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但偏向於清淡的眉眼, 相仿的裝束，厭惡的眼神。
程煦和阮熙對視一眼, 同時移開視線。
阮熙把眼鏡取下來, 塞回顧衍行手裡：“還給你吧。位置在哪裡？”
“這邊。”
顧衍行指著和程煦身影相反的方向。
阮熙鬆了口氣。
他沒再看程煦, 徑直走到顧衍行指的地方。
“認識？”
“知道，不熟。”
雖然沒合作過，但都是圈內的人，眼熟也不奇怪。
但他的樣子，不像單純知道名字。
“上次你拍封麵被黑的事……”顧衍行手覆到他手背上，輕輕捏了捏。
“和他有關？”
“不能說和他有關, 當時查明是現場的一個模特偷偷爆的料。那個模特本來就沒什麼名氣, 現在更是接不到工作, 但他最近卻過得很好。”
“有人出錢從他那買的爆料？”
顧衍行意有所指：“有人看到他前段時間和程煦的經紀人一起出現在賭場。”
“他的朋友挺多的。”
也不知道說的是那個小模特, 還是程煦。
“想交朋友嗎？”
阮熙脫口而出：“不想。”
他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於激烈，立刻打補丁：“我和他工作上沒什麼交集，沒必要刻意交朋友。”
“我不是說程煦。”
“那你說的是……”
顧衍行賣了個關子：“你等下就知道了。”
燈光完全熄滅, 電影正式開始。
這是一部懸疑驚悚類的電影。
大概就是一群人受邀參加化妝晚會, 卻發現這是一場殺人遊戲。主持人不斷提出要求，讓參加者們找到混入他們之中的壞孩子，否則將懲罰所有參加者。參加者們不得不互相殘殺，直至無人生還。而隱藏在各個角落的線索顯示, 一切與一場十多年前的意外有關。
電影的氛圍渲染做得很好, 畫麵暗淡, 配樂緊張, 劇情懸念迭出，抓人眼球。
阮熙看著電影，腦子裡想的卻還是程煦的事。
上次的事，他知道是那個模特做的。但是早在拍攝現場，那個模特就明顯表現出了對他的反感，所以他並沒有起疑。
沒想到和程煦有關係。
在原書劇情裡，程煦算是個反派炮灰。
許言選秀出道後，開始往演員方向發展，程煦就是許言事業上的絆腳石。
書裡的程煦少年成名，本來前途無可限量，但他性格多疑善妒，嫉妒許言的天賦，把他視為眼中釘。
按書裡的劇情，阮熙會為了追許言，與他參演相同的劇。
同時參演的還有程煦。
程煦故意在片場為難許言，阮熙出手阻止，並引出他的童年陰影，許言開導他，兩人感情升溫，顧衍行對阮熙的厭惡更升一級。
原書的邏輯鏈是這樣的。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顧衍行。
按照書裡的流程，程煦接下來會被橘貓簽下。
現在阮熙不怎麼擔心顧衍行因為許言整他，但他不確定，顧衍行是不是依舊有意向簽程煦。
程煦年紀輕輕已經有重大獎項提名，頗得圈內前輩的青睞，路人緣也很好，而且也不排斥公司的安排。從顧衍行的角度來看，簽他絕對是賺的。
他不願意看到這樣。
他不想看到顧衍行和程煦相談甚歡的樣子。
不想看到程煦成為橘貓的金字招牌。
他甚至不願意看到程煦再出現在麵前。
顧衍行感覺到他的目光，握住他的手，低聲問：“是不是害怕了？”
正好電影放到牆上出現一排血字，周圍觀眾一陣驚呼。
阮熙搖搖頭。
顧衍行把橫在兩人之間的座椅扶手抬上去，牽著他的手，抓住自己的衣服：“害怕的話可以靠過來。”
阮熙摩挲著掌心的衣料，沒有拒絕。
布料踏實的觸感，好像熄滅了他內心的焦灼。
阮熙轉回頭去看電影。
好像確實沒那麼焦慮了。
顧衍行衣服的布料光滑，捏起來特彆解壓，他忍不住一直搓來搓去。
他終於集中注意力看電影。
因為職業，他能很快地代入到某個情境中，這一點在看恐怖片的時候格外有效。
他現在已經覺得自己身處那個陰暗詭異的廢舊孤兒院，每一根汗毛都進入警戒狀態。
顧衍行覺得扯他衣服的力道有點大，嘗試著掰開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填到衣料原本的位置。
阮熙沉浸在劇情裡，沒意識到手裡的東西換了，隻是在布料脫手的那一刻有點空虛，很快用更大的力氣攥著顧衍行的手。
顧衍行一時吃痛，臉上卻浮現出笑容。
他的手指穿過阮熙的指縫，和他的手掌扣在一起，同樣用力地抓著他的手。
兩個人的手掌緊緊貼在一起，嚴絲合縫。
電影的主角是個瘦削清秀的年輕男人，骨架小且輕盈，留著一頭長發，粗看有一種性彆模糊的感覺。他總是一副惶恐的樣子，躲在一個戴麵具的男人的身後。
有人小聲抱怨，這個主角也太沒用了，什麼都要彆人保護著。
阮熙在心裡搖頭。如果演員的表演沒有出問題，那麼這個主角絕對不是這樣的人設。他的恐懼都是裝的。
他試著把自己融入這個角色。
這個角色可能有著什麼故事？如果是他自己，會怎麼表現這個角色？
“你留長發，應該很好看。”
四周很安靜，顧衍行的聲音比往常壓得更低，說話的時候也幾乎貼在他耳邊。
“你喜歡長發？”
“你留的話，我應該會喜歡。”
彆人就不一定了。
阮熙打量著主角的粉紅色襯衣：“那你喜歡裙子嗎？”
顧衍行揚了揚眉：“你穿？”
“你希望，我穿裙子嗎？”
這個問題有些刺激。顧衍行想象完場景才回答：“你想穿的話，我沒有意見。”
“即使我留長發、穿裙子，我也不是女性，”阮熙的嗓音比往常更加細且柔和，“這樣你也接受嗎？”
他刻意把自己的聲音轉換成更中性化的那種。
“你喜歡就好，我不會強迫你。”
阮熙轉頭望向他的眼睛：“無論我變成什麼樣，你都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