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心思賈府勸嫁(2 / 2)

果然,賈母聽了他這話,麵上便也鬆動了幾分。這張道士是當今聖上親封的“終了真人”,又和賈府淵源頗深,賈母沒有不信他的道理,隻是此刻心下還有些猶疑:“依你所言,那孫家果然無礙?迎丫頭嫁過去當真能平安順遂?”

張道士哪敢打這個包票,那夫妻間的事誰又說得準?再說他也犯不著替那孫家背書,便忙笑道:“貧道隻能算得這命理上的和順,但老太太也知世事無常,也並不全依著命理而行。若老太太實不放心,貧道這裡有一方護身符,讓二小姐時時帶在身上,便可逢凶化吉。”

說著便從袖內托出一塊銀鎖片,鎖片上頭打了眼兒,用紅繩穿著。

鳳姐忙上前雙手接過來,回身遞與賈母。

賈母瞧時見是一塊二指寬的銀片,做成長命鎖的樣式,正麵刻著八卦紋,反麵鏨著字——左邊是“邪無侵”,右邊是“壽長恒”。

雖瞧著平平,但想著是人家道家信物,賈母便也慎重收了,又與那張真人道謝。

賈赦見狀也定下心來,小心道:“老太太,那孫家那邊……”若再不開門,恐怕明天整個京城都要傳遍了。

賈母擺擺手,停頓良久,方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我也乏了,這事,你們自己折騰去罷。”

說著又氣起來,瞪了賈赦一眼:“多大年紀的人了,行事還這般沒有章法!乘早彆在我這兒礙眼了,還不快出去!”說得個賈赦灰溜溜走了。

……

“司棋,你聽聽,外頭是什麼動靜?”迎春此刻正半倚在榻上吃一碗紅稻米粥。

司棋聞言,側耳聽了一回,道:“倒像是鑼鼓的響聲。”

迎春心中莫名就不安起來:“叫個人出去瞧瞧,我這會不知怎的兩個眼皮都跳得曆害。”

司棋忙打發小蓮花出去瞧,又疑惑道:“姑娘,這左眼跳災右眼跳財,您兩個都跳可怎麼算呢?”

迎春搖搖頭,正欲說什麼,卻見那邢、王二夫人聯袂而來,身後還陪著個鳳姐兒。迎春嚇了一跳,忙要下地請安。

鳳姐忙緊走兩步,上前來按住迎春,不許她起來:“二妹妹快躺下,太太們和我放心不下,來瞧瞧你,這會身上可好些了不曾?”

迎春忙道:“都好了,倒教二位太太和鳳姐姐擔心了,都是我的不是。”

那王夫人也過來,挨著床頭坐了,又伸手婆娑著迎春:“我的兒,你今兒可是把我們都嚇著了。這會兒瞧著你無事,我這心哪,才算放下了。”

邢夫人也道:“好了便好,我們這會兒過來,倒還有些話要囑咐姑娘。”說著也往床沿上坐了。

瞧這兩尊大佛一頭一尾地鎮在床前,迎春疑惑,交待什麼事要這麼大陣仗?忙做洗耳恭聽狀。

誰知那邢夫人吐出這句話後,卻又不往下說了。原來她這一坐下便又想起今早在這兒見著的“鬼上身”景象,也不知道那“蘭雲”這會兒走了沒走……她是見過蘭雲死前慘狀的,如今隻覺脊背發涼,哪裡還能說出什麼來。

鳳姐見王夫人也不言語,心知隻能由她來開這個口了,便忙笑道:“二妹妹,老太太也甚掛心你。這不,專門在清虛觀張爺爺那兒給你求了個平安符來。”

說著從袖中捧出那銀鎖,鄭重遞與迎春:“妹妹如今也要嫁人了,乍離了家人難免心頭慌怯,戴著這個也圖個心安,也保佑著妹妹跟姑爺平安和順。”

迎春聽這話頭不對,又不好細問,想了想也笑道:“老太太費心了。隻我聽說今兒老太太和大老爺都說要回了孫家那門親事。若要再尋定彆的人家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成的,倒也不必這會就求了這符過來呢。”

“妹妹倒有所不知,”鳳姐歎了口氣,“今兒妹妹被上身這事實不是個吉兆,老太太和大老爺心內不安,便請了那張真人過來瞧瞧。哪知那真人倒算出妹妹跟孫家姑爺八字極合,妹妹若嫁過去可是能享大福的……”

“可我怎麼聽說‘姨娘’今兒‘回來’時,可說了那孫家是火坑,嫁過去倒有性命之虞?”迎春一急,也顧不得許多了。這哪來的臭道士信口開河,要嫁那“中山狼”他自個嫁去,她可不想白白去送命!

“你小孩子家不懂,”王夫人忙道,“這張真人是連皇上都叫他‘老神仙’的,他的話自然是不會錯的。至於你那‘姨娘’……張真人也說了不過是婚事做的太急,她覺得委屈了你或是她一時舍不得你嫁人也是有的,這才鬨出今早那一出來,也算是好事多磨了。”

“且她說的那些你也彆當真,什麼性命之虞,那孫家是正經人家,且往後還要多靠著我們家。你嫁過去,他們供著你還來不及的,絕不敢彈你一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