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望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對他說道:“你這邊還有多少錢銀?”
“有銀四十兩,錢三十貫。”
劉瑜便對他說道:“取二十貫,二十兩銀子去辦這事。”
小小的山寨,二十餘名悍卒,山林中都是好獵手,生活倒是能自足。
但他們可不是良善人物,至少,三不五時,要會下去買酒,找女人的。甚至跟附近的山民耍錢什麼的,這是少不了的錢。指望他們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那跟指望長槍陣無敵一樣的荒謬。
劉慶應了一聲,但他一時想不出頭緒:“少爺,可不從這劄子說起,從何說起?”
卻就聽著劉瑜對他說道:
“從張元、吳昊說起。張元,原名源,字雷複;吳昊,原姓胡。”
這兩個就是當代大漢奸了,好水川之役,戰略上,這是張元為西夏人從中謀劃。
但是劉慶不太明白:“這個小人知道,可說張元、吳昊,與涑水先生何乾?”
劉瑜冷笑道:“看看司馬光門下弟子也好,掛名弟子也好,同窗也好,舊友也好。看看橫死的、暴斃的,找個姓胡的出來,還不容易麼?就按著吳昊是為涑水先生門下的路子行,為什麼張元能幫夏主謀劃,勝了好水川之役?就是他師出名門,滿腹文章!反正張元已逝,死無對證!”
“弄成演義,整成傳奇!”
“你要編成話本,說與那些說書先生聽一回,萬萬不要去指名道姓,切記。他們要怎麼自己腦中補全,那是他們的事,這涑水先生的名號,絕對不能從你嘴中說出來。”
聽到這裡,劉慶當然就明白,眼中不禁流露出欽佩神色。
從小到大他儘管見慣了自家少爺彆出心裁的事例,但總歸沒有想到,連司馬光這樣的人物,自己少爺也敢懟上,也有辦法應對!
“記住,不要在意演義、傳奇,其中有無漏洞;不要言之確確。”
劉瑜說著攤開手:“我隻是覺得有這麼一種可能,要不怎麼解釋張元、吳昊的勝績?卻也不打算去抹黑涑水先生。所以彆去刻意編造邏輯。”
不是劉瑜有道德感,至少在這件事上:一個七品官要去扛司馬光,還要在意道德感?
他不如直接自殺還死得痛快些!
而是有爭議,才有傳播性。
他要的,就是傳播的範圍足夠廣。
至於《乞罷陝西義勇劄子》之類,那些留在朝堂上,慢慢去分說不遲。
新黨這邊,對於司馬光這些變法絆腳石,那是早就恨得不行了。
等到民間風議四起,新黨那邊自然會有人在朝堂好好炮製司馬光。
到時要議《乞罷陝西義勇劄子》,那些宦海浮沉數十年的升朝官,遠比劉瑜專業得多。
反而讓市井小民,來議《乞罷陝西義勇劄子》,太刻意了。
一看就知道有心人在背後操控,針對性太強,司馬光若起了警惕之心,劉瑜就沒得玩了。
真沒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