做到了,他帶來了一群人保護我們呀…”

“你看,我們被他們保護的多好啊…”

說著說著,聖女悶笑出聲,最後忍不住大笑,眼淚接連不斷地往下墜,“小妤,你說,他是不是很好?”

小妤看到她這樣,晃然從噩夢中驚醒,心揪著疼,“聖女,這次是不一樣的,她真的保護了我們。”

“是嗎…”聖女遙遙望向外麵,看到滿地的紅得粘稠的土地,鬱鬱蔥蔥的樹木乾枯一片,“或許是吧…”

空氣中腥臭味濃鬱不散,遠方淒慘的叫聲傳入耳中,注意到洞穴外的人群,她眉眼彎彎,在一雙雙充斥惡欲的眸子下笑著。

她低喃道:“我感覺到了,小妤,好多人都跟小影一樣,永遠離開我們了,她們在哭嚎,在怨怒,在憎恨,在請求我幫幫她們,當初我做不到,現在好像可以了,所以不要阻止我好不好…”

她笑容斂起,漂亮的臉上沒有表情,就那麼收回目光,落在眼前女孩的身上,溫聲道:“不然,我會控製不住的,你知道的,我不想你們在這肮臟痛苦的世界裡遭受苦難,我幫你解脫好不好…”

小妤跪坐在地,眼中含著的微末光透著死氣,脖子上的手帶著纖柔的力道,她抱著聖女腿的手戰栗不止,“聖女…”

就像小時候好奇,跑去族裡最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裡,在擺放書卷的地方,愕然看到的東西一樣。

如今的聖女,和以往的每一任一樣,徹底瘋了。

瘋了之後會怎麼樣?

小妤突然有點記不清了,有點茫然地睜著眼,愣愣地看著。

聖女撫摸著她的脖子,盯著人看了一會,收回拿開了抱住腿的手。

她慢慢把視線移開,長時間落在所謂的聖花身上,“我好像見過,又好像沒有,但她好像也快要離開我們了,小妤,你說要不要先送她離開,她看起來好痛苦。”

說話間,她脆弱易折的手伸出,想要讓那枝同樣易折的花脫離痛苦漩渦。

發現聖女想要做什麼,小妤連忙把花護在身後,“聖女,不可以的,你不要這樣…”

四目相對,死氣沉沉的眸子對上她眸中閃爍的微光,睫毛顫動,最終笑了笑,耳邊傳來連綿不絕的慘叫聲和那如骨之蛆的喘息聲,夾著咒罵低穢。

似乎是真實的,又或者是她的幻覺。

聖女再次望向外麵,在小妤稍稍緊繃的神經下站起身,咬開手腕,雪白的肌膚破開一個大口子,大片血液瘋狂湧出,淅淅瀝瀝落在土壤上。

等泥土足夠濕潤,那朵要死的花多了點生氣,聖女錯開她們走出洞穴。

洞穴外,天際的雲層是暗紅,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不詳,壓抑的感覺鋪天蓋地地傳來,甚至比狹窄逼仄的洞穴更加讓人喘不了氣。

上任聖女的臉上照不到光,眸子也映染不上光,手腕處的血順著指尖淌落在經過的土壤之上,聽到細響,回眸看向想要追來的女孩。

“既然那麼相信她,小妤,你可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她的身邊。”

