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1 / 2)

蘇九年隻是個丫鬟,這種私下的聚會帶幾個下人去也不突兀,卻沒有資格和主人們一起乘車,隻得在後麵跟著。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到了聽風樓。聽風樓的裝飾很是華麗,怎麼張揚怎麼來。都說用金銀堆砌出來的東西俗氣,可當真有滿屋子金光閃閃的東西擺在麵前時,便隻剩下震撼。

蘇九年在後麵拿東西,進來得晚一些。她原本想著,來參加送彆宴的人很多,到時候人多口雜,總是能尋上一個機會同秦三爺見上一麵。但是進了裡麵才發現,原來所有的主子都在二樓聚著,而跟著過來的下人則是在樓下。

這次宴請的人出了大手筆,一樓也擺了幾桌酒席供下人們食用。難得不用在主子麵前侍候,還能嘗嘗聽風樓的食物,眾人都有些高興。

蘇九年心裡著急,卻沒有沒有法子,乾巴巴盯著樓梯的地方入神。

她身邊坐著的,是壽王府上的丫鬟桃喬,見她一直心神不寧的,好意問著:“你怎麼了,可是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

“嗯?可能是昨日沒有睡好,臉色有些差吧。”蘇九年笑了下,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後,“我是淮陽侯府的丫鬟,姐姐是?”

桃喬跟著周承安出來過幾次,知道自己的主子同淮陽侯交好,對著蘇九年更加熱絡幾分,“我是壽王府,今日宴請的人正是我們二少爺。可惜我們二爺馬上就要去邊塞,不然我們日後還能見上幾麵。”

蘇九年有些驚訝,她從前聽人說過壽王的事情。壽王是當今聖上的胞弟,年幼時誤食了送給聖上的補品就中毒了。雖然後來及時醫治,但是壽王還是落下了病根。聖上因此對這個弟弟很是歉疚,壽王府恩寵不斷,儼然是盛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人家。

而壽王僅得兩子,怎會將幼子送到邊遠苦寒之地,經曆刀劍?

她沒有想得明白,也知曉這是主人家的私事,她和麵前的丫鬟遠遠沒有親密到能談及此事的地步,因此也聰明地沒問。兩個人都是知曉分寸的,都隻撿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趣聞說話,倒是也不尷尬。

說了半天,桃喬喝了口甜酒,猛然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將自己的腦袋一拍,“壞了,我們二少爺出門的時候,還交代我將馬車後頭的桂花酒送過去,你瞧著我這記性,到現在才想起來。”

蘇九年心思一動,連忙問著:“要不我陪你過去吧。”

“自然是好的,今日的酒水帶得有些多,我還愁著怎麼帶上去呢。”桃喬笑了聲,和蘇九年一起離座,頗有些自豪地說:“我們王妃釀的桂花酒最是好喝,有時候宮裡的貴人都會討要一點呢。這壇子酒還是七年前埋下的,要不是二少爺這次去邊塞鬨著要喝,還未必能拿出來呢。”

蘇九年順著她的話說:“那上麵的爺們都有了得口福,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桃喬聽了衝她眨眨眼睛,笑得狡黠,“那你今日真是運氣好,我偷偷勻下來些,呆會也讓你嘗嘗。”

聽完,蘇九年因吃驚瞪大眼睛,沒有想到桃喬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桃喬撞了撞她的肩膀,“你放心吧,我們二爺是最好說話的,就是被發現不過是被罵幾句,不會要緊的。”

蘇九年將勸告的話全都吞了下去,也不知道壽王府的二公子是什麼秉性,縱得身邊的丫鬟如此行事,乾巴巴說了一句,“你小心些吧。”

兩個人從馬車將酒壇子抱下來,就返回原地上了二樓。這次倒是沒有人攔著,蘇九年跟在桃喬的後麵,眼角的餘光看見右手邊的屋子剛好關上門。在門被關上之前,她恰好看見了一片月白色的衣擺。

眼見著機會就擺在自己麵前,她的心頭狂跳,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差點就踩錯了樓梯向前麵栽去。

穩了穩步子,蘇九年暗自告誡自己,要沉住氣,到時候找個機會偷偷溜過去就好。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不停地在心裡打著腹稿,模擬著到時候該如何說話,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為自己爭取有利的條件。

二樓很是熱鬨,這些人都是盛京城裡的權貴人家,官場上老氣橫秋,到了這裡卻仍舊是那個橫衝直撞的少年。

有人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跟在桃喬後麵的蘇九年。小姑娘雖然還有稚氣,但真真是生得好看。

男子已經有幾分醉意,舉著酒杯,遙遙敬向上方的周承安,“奉先,你府上的丫鬟真真是標誌,我正缺個,不如忍痛讓了我,如何?”

“去你大爺!”周承安容貌顯小,發起火來也虎得很,接過得桃喬手上就酒壇子,就直接往桌上一摔,發出巨大的聲響。他不耐煩地說:“胡三,你要是喝醉了,回你府上怎麼胡鬨,我都不管,要是把心思動到我身邊得人,我就把你的爪子給剁了。”

如此一鬨,那名叫做胡三的男子一下子清醒過來,麵上有些不好看,卻礙著權勢,黑著臉向周承安道歉。

周承安護短得很,又是直脾氣,壓根就不理他,對著桃喬說:“倒酒!”

秦明堯正好坐在一旁,冷眼瞧著這一切,然後盯著胡三的後腦勺,笑意森然。

桃喬心裡清楚,胡公子怕是看上她後麵的蘇九年才這樣說。她也有些仗義,見這裡沒有蘇九年的事情,怕後麵再生出事端,便悄聲讓蘇九年先下去。

陰差陽錯剛好合了蘇九年的心思,蘇九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趁著沒人注意便偷偷溜出去。

她也沒有下去,徑直走向右邊的房間。每走一步,心臟的跳動就快上一分。當她真正站在門口時,心上就像是踹了一隻橫衝直撞的小兔子,完全不受她的控製。她甚至覺得有些腳軟,看上緊閉的房門,幾欲伸手都沒有鼓足勇氣。

實在是她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若是直白地說“我會治好瘟疫,請三爺帶我一起去揚州城。”隻怕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人當作瘋子一樣丟出去。

可若是讓她白白錯過這個機會,她怕是要後悔一輩子。

兩廂為難之際,裡麵有人突然問:“誰在外麵?”

蘇九年被嚇得一哆嗦,然後回話,“奴婢是淮陽侯府的丫鬟,有事特意求見秦三爺。”

裡麵沒了聲音,片刻之後,門就直接被打開,蘇九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方的男人。男人膚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可眉形鋒利,鼻梁高挺,渾身帶著上位者的威嚴,讓人忍不住在他麵前矮了半截。

蘇九年也不敢抬頭,向他行了一個禮,“奴婢見過三爺。”

男人突然笑出來,咳嗽了兩聲,然後偏頭同旁邊的人說:“慕白,這可真的是你府上的,怎麼連人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