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求證尷尬詢私密(1 / 2)

迎春忙將賈母讓到屋內臨窗大炕上歪著,又親自捧了上好的雲霧茶上來。

賈母接過蓋盅兒,笑道:“你彆忙,且坐下咱們娘兒倆說會話。”

迎春應了聲是,便往那炕沿上側身虛坐了。

“上回孫家那事如今已有眉目了。那孫家老貨倒果然是被吃了‘絕戶’了。”賈母閒閒撇著茶沫子,言語間倒顯出幾分隱蔽的快意來。

“他們孫家的事說起來也是筆爛賬。那孫紹祖一死,他們孫家族長便占了他在老家大同的祖產。猶還不足,又千裡奔著京城來,說是幫著料理後事,實則是想將京裡的產業一並吞並了去。”

“隻是那孫家老虔婆也不是好相與的,聽說是抵死不從。孫家雖在大同是一霸,可在京裡卻無甚根基。那族長也怕真把人逼死了不在自己地界上不好收場,便答應從族中過繼一子來,與孫紹祖承繼香火。”

迎春忙道:“這豈不好?”

賈母笑道:“所以說你們還年輕,曆的事太少。哪有那樣容易的?那孫老太本想要尋個族中家境凋落,最好是父母雙亡的嬰孩來過繼,她好拿捏。”

“可那族長哪裡肯讓,轉頭便將自己孫子招了來,硬是要過繼給孫紹祖作承嗣子。”

“可他那孫子已經十三四歲了,哪裡還養得熟?若過繼了這孩子,那跟把剩下的產業都拱手送給那族長一家又有何區彆?”

“那孫老太婆被逼得沒法子,這才想來撞撞咱們的鐘,想是要借著咱門家的勢嚇退他們那族長。”

原來如此,迎春原本對古代“吃絕戶”的惡習是深惡痛絕的,可這事發生在孫家母子身上,她又覺得很有幾分快意。

果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

況且,若不是這位貪心不要臉的孫家族長,孫母也不會低三下四、求爺爺告奶奶地再四請她回去。

“老太太,孫女原不知那孫家太太叫我回去所為何意。原本想著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故不敢妄動,現如今倒放了心了。”迎春想了想道,“她既想借著咱家的勢去平了孫家族中這攤子爛事,那自然要許些好處的。”

“我此番若跟了她回去,既解了我自己如今的尷尬境況,又順便解了她的圍,也算是‘雙贏’了。”

迎春一不留神將前世的用語帶了出來。

賈母何等聰明,略想了想便明白了這兩字的含義,不由點頭道:“‘雙贏’,不錯,你倒是會說。如此,你是願回那孫家了?”

迎春點頭:“孫女私心裡是願的,隻是孫女年輕,所見所知畢竟有限,還要請老太太幫忙參奪一二。”

“如今看來這事於你倒並非壞事,且你自己也情願,我也沒甚好說的。”賈母道,“你願去孫家便去,。你老子娘那邊自有我去說道,想是也沒有不願意的。”

“隻是有一條,那孫老太不是個好相與的,你到孫家後自當萬事小心,免得日後被她拿捏在手裡,好事倒變壞事。”

迎春聽了忙鄭重道:“老太太教誨的是,孫女自當謹記。”

賈母又往四下裡瞧了瞧:“怎的不見司棋?才剛有了孕便這般輕狂起來,連主子都不伺候了?”

賈府規矩,就算姨娘有孕,不是肚子大得起不來床,都要到女主人跟前站規矩,何況司棋一個丫頭?

迎春忙道:“她原是要過來的,是我瞧她近來害喜害得厲害,強令她在屋裡自己將養好了再過來。”

“既這麼著還罷了,我就說那丫頭瞧著也不像是那等輕狂的人。”

賈母慢慢喝著茶,又歎道:“真正是世事難料。她這一胎,原是上不得台麵的,誰知如今竟大大助了咱們。”

“有了她肚裡的孩子,你這下半輩子便也算有了倚仗。”

司棋是丫頭,有了孩子自然是是記在迎春這個主母名下,算是迎春的孩子。

且本朝例律也有規定,若女子招婿上門,其子女便隨妻姓,算作妻族香火。故就算司棋肚子裡的是個女兒,長大後隻要不外嫁,在家招婿便能延續孫家香火,如此孫紹祖一脈就不算絕嗣了。

如今那孫家太太可還不知道司棋已懷了“孫紹祖”的骨肉……

“老太太,”迎春有些促狹道,“孫女雖願意去那孫家,但也不能太便宜了那孫家老貨了。要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家還以為咱們賈家女兒好欺負呢!她們家下了咱們家好大的臉麵,這說什麼也得還回來幾分罷……”

孫府花園,樸慈齋。

“竟有此事!”孫紹祖之母吳氏震驚太過,手上不穩,竟將半盞茶水都潑灑在了前襟上。

眾仆婦忙上前給她擦拭,她卻一手揮開這些人,隻盯著方才稟事的心腹白婆子,道:“你說那賈二小姐身邊的大丫頭有了身孕?”

白婆子忙道:“可不是,奴才有個同鄉姊妹,她女兒早年賣進賈府作婢,如今就在史老太君院子裡當差。”

“前兒她女兒得了假家來,閒談間便說起這事來。說是大夫偶然診出二小姐身邊丫頭有孕,史老太君知道了氣得了不得,本要綁起來立即打死,誰知後來竟悄沒聲兒地又給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