一聲聲輕鈴聲響徹耳畔,蘇雪周遭躺著一個個在剛剛失神間被她割去筋絡的人,她喘著氣,汗水順著發鬢滾落,大麵積的消耗致使眼前浮現陣陣黑,她看著從洞穴出來的女人。

她踩著汙泥,一步步地向這邊走來,輕鈴的聲音不急不緩,一聲接著一聲,處在她身邊的人群中,僵滯的人一部分突然爆起,揮手襲擊身邊的人。

討厭鬼還在警惕地盯著眼前據說崩壞嚴重讓作者也沒辦法的上任聖女,就見原本圍攻宿主,後麵被吸引注意力的人中,有人開始自相殘殺了起來。

討厭鬼震驚:【什麼意思,這難道就是崩壞女主的威力嗎!?】

一出場就讓人自相殘殺。

蘇雪眸子微動,聽著輕鈴的頻率:【是攝魂術。】

討厭鬼:【對哦,好像我們目標的聖女也用過,雖然沒用,按理來說,攝魂術對這些人也應該沒用吧。】

畢竟肉文女主怎麼可能會有攻擊性,再怎麼有攻擊性,在那啥麵前她就得身嬌體柔易推倒,甚至成為挑起對方性趣的情趣。

蘇雪環顧四周因為變故驚疑不定慌亂的人群,並沒有停歇,喘著氣順勢閃入其中收割著另外一部分的人。

【因為她徹底崩壞了,得到了作者也忌憚的力量,還有…】

望向那邊紅著眼大笑的女人,在自相殘殺中保持清醒的大多都比不能保持清醒的人骨齡年少,這意味著什麼,在清楚不過了。

這是從羞辱中攝取的力量。

當世界以痛吻我的時候,不是所有的人,都會選擇,報之以歌。

未嘗她人苦,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有多痛,多苦,多麼的,絕望。

就像深淵伸展的荊棘藤蔓,死死地糾纏著她,牢固地鐐銬著她,一點點地,把她拉入永遠看不見絲毫光晝的深淵穀底。

上任聖女笑得眼角洇出水澤,布著血絲的藍眸死死地盯著這些人,任由著那些汙穢的鮮血殘骸落在身邊,濺射在身上。

反正無所謂了,再多一點也無所謂了。

她換著輕揚的頻率,瞧著那些人撲在一起相互糾纏,展現著心底無處發泄的的欲望,眉眼彎彎,“你們不是喜歡這樣嗎?為什麼要看起來很不情願?”

她歪著頭,“你們不就喜歡這樣嗎?”

四濺的鮮血像是一場血雨,她望著這邊,徐徐收起笑,輕聲抱怨,“你們好喜歡啊,可是我真的不喜歡,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好痛苦,好難受…”

“是不是隻要還存在,就不會放過我了?”

“我沒有人憐,就拜托讓我憐憐自己好不好,好不好呀?”

“所以,勞煩你們都消失好不好。”

一頓一頓地說完,輕緩的銀鈴聲急促地響起,聽在耳中有種難言的煩悶難受,像粘稠的沼泥灌滿口鼻,喘不過氣。

看著眼前的殺戮,討厭鬼有些凝重,倒不是同情敗類,而是這時候它才後知後覺明白了宿主說了那句徹底崩壞的危險性。

當一個人徹底崩壞,她隻會憑著本能去做那件她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不會存在於她的眼裡。

上任聖女在肉文世界崩壞,討厭鬼看不了文也知道對方經曆了什麼,遭遇了什麼。

眼下徹底的崩壞,她大概是想要讓,這個不斷給予她傷害痛苦的世界消失,這樣她就能得到解脫了。

她有這個能力嗎?

是有的。

當世界主操控不了所創造的主角,那麼這個肉文世界裡麵,最大的就是主角,她脫離了掌控,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毀滅。

雖然看起來她們穿的劇,主角明明是她們的目標聖女,但是…

共通的世界框架,身處於一篇沒有完結本該崩壞的肉文裡,因為外來能力強行抑製後開啟新的篇章,當抑製消失,所存在的一切都聚在一起。

就像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先來的主角是上任女主,她們的目標是下任女主,那麼在上任女主還存在的情況下,所有的一切都會自動化作配角。

