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咱們做到儘善儘美,讓彆人無可發作,這不好。”劉瑜把一碟糕往章惇麵前輕輕推了推,無他,一路而來,他是知道,章惇早就餓了。
章惇也沒跟劉瑜客氣,拈起糕點,就著茶水就吃:“你是擔心毒瘡不捅開,越長越大,到時反而有了生命之憂?”
劉瑜聽著,拍手大笑道:“知我者,子厚也!”
話到這裡了,也不必再說下去,李鐵牛送了信回來,劉瑜也沒有吩咐他什麼,隻揮了揮手教他下去。如夢那頭安排了酒食,襲人帶著家裡丫環送了上來,劉瑜和章惇用罷了酒菜,正是有些微熏,方才起身,章惇這邊由著長隨備馬,劉瑜就讓楊時留下,叫高俅備了馬,往樞密院去複命。
上馬剛到保康門,過了相國寺橋,便有樞密院那頭派來的官員,將劉瑜和章惇兩人叫住,對麵轎子停定,揭簾出來的五品緋袍官員佩了銀魚袋,劉瑜儘管和這人沒交情,但怎麼著,這種樞密院裡行走的,都承旨或是中侍大夫的角色,總歸也是認得的。
所以劉瑜勒住了馬,拱手行了禮。這官員看著一臉的正氣,衝著章惇點了點頭,又望了劉瑜一眼,卻隻說道:“直閣所呈奏章,相爺已悉。既是抱恙,就回府休養吧。”
這當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中樞相爺、宰執們的意思。
章惇聽著臉色一冷,衝著那五品官員就開口道:“下官也染了風寒!”
“中樞那邊,宰執尚待章校理稟事。”這五品官員搖了搖頭對章惇說道。
可章惇這人,性子一上來,老虎都不管,進士錄取通知都能扔地上的,他脖子一梗,就要發作,卻覺手上一緊,回頭望去,是劉瑜握住了他的手臂:“子厚,為國珍重。”
劉瑜說罷,輕輕伸手,在章惇的手背上,拍了拍。
然後他沒有再說什麼,抬手衝那五品官員拱了拱,招呼高俅,拔了馬頭,便往家中返去。
章惇看著劉瑜的背影,回味著剛才那一句話,這樣的劉瑜,憑什麼受這樣的委屈
他氣得伸手戟指那樞密院派來的官員:“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劉瑜對此並沒有章惇那麼大的抵觸或是感慨,對此他似乎覺得,便如是太白樓多了一桌客人或是少了一桌客人,根本就無所謂的事。太白樓現時就是京師的情報集散地,誰在意多一桌客人還是少一桌客人呢?劉瑜回到家裡,甚至還跟阿全叔談論起劉慶的選擇和人生。
當然他並沒有告訴阿全叔,劉慶去遼國的那些細節之處。
隻是讓阿全叔明白,劉慶生活得好好的,並且在其他的州府裡,當著掌櫃,也許過上幾年,就會回家成親之類:“阿全叔,您說吧,慶哥兒是跟我一塊兒長大的。我身邊,除了慶哥兒,還有誰是能掏心掏肺的?所以啊,您就算舍不得也好,我這回,總歸是要讓慶哥兒去辦了這趟差事,才能教他回來侍候您了!”
劉瑜說著,輕拍著阿全叔的膝蓋,一點也看不出來,他跟章惇說起劉慶時,那種決絕的神色。
至少從小看著劉瑜長大的阿全叔,也並沒有聽出什麼問題來,眼角頗有幾分濕意:“少爺說哪裡話?小慶能給少爺辦事,那是他的福份!要我說啊,小慶也彆尋思什麼科舉了,小人侍候著老爺,然後侍候少爺;小慶侍候少爺,將來啊侍候小少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