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詛咒·14(2 / 2)

……結果當然是沒有。

他總是喝瓶裝的水或者飲料,完全沒有時間來燒上一壺水,泡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他沒有時間。

冬月暄好不容易搗鼓好解酒茶,遞過去的時候,五條悟嗅到了味道,略有點嫌棄地彆過腦袋。

這個時候他身上強烈的距離感和隔閡感消弭了不少,她好笑地又把茶杯遞過去一點:“我加了足量的方糖,隻是聞起來有點清苦,老師會喜歡喝的。”

貓貓有點不情不願地湊過來,不怎麼樂意伸手,就算醉了,瞅著這是自己的杯子,還是就著杯沿抿了一口。再怎麼不樂意,他的動作還是矜貴非常,足以看出刻在骨子裡的教養。

“果然骨子裡還是深閨六眼啊……”她小聲地嘀咕一句。

貓貓歪頭。

冬月暄被這一下可愛到了,抬手揮了揮:“老師醒酒了嗎?”

“明明不怎麼甜嘛,”五條悟答非所問,咕咕噥噥的,卻還是就著她又湊近了一寸的杯子喝了幾口,“冬月總是這樣呐,總是——這樣。”

“總是怎麼樣?”冬月暄聽到自己的名字了,忍不住問。

“總是超——擅長哄人,但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總能讓人做本來不願意乾的事情嘛。”他似乎是在抱怨,“明明那個什麼九條也才見過你一次吧,第二次約得就順理成章誒。”

冬月暄心跳漏了一拍,睜大了眼睛:“什麼?”

他是在……在意她嗎?

五條貓貓瞥了她一眼,沒有重複第二遍,兀自把茶杯接過來捧著慢慢喝,不怎麼滿意的樣子。

冬月暄深呼吸一口氣。

她現在確定了,他確實酒沒醒。

那麼,有一個蟄伏在心底很久的問題,或許、或許可以借著這次機會,直接問出口。

“——老師是怎麼看待我的呢?”她看見他抬頭,於是又重複一遍,“五條悟是怎麼看待冬月暄的呢?”

從來沒蒙上過酒意的六眼在這一刻仍然是如海天般湛藍、廣袤、渺遠、清明的,以至於讓她產生了一種,被看透的錯覺。

似乎也沒有非常久,她看見五條悟鬆鬆懶懶地倚在椅背上,散漫地道:“一看就知道是小慎的媽媽哦,一看就長得非常像嘛。”

冬月暄怔住了。

……難道是,他看到小慎的第一眼,就覺得小慎和自己長得很像嗎?

可是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人看出來她們相似的地方。

他唇角上牽了一下,笑弧很短暫,短到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長得都很像娃娃嘛,我可是費了超——大的力氣,才沒有碰你的臉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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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條先生?”冬月暄抬起手,在他麵前揮了揮。

九條澤哉這才回神,抿了一口咖啡:“啊,抱歉。隻是這件事對我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這幾天都有點走神。”

冬月暄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很正常的,普通人第一次見到詛咒,總是會覺得世界觀受到挑戰的。總之,可以詳細和我講講嗎?”

這本來應該是輔助監督的工作,但是電話裡,九條澤哉僅僅對她表示出信任,對彆人要插手表現出強烈的不安,她乾脆親自來一趟。

“是這樣的,”九條澤哉深呼吸一口氣,手指摩挲著杯沿,很明顯能讓人感覺出來他在焦慮,“我家的院子裡有一口井。”

冬月暄把嘴角的笑容弧度放得更柔和些,以減輕他的焦灼感:“嗯,您繼續說,我在聽著。”

“您知道的……因為我工作的特殊性質,經常得半夜回家。”他的神情仿佛跌入了某種夢境,有些恍惚和呆滯,“然後,最近幾天,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動靜,雖然時隱時現。”

冬月暄察覺到他在發抖。

九條澤哉咽了口唾沫:“我發現動靜是井裡的。但是,我有時候能看到,有時候看不到,最近看到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都是在晚上。”

他話講得雲裡霧裡、顛三倒四,冬月暄耐心地引導他講出重要信息:“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他的聲音放得很輕,輕到像是隨時都要飄走,“蝴蝶,很多很多的……蝴蝶……我家的井裡,好像有另一個世界……我聽到男人和女人的說話聲,又一次還看到了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

是某種類似於幻覺的咒靈?冬月暄猜測著,已經準備好前往他家的庭院中看看了。

然而,就在這時,她聽見他溺在夢中一般的絮語:“那個女人的頭發很長,很長,很多蝴蝶……然後她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或許不是在看我,是在透過我看什麼東西……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冬月暄的心口猛地一跳,倏然之間感覺到肩膀和右足泛開陰冷之感,左肩也開始隱隱變得森冷。

“她長著跟你一樣的眼睛,冬月小姐。”他夢囈般,“一樣……哀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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