當初隻能在這個世界裡,任配角欺淩辱虐的主角,也在崩壞下擁有了能夠與之抗衡的力量。

她想要自毀。她隻想自救。

蘇雪放倒一部分人,另外一部分在自相殘殺中死去,聲聲伴隨著驟鈴的悲戾大笑仍然在繼續,不絕於耳。

不能再任由著她這麼下去,崩壞後本就不多理智和人性都會在一步步中被吞噬,惡念最終隻會成為行屍走肉,化作屠殺機器,無差彆地攻擊任何人,無論是族人,還是那些無辜的人。

巨大的動靜引起了山脈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聞聲趕來,似乎是覺得這裡在爭奪著什麼,想要來分一羹。

然後在控製下,開始新的一輪自相殘殺。

紛紛揚揚的血水,就像暗紅天際落下的雨,又仿佛是誰在哭泣,瑩瑩的淚水流儘,隻餘下體內,同樣即將乾枯的血液。

看向哭哭笑笑,全然神經質的女人,蘇雪唇微微抿起。

到時候世界消失,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蘇雪掠過她的殘破的手腕,看向洞穴口。

女孩的身影被屏障隔絕,溫暖淡薄的氣息開始擴散,揚縣山脈原本若隱若現的屏障重新開始支起。

她的靈珠是溫養,不能夠讓有消散之勢的花仙瞬間恢複能力,想必能乾預影響的,隻有身為主角的上任聖女。

那麼她真的想要讓世界消失嗎?

很顯然,不是。

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經曆種種不公,在欺辱淩虐中致使惡念灌滿心湖,在一次次失望下,消弭的善念還是隱藏在某個角落。

又或許,是她,一直以來,都在卑微地渴望著什麼。

或許是渴望破開魔咒,獲得新生。

渴望這個世界不要這麼糟糕,給她們一點美好,哪怕是一點點。

但,在扭曲的病態世界裡,這些大概,隻會成為她的妄想。

有人發現了不動,衝出了殺戮圈,把那釋放妖鈴的女人壓在地上,捏著脖子提刀就要解決。

刀刃刺破喉,濺射出泛著幽香的血液,那人眯著眸,就要刺穿的時候,撞入一雙空然的藍眸中,動作不由地微滯。

染上血的女人比以往多出了更加致命的攝魂感,無端讓人失神,在死亡麵前,她甚至還在笑。

桎梏的力量不自覺放輕,就是這一個空隙,拿著刀刃的手,被引著來到了腰腹。

一陣劇烈的痛驟然席卷全身。

刀刃進出身體數十次,穿破的身體噴出大量的血液,不一會,人就痛苦的痙攣,倒在女人的身上,沒有了生息。

刀刃落在地上發出悶響,聖女躺在地上,粘稠的血染上了她的發絲,肌膚,她眸子倒映著暗紅的天際,喉間磕破的傷口溢出稠紅,與滿天的血混合在一起。

過了一會,她才推開人,慢慢坐起身,一口咬在手腕,吞咽著滲出的血,因為太過急切嗆的狂咳著。

稍稍平息,才摸著脖子,扣弄著微小的痕跡,泣血地笑著。

“你們說的很對,真的很好用不是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不遠處投來的視線,上任聖女歪著頭看過來,搖了搖鈴鐺,有些奇怪她為什麼沒有負麵情緒。

不過這並沒有吸引她太多關注,對著蘇雪揚唇笑了笑,隨後沒有波動地收回目光,繼續看著這場死亡盛宴。

蘇雪帶著幾個後來者壓來,被卷入的曇月族人來到洞穴邊,把人推進去,相比於外麵,屏障安全得多。

來來回回的奔波讓她病態白的臉上愈發沒有血色,色澤淺淡的菱唇青白。

雖說眼下不用再被人唯攻,但這麼下去,宿主也得死啊,不僅僅宿主得死,宿主死後不久或許整個世界都得玩完。

玩大了說不定真如上級說的一樣信仰之神會直接劈了她們。

討厭鬼看的滿頭大汗,目光突然看到背包裡麵一個物品,摸著菱角認真思考了一秒。

在想可能性。

【那個宿主,我們或者有一次機會。】

蘇雪墨色的衣衫濡濕,分不清是汗是血:【嗯?】

討厭鬼:【上個世界,你因為某種原因得到了一顆不屬於那個世界應該有的寶石。】

擦著汗,它解釋道:【其實那是一塊召喚石,應該存在的位麵是西方的魔法世界,使用過後可以召喚某些生物,但是因為世界限製,它現在可能大概是隻能召喚和宿主有所牽連的生物。】

