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賭局迎春露鋒芒(1 / 2)

榮國府,賈母上房。

“人拿來了嗎?”史老太君在上頭問。

鳳姐忙回道:“已叫了林之孝家的去園子裡拿人了,估摸著這就快到了。”

迎春今日起得遲了些,這時方才過來,沒頭沒尾地聽了這兩句,心中雖奇怪,亦不敢多問。隻向賈母請了一回安,便忙往姊妹們當中坐了。

“這是怎麼了?”她見眾人皆斂眉肅坐,並不似往日般玩笑,便忍不住悄問身旁探春。

探春見無人注意她們這處,便也悄向迎春道:“還不是園子裡那起子婆子弄鬼!趁鳳姐姐病了,估摸著一時半刻管不到她們,竟在夜裡偷偷開起賭局來。”

“今兒教老太太知道了氣得了不得,立要罰這些人……”

迎春點頭,她雖不記得《紅樓夢》中還有這個情節,但料想這事應與她無關,便也放心作壁上觀。

這時,管家媳婦林之孝家的進來,回說那聚賭的二三十人都帶了來,現都跪在院外磕頭。

鳳姐便問賈母如何處置。

賈母道:“你們不知道,這聚賭一事極壞,一賭起來又免不了吃酒,這又賭又飲的不說易生事端,隻說誰還有心思當值?如今姊妹們都在園子裡住著,一乾女眷,這般門戶不嚴,倘若沾染上什麼可怎麼是好?”

正說著,那邊又押進三個婆子來,稟明她們便是聚賭的頭子,不想其中一個竟還是迎春乳母。

迎春不妨此間竟還有自己的官司,一時也怔住。

不知是該立刻出來戒飭那乳母幾句呢,還是該直接向賈母請罪,說自己沒管束好下人。

時寶釵等一眾姊妹見迎春麵色尷尬,隻道她是麵子上過不去,便皆紛紛出言求情:“這個媽媽也隻偶而玩玩罷了,求老太太看在二姐姐麵上,饒了她罷。”

迎春在一旁本自局促,聽了這話反倒愈發不自在起來。

——這怎生說得跟她要包庇自家乳母似的?

自然,姊妹們皆是好意。可這錯奶娘已是犯了,臉麵已是跌了,如今就算保著她不受罰,這臉麵還能再賺回來不成?

且賈母才說了要重罰,此刻分明是要捉個典型出來呢,迎春豈肯為了個乳母,倒讓老太太覺得她不懂事?再說,犯了這麼大錯,怎麼還罰不得了呢?

如此想著,迎春不免腦子發熱,一時也忘了謹慎,起身便道:“依我說,老太太倒千萬彆饒她。”

“一則她是聚賭的頭兒,若不罰她恐難服眾。”

“二則老太太才也說了,聚賭之事後患無窮,若隻因她是我乳娘便輕饒了,難保讓有些糊塗人以為,隻要奶過主子或是為主子出過力辦過事,便可居功為所欲為了。到時彆說聚賭,比這更壞十倍八倍的事也都生出來了。”

“三則老太太知我一向轄製不住下人。且她又是我奶娘,平日裡就算有什麼不是,我也不好狠說她的,這才教她走錯了路。”

“我求老太太看在我的麵兒上,今次倒務必重罰她,也好讓她知道自個兒的錯處。若她從此能改好了,也算是我報了她奶過我的情分了。”

這一席話說得滿屋裡一靜。

“噯呦呦,可了不得……”那鳳姐兒本在賈母下首立著,這會兒倒走至迎春跟前,瞧稀罕似的盯著她看。

賈母見她這樣,不免奇道:“怎麼,你不認得迎丫頭了?”

迎春這時也回過神來,頓時心頭一緊:《紅樓夢》原書中的迎春是出了名的懦弱小姐,她這個半路穿書的方才一時情急之下竟忘了,倒現了真性情出來。

而這鳳姐一向是個乖覺的,莫不是察覺出了什麼……

隻見那鳳姐麵露疑色,上上下下打量個不休:“我看她倒不像是我們家二姑娘……”這話一出,迎·穿書客·春好懸沒給嚇暈過去。

賈母卻嗔道:“胡說,她不是二丫頭還能是哪個?”

鳳姐忍著笑道:“彆的地方倒是二姑娘不錯,隻是這張嘴卻斷不是她的。”說著她又勾頭衝探春道:“三妹妹快來瞧瞧,怎的你的嘴倒生到我們二姑娘身上來了?”

眾人原不解,半晌回過味來,都撐不住笑起來。

探春一徑笑,一徑過來假意要撕鳳姐的嘴:“瞧把二嫂子能耐的,怎麼不說是你的嘴跑二姐姐身上了?咱們這兒誰的嘴能厲害得過你這破落戶去?”

賈母也指著王熙鳳笑罵:“猴兒猴兒,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妹妹老實,難得說出這麼長一串話來,你還逗弄她,可憐見的,瞧這小臉都給嚇白了。”

地下林之孝家的亦忙湊趣道:“不怪二奶奶疑惑,就是我們也再不敢信二姑娘能說出這樣厲害的話來呢,直把我們說得抬不起頭來了。”

“咱們做奴才的,連命都是主子的,主子用得著我們,那是看得起我們,就是把這條命給主子了,那也是天經地義的。”

“哪能給主子辦了點兒事或奶了哥兒姐兒,就覺得自己有了什麼功績,放肆起來。那未免眼裡也太沒有主子了,且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哪知賈母聽了這話卻正色道:“林家的,你這麼想那是你知理,還多的是那些不知理的呢。彆的不說,就說這幫乳母,仗著自個兒奶過小主子們,便成日裡橫行霸道,挑撥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