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取神明那刻(2)(1 / 2)

我會走得很遠,遠過這些山丘,遠過這些大海,直到靠近星星。

——洛爾迦

九方在躲賽諾。

她接近賽諾不過是想打聽有關赤王的消息,賽諾知道自己深受赤王的注目,甚至得到了赤王力量的饋贈;但很明顯,他對赤王的認知跟須彌大部分的學者彆無二致。

但自七聖召喚的那晚後,賽諾就把她當成了至交牌友,這不僅是因為她在七聖召喚上可以與他不相上下,而且她還能第一時間領悟賽諾冷笑話的好笑之處。這連提納裡都做不到。

而直來直去的風紀官一旦認準了一個人,就會像追查犯人一樣鍥而不舍,完全不會在意旁人的目光。

九方這幾日享受了來自知論派學者的目光洗禮,他們發現賽諾下班後老是在知論派遊蕩,很是膽戰心驚了一陣;但沒過多久,就發現賽諾是為九方而來,他們看九方的眼神從懷疑她是不是犯事了,到變成了現在看似偷偷實則光明正大地看八卦。

他們顯然誤會了九方和賽諾的關係,不過也難怪他們誤會。畢竟一位是知論派的天才,一位是素論派的天才,又都是那麼年輕,看上去又是那麼登對,難免會引發羅曼蒂克的聯想。

九方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她在意的是賽諾找她太緊,她完全沒有時間去調查其他事,而且她愚人眾的身份如果被賽諾發現,這位鐵麵無私的風紀官可不會看在同為牌友的份上,放她一馬。

此時,她正躲在因論派的某一處牆角,走廊儘頭的鏡子閃過風紀官紫色衣袍的一角,他朝左邊走了。九方在計算在時間,她倒數5秒後,從賽諾身後的死角朝著另一邊躡手躡腳地過去。

賽諾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在他轉身發現九方前,她溜進了最近的房間。

“……你在做什麼?”

身後響起的聲音嚇了九方一跳,她本來就沒有站穩,這下更是朝旁邊倒去。

但萬幸有人接住了她,她落入了一個由陽光、薔薇和美酒構成的懷抱。

陽光是他金色的發絲,被梳好的頭發此刻有點淩亂,隨著炫目的耳飾一同蜿蜒,落在雪白的脖頸處。九方的呼吸就吐在這片雪白中,薔薇的花香混合在須彌酒的氣息,不知為何,她有點醉了。

她的雙手被另一雙更加有力的帶著細繭的手給握住,就像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卡維在確保她站穩後,就很快鬆開了她。

九方不是第一次見卡維,他們的初遇在一個空氣都帶著尷尬的午後。之後,卡維帶她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九方不記得卡維和她到底談了什麼,那多半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寒暄和交際,但她能想起青年紅色的眼眸,人怎麼可以有這樣好看的眼眸,就像把世間所有的美酒都裝入了眼中。

九方討厭這樣的感覺,那是跟艾爾海森相處時不會有的悸動,明明艾爾海森也有一雙奇特而美麗的綠色眼睛。她說不上哪裡有什麼不同,隻能把原因歸咎到咖啡太過醉人。

自那起,九方再也沒有找過卡維,她討厭脫離她控製的思緒,討厭難以抑製的心慌,更討厭沒由來的在意。在某種程度上,九方和艾爾海森很像,他們都非常追求理性,並且把它視為至善。

但無論如何,卡維已經出現在她麵前。

他看上去和初遇不一樣,他好像被生活弄亂了。他的發絲淩亂著,衣服上褶子有如心事般重重疊疊,腳邊散落的各式各樣的建築手稿在哀歎冷遇的命運。

卡維有些無奈地看著闖入他世界的少女,他本想裝作無事發生,卻無法掩蓋這一地的狼藉。即使是妙論派的大建築師,也無法逃脫一遍又一遍修改建築稿的折磨。

九方沒有回答卡維之前的問題,她隻是低下身子,去撿身邊散落的手稿,它們都是很好的成品,但旁邊淩亂不失美感的字跡一遍又一遍地否認了它們的存在,那是卡維的字跡。

他總是不滿意的,好的建築設計要傾儘設計師的一切心血,建築的美觀性、安全性和實用性三者缺一不可。但卡維所追求的卻不僅限於此。他的設計稿要像躍躍欲試的飛鳥自由遨遊,那純白的羽翼要越過現實的桎梏,飛向美學的國度。

但鳥兒被現實鎖住了,卡維沒能實現建築上的飛躍。

九方把建築手稿整理好遞給了卡維,她指著其中的某一頁,“這個設計並不是完全沒有施行的可能,蒙德的垂香木在密度和質量上都符合你的要求。”

“你是說垂香木?”

卡維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他還沒接過手稿,就去書架的一角精準地拿出了一本介紹蒙德樹木的書,他的手指上下翻飛就像在彈奏無聲的建築樂章,“……你說得對,這確實可行。而且這樣的話,這個設計甚至還可以變得更好。”

他按捺不住靈感的爆發,從書桌裡拿出一張白紙,直接用鉛筆勾勒出新的設計圖稿,不僅在細節上多了很多精巧的設計,而在整體結構上,采用了不同的懸梁設計。卡維畫得相當逼真,透過手稿,仿佛能窺見真正的建築本身。

他沉浸在建築美學的國度,沒有分給九方一個眼神。身軀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嘴唇顫動著好像在默念什麼,雙眼緊緊盯著麵前的圖稿,他在建造屬於他的美學王國。

九方沒有去打擾卡維,她找了房間的一角安安靜靜的坐下,開始回想提瓦特的事,博士、愚人眾、艾爾海森、賽諾……她認識了好多人,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場巨大的舞台,她在上麵一個人跳著舞,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謝幕,其他人從她身旁穿過,可她不敢叫住他們,畢竟她可是無惡不作的博士手下啊。

她無法卸下偽裝,她太累了,周旋在教令院和愚人眾之間令她身心俱疲,眼皮慢慢地變重,意識逐漸遠離了身軀。

今天稍微休息一下吧,偶爾奢侈一次也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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