蘇雪眉心微蹙,凜冽的花印隨之收攏:【必須牽連的生物?】

討厭鬼點頭:【比方說本源相近。】

說完討厭鬼自己都有點虛。

說句實話,如果真的因為限製隻能召喚本源相近,按理來說,另外的世界裡大概也不可能有這種本源相近的生物。

畢竟本源相近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是自己,或者是後人。

這可能會有嗎?

所以,這就是一個死局。

但是死馬當活馬醫,萬一有用呢!

說不定根本沒有限製,可以隨便召喚出一個魔力者,到時候魔法打敗魔法,一頓亂殺呢!

討厭鬼儘量往樂觀的地方想,如果自己都沒有希望,還怎麼指望彆人給予它希望!

四周是隨處可見的狼藉,蘇雪看向目光空洞,沒有情緒的上任聖女。

山脈無儘的殺戮正在進行,不需要多久山脈的人都會消失,無論是惡人還是曇月族人。

然後下一步,是外麵的世界。

直到徹底毀滅,崩壞的主角才會停下自救的步伐,最後帶著空茫,與世界一同消失,但真的會消失嗎。

這是一個扭曲病態的世界,她們身在這個世界就注定遭遇這些,她們是世界主隨意支配的玩物。

她們做不了任何改變,付出一切崩壞後,能夠做到的,最終也隻是帶著一切消失,不能打破既定的命運。

當世界重啟,她們依舊是玩物。

而她,也不過是這個世界,芸芸眾生中的蜉蝣。

蘇雪睫毛微顫:【需要怎麼做?】

討厭鬼把那塊藍寶石移出背包,小聲打氣道:【很簡單,宿主你握著,相信自己肯定能召喚出來的!】

宿主的意念很強,它相信,呼喚的聲音,不會悄無聲息的淹沒,會有生物感知到,甚至願意降臨的。

所以信仰之神保佑啊,如果可以,召喚個厲害的吧,雖然上任聖女很可憐,它也能理解想要滅世的心情,但是這一切關它什麼事啊,它真的隻想做個合格的討厭鬼罷了啊!

蘇雪斂下眼睫,淌著血的掌心握著寶石。

藍寶石折射出清澈的光,許久,沒有絲毫變化,血染上的寶石麵,她伸手細細擦拭,隻讓血暈得更開。

這是不行嗎?

鄔陽鎮熱鬨的市集。

小蓧拉著冬箐的袖子,有點無精打采,“冬姨,我們這是要去哪?是不是去找大人,大人這次離開,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點說不出的不安…”

不安啊…

冬箐望著遠方,那是揚縣山脈的地方。

她輕撫胸口,悶悶感自方才就不斷傳來,想必是那位聖女出了什麼問題,她已經習慣了,雖說到底不是一個人,卻也在那段時間裡,看到,感受到了其中的…苦楚。

冬箐歎了口氣,“我們不找大人,我們去做另外一件事。”

小蓧迷茫地眨眼,熟悉的木屋出現在眼前,才反應過來,是不久之前來個的地方。

木屋前,站著一大一小。

小販蹲下身,無奈道:“小娃,怎麼老是看到你一個人跑來跑去,如果沒人注意的話,你可就真被人販子拐跑了。”

小寶揪著手,“娘說等會有貴客來,我怕她們不認識,想要來給她們帶路。”

