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一朝·2(2 / 2)

“悟大人真是活潑可愛呢,”少女笑眯眯地托腮,“修行第二課,要明白好人隨時可以變成壞人……”

“老子才不會相信你的鬼話!”貓崽氣鼓鼓的,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小孩不記大人過。

結果,喜歡的口味全都被這個討厭鬼吃掉了,隻剩下一些不怎麼甜的味道,比如抹茶和黑巧。

他臭著一張臉,一口一口地叉著苦中帶甜的甜品,煩得要命。

某個無良大人此時此刻還在叨叨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大道理:“悟大人現在知道了吧,善惡並非是二元對立哦,也就是說,你剛開始以為我是善良的,並且堅定這個觀點,那就會被我傷害哦。”

“歪理。”貓崽矜貴地叉完最後一口拿破侖,對著對麵少女一堆空空的碟子,還是感覺胸腔中的火“噌”地一下就升起來了,“老子要跟你冷戰一天。”

“啊呀啊呀,”暄雙手十指交叉,下巴擱在手指搭起的小橋上,“悟大人現在記住了哦?人類都是複雜混沌的,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一念之差就會走岔路。正論是世界上最冠冕堂皇的束縛,如果是悟大人的話,不想遵守也完全沒有關係的——”

“……你在說什麼東西。”五條悟覺得眼前的人真是古怪極了,跟他以往接觸到的任何一位傳授正論的老師都不太一樣,仿佛在她這裡,他可以無拘無束地任性,所有的棱角都可以肆無忌憚地刺出來,“荒謬。”

“等人家說完啊,”暄的指尖在木質的桌麵上輕輕叩一叩,“但是很多時候遵守正論的話,才能保護我這種弱者哦。”

“……你很弱?”五條悟的語氣上揚,明顯沒信,“這整座月雫山都是你的咒力欸?”

“是哦,我很弱的,很容易死掉的。”暄笑吟吟的,明明看上去跟“脆弱”“容易死掉”完全不相關,“但是一切都是跟悟大人的想法有關啦,畢竟死掉一個我,還會有彆的月雫出現的嘛,所以悟大人遇到最難抉擇的時候,遵從內心吧,畢竟誰說強者天生得保護弱者的呢?”

亂七八糟的謬論,貓崽嗤之以鼻。

有一根刺不長不短地紮進他的心底:“……你是老子取過名字的,彆動不動就說死不死的,敢隨隨便便死掉,老子把整座月雫山都給炸掉。”

貓崽說完就不理人了,顯然是說到做到,要開始和她冷戰一天。

暄倏然起身,趁著小朋友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伸出手來,用力地揉揉揉揉他的白發。

綿軟的、柔順的,帶著點溫度的頭發。

她邊揉邊在心底喟歎,這就是擼貓的快樂嗎。

絲毫不顧底下小朋友激烈炸毛反抗。

“修行第三課,做——甜——品!”暄把五條家備好的各種甜品材料擺在大理石上。

五條貓崽:“……”這明顯是家族裡的人準備著,讓她做給自己吃的吧?!怎麼就變成了一起動手了呢?

他默默地在心裡給她又貼上了一張標簽。

複盤一下,現在這位不太正經的月雫身上已經有了以下標簽:

有漂亮到幾乎會說話的紫色眼睛、裝乖的叛逆鬼、漂亮騙子、正論謬論一茬茬的詭辯家、奴役小孩的討厭大人。

總結:是討厭的大人。

本以為討厭的大人隻會捉弄人,沒想到她做起甜品來真的有一手,動作熟練,看上去這些年做過非常多次。

“悟大人很想吃嗎?”在鯛魚燒完成之後,她挑起眉梢朝他這邊看了一眼,語氣自然不那麼正經。

“老子才沒有!”小朋友顯然惱羞成怒,猛地把腦袋撇過去不看她,手上卻在斷斷續續地重複著當時她的動作,很快就越來越熟練。

不知道是不是六眼神子天生天賦卓絕,悟大人生平第一個甜品就這樣無驚無險地成功了,仿佛理當如此。

雖然貓崽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的一根呆毛頑梗地立在那裡,整個人散發著一種“你怎麼還不表揚我”的氣質。

“啊呀啊呀,我們的悟大人果不其然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孩呢,動手能力也超棒的!”

暄毫無起伏的棒讀語氣,讓那根呆毛成功萎靡地垂了下去。

小朋友麵上還有些不服氣,很快這種不服氣就轉為不開心,目光裡流露出對她這種敷衍態度的譴責。

真過分。他想。

小朋友對誰的討厭都是藏不住的。暄見狀隻是笑笑,手上有條不紊地做著鯛魚燒、馬卡龍、拿破侖,各種各樣的甜品在烤箱內散發出鬆軟沁甜的香味。

某個貓崽嗅了嗅鼻子,臉色臭臭的,背過身去不想管,想著這個甜品肯定又沒自己一份,畢竟是這樣惡劣的大人。

一隻沾著麵粉的手在他的鼻尖點了點,小朋友猛地揚起腦袋,隻見到某個月雫若無其事地把甜品推到他的麵前:“這裡都是悟大人的哦。”

貓崽的眼睛猛地亮了,然而他還沒忘記自己剛剛貼上的標簽,僵著身子沒有動。

暄想了想,把小朋友親手做的鯛魚燒放到了自己的碗碟裡:“那麼悟大人的心意,我就收下啦。”

說完沒等貓崽反應過來,她啊嗚一口就咬掉了。紅豆的綿密口感在味蕾上蹦噠蹦噠,她微笑著誇讚了一句:“超——好吃欸。悟大人果然做什麼事情都超有天分嘛。”

小朋友剛想說混蛋我想吃第一口啊,就被誇得耳尖泛紅,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睫。

他咬下暄做的甜品,怔了怔。

好甜。

很符合他口味的甜。

還莫名其妙……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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