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詛咒·11(2 / 2)

五條悟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卻又停頓了,等她說完。

“老師真是的,”她抱怨的時候尾音會小小地上翹,放輕,像窸窸窣窣的小鉤子,“總是、總是把真心當成玩笑一樣不在乎地說出來,學生們是真的很容易誤會的啊,不要總是把自己置於'好像很不靠譜'‘不體貼的大人’這個位置上嘛。”

沒等五條悟反駁,冬月暄繼續說:“我是不會被這種小把戲騙到的哦?老師還是坦誠一點比較好嘛。”

五條悟重新把幼崽團吧團吧接過來,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冬月暄已經不給他辯駁的機會,丟下一句“我要換衣服了,老師可以去做自己的任務,祝老師武運昌隆”就把門關上了。

五條悟摸了摸鼻尖,又一次沉默。

真是敏銳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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祓除任務確實很辛苦。

冬月暄抹了一把濺到額角的血,漫不經心地想著彆的事情。

這次的三個任務,她完全沒有支付情緒,大概是個小小的進步。

而她這回出任務的時候,因為所有的衣服還在自己的住處而沒彆的衣服穿,乾脆又翻出了以前放在這裡的冬季高專.製服換上。

她的高專.製服是偷偷設計成跟五條悟情侶款的,很早以前拜托工作人員的時候,她都是用“五條老師的高專.製服一看就安全係數很高所以也想要一件”的借口,隻不過因為製服外看上去一片暗沉的顏色,加上五條悟的款式基本和默認款沒什麼區彆,所以小心思幸運地沒被人發現。

她也曾經在心裡抱怨過,為什麼老師分明池麵臉蛋過人身材卻要全都遮起來,能讓她飽飽眼福也很好啊。

但這是咒術界。

所有的咒術師其實每天、每天都是在奔向死路,饒是肆無忌憚如她的老師,也會規矩地穿著這難看的、憋悶的、並不百分百舒適但有相當防護效果的製服。

解決最後一隻二級咒靈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因為她發現這又是[一級]咒靈,好在不算特彆強,她越級祓除已經習慣了,無非是支付一點彆的東西罷了。

隻是她察覺到近些時日來,“窗”的情報出錯的頻率上升了。

身體雖然算不上孱弱,但體術遲遲無法突破,這點讓冬月暄在作戰中吃儘了苦頭。

比如說這一回她的右臂就斷了一截,血流得有點多,不過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應該能夠治好,隻不過會留一點微不足道的小疤。

回到自己租的公寓裡,冬月暄單手收拾了些要帶走的衣物,還有一隻額外的五條貓貓。

所有行李裝在一起也不過是簡簡單單兩個小小的行李箱而已。

像極了她這個人,恐怕在這世上也沒留下什麼痕跡。

一旦消失了,大約也不會有太多人記得自己。

心情莫名低落下來。

從高專醫務室出來的時候,家入硝子習慣性想要點煙,最後隻是撈了根棒棒糖叼著,順帶拋給冬月暄一根:“隻能保證你的身體恢複正常,但會留疤。”

冬月暄接過棒棒糖,拆了包裝紙含在嘴裡:“是五條老師那裡順過來的吧,這種糖,市麵上都買不到呢。”

不怎麼高明地轉移話題,但家入硝子很配合:“五條那家夥棒棒糖都是幾十罐一起買,順一罐合情合理。”

“對了,”家入硝子叼著棒棒糖,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想起來什麼似的,“你右肩膀和右腳的文身挺好看,我就沒用反轉術式了。”

家入硝子這話說得很平靜,冬月暄心裡卻一緊,麵上若無其事:“嗯,我很喜歡,因為很有生命力。”

兩人走在闃寂的走廊上,冬月暄有些走神。

站定在約好的宿舍前,冬月暄下意識等著家入硝子開門、準備讓屋子內的眾人第一時間把視線凝聚在她的身上。

卻被家入硝子一把按住了肩膀。

冬月暄茫然地回看一眼,就見到這位醫生轉了個身子,走到她身後,將她輕輕往前一推:“——不要總是想邊緣化自己啊,暄。”

冬月暄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騰騰的熱氣撲麵而來,禮花筒中的彩帶從天而降,細細密密地鋪在了她的發梢。

榻榻米上,她教過的學生們麵上都洋溢著笑容為她歡呼,小慎朝她飛撲而來,而五條悟正圍著小碎花圍裙從廚房裡探出身來嘟噥著怎麼來得慢。

巨大的“Surprise!”和身後家入硝子的話“今天你是主角”揉在一起,仿佛被淋漓的壽喜鍋熱氣所包裹,心臟從祓除時始終感覺到的冰冷感中解除,她在這一瞬間,撞入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