然後不出意外,看樣子是又被人販子盯上了,這附近的人販子真多,她都懷疑是鎮上某些孩子太單純,太容易下手,這裡成了販子窩。

小蓧看著滿臉無知無辜的小寶,滿心無語,嘟囔著,帶什麼路,我看是專門被人帶跑賣了的吧。

看到她們,小寶眼前一亮,“你們來了,我去叫娘。”

恰好這個時候,木門開了,裡麵的婦人看到外麵一群人愣了愣,隨後看到小寶,目光微微嚴厲,她蹲下身念叨著,起身壓著一同對著來人屈身道謝。

“小孩子嘛,都調皮,就是如今的世道…唉不說這些,這是我小妹喜歡吃的小食,喏,你們倆個孩子拿著。”分完糖,小販擺手,擦著汗跑回攤位上,熱情地呦嗬,“大娘,買菜嗎?可新鮮了,今早剛去田裡摘的…”

婦人打開門讓她們進來,冬姨看了小蓧一眼,小蓧努努嘴,到底是拿著糖,拉著小口抿糖的小寶離開了。

等孩子進了裡屋,冬姨看向難掩憔悴的婦人,“決定好了嗎?”

婦人看著院中痛苦的男人,艱澀道:“說到底,是我自私了,他該記起來的,我沒有剝奪的能力,辛苦姑娘了。”

一處隱蔽的居所。

百曉生躺在床榻上,那日所受的創傷至今沒有康複,稍稍動彈全身上下隱隱作痛,尤其是破開絞爛的肉還沒有愈合。

一隻小灰雀在他身上跳來跳去,似乎在催促著他吃藥,百曉生眉眼帶笑,伸指點了點她的小腦袋,“好了好了,小黎,我知道,怎麼說我都是哥哥,你不用這麼操心。”

小灰雀低鳴著,腳丫子踩在他的臉上。

百曉生笑意不減,倒是乖乖伸手端藥一飲而儘,隨即就那麼看著她。

“小黎啊…”

小灰雀探頭看了他一眼,眼眸中倒映出他笑容落下的影子。

十三年武林動蕩,隨後不久,江湖揚名在外的百曉家遭受滅頂之災,一夜之間家族覆滅。

似乎是上天看不過眼,當初僅僅七歲的百曉生與其妹妹百曉黎剛好在熱鬨的煙會遊街,躲過了這場屠殺。

歡聲笑語過後,等待他們的,是家族傳來的噩耗,自此,百曉生帶著妹妹四處躲藏。

但還是在一次生病外出尋藥,獨自在暫時安置居所的妹妹被找到了。

那天滂沱大雨,雷電轟鳴,每一個驚雷都仿佛是落在心頭的鐵錘,他隻有四歲的妹妹,在那樣一個雨夜,成為那些人用來研究永生的對象。

既然不知道,那便用他們的方法知道。

等百曉生趕到的時候,留下的隻是一具小小的,不含一絲溫度的冰冷屍體,就在他悲痛欲絕萬念俱滅時,小灰雀出現了。

她本是一隻自小就在妹妹破殼長大的遺鳥,常伴兄妹左右,如今再一次看到,那雙眼睛似乎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靈動,帶著不屬於動物的靈氣,像極了他的…妹妹。

小時候傷了根骨,練不了武,那便讓彆人幫他取那些人的命,把痛苦一一歸還。

然而一切都有利有弊,知道的越多,越招人忌憚覬覦,百曉生多年遊走於生死之間,靠著寄托,活到如今。

眼前的小黎,到底是與不是,百曉生不想深究,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小灰雀,細致地順著她的絨羽,溫聲道:“哥哥不會再離開你的。”

小灰雀歪頭看著他,啾鳴了兩聲。

揚縣山脈,一群訓練有素的人秘密抵達。

“小澤,咳,就是這嗎?”

蘇秋澤望著眼前的山脈,撫摸著眉間,感受著淡淡的溫柔,紅著眼眶點頭,“娘和姐姐一定在這裡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