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在乎他對我的責難,”呂雉冷笑一聲,因為反正自己也沒有真的對那個男人儘心,既然沒抱希望,又何來的失望呢?
“我在乎的,是我盈兒的地位是否穩固,我元兒的日子是否舒暢,至於其他的,我才不在乎。”
“而要做到這些,我就必須要牢牢把握住權力,也隻有把握住權力,我才能守住我在乎的人,”呂雉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清醒。
“為此,我決定不惜任何代價!”話到此處,她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那你想怎麼做?”審食其手上動作不停,也繼續問道。
“白登之圍的結果不是輸了嗎?那就讓他輸到底好了,左右他心裡也隻有那個妖婦和她生的劉如意,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她顯然是被刺激的狠了,竟是說出這等話來。
“雉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驚的審食其當下就握緊了她的手,壓低聲音警告著,甚至連他們年少時的稱呼都飆出來了,可見他是何等的驚訝了。
“我說什麼?我要他回不來!”呂雉也是氣極了,不僅不收斂,還吐露了心聲,“乾脆死在白登之圍好了!”她賭氣道。
“你瘋了嗎?!”審食其在話音未落的一瞬間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若是陛下真的在與匈奴人的對戰中有什麼閃失,那是我打的過外邊的匈奴,還是你能壓服內部的異姓王們啊?”
“一個不小心,那就是玩火自焚的下場,你清醒點兒!”他壓低聲音分析利弊,要她冷靜下來。
“……”,呂雉也隻是一時氣極,口不擇言罷了,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的憤恨也去了些,進而湧上來的,則是止不住的委屈。
“好了,我知道你方才隻是說氣話罷了,但這確實是不能說的,哪怕是在椒房殿也不行,須知‘隔牆有耳’啊,”見她冷靜下來,審食其也放開了她,轉而軟下口氣勸慰道。
“可他做的也太過分了些,這麼多年,我為他侍奉父母,操持家庭,還為他做了項羽多年的人質,那種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食其,你是陪我經曆過的。”
“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何至於現在就讓他厭煩我們母子到了如此的地步了?”
“他說盈兒怕他,不像他,可他難道忘了,盈兒為什麼怕他嗎?戰場之上為了自己能快點逃命,而把兒子推下車好幾次,這樣的父親,這樣的父親,你讓盈兒怎麼親近他?!”
呂雉雖然冷靜下來,可還是忍不住控訴,且越說越覺得自己不值,他劉邦薄情。
“好了好了,再怎麼說,這一切已經過去了,我們凡事還要往前看不是?畢竟,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在後麵,而在眼前啊。”審食其聽聞此言,也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能做的,也就隻有寬慰她兩句了。
“那你說,我們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怎麼讓陛下回心轉意?又如何處理這個白登之圍?”呂雉也乾脆,直接就把問題拋過來了。
“依我看,陛下的心意現在反而不是最要緊的,因為你在老臣們心目中的地位,遠不是一個獻媚邀寵的戚夫人能比的。”
“至於劉如意,他也不過是個黃口小兒,比盈兒還小三歲,這樣的孩子知道什麼?陛下若真的想改立他為太子,滿朝文武也不會答應的。”
“更何況如今內憂外患不斷,陛下也絕不會如此不智的在此時換繼承人,我們暫時不必擔憂。”審食其跟她分析局勢。
“所以現在最需要處理的反而是這個白登之圍,我跟林清源談過,知道也就是這一兩年匈奴便會統一,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定是傾巢而出才能達成這個白登之圍的結果。”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快點做準備了,此戰就算不能贏,那也絕不能輸,否則我大漢的基業恐有動搖之勢,就連元兒,也危險了啊。”他顯得憂心忡忡。
“若是能打成平手,確實比較好談條件,可是我怎麼就這麼不甘心呢。”
理智告訴呂雉,她該拚儘全力為大漢謀劃,以應對不久後匈奴人的入侵,可情感又讓她恨不得劉邦在此事上栽個大跟頭,好讓他長長教訓,也讓她出一口惡氣。
“我明白你是怎麼想的,可如今國難當頭,又涉及到元兒的未來,你可不能這個時候犯糊塗,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錯事來啊!”
審食其再了解她不過,當即便出言勸阻,並語氣也強硬了不少,可見他在家國大義上還是拎得清的。
“……”,呂雉雖然還是不甘心,但到底聽進去了,“我知道了。”她說了這句話,審食其也就鬆了一口氣,明白她是曉得輕重緩急的。
“那你說,這件事怎麼處理?”話題又回到了這個上麵。
“在短時間內想讓我們跟匈奴打成平手,恐怕能想到破局之法的,也就隻有林清源了,”審食其歎了一口氣,“我再去他那兒探問一下吧。”
“可是……”,呂雉卻很是憂慮,她正要說點什麼,可外麵卻傳來了高聲呼喊,聽起來是小劉盈的,頓時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更讓人驚訝的是,小劉盈居然沒等人通報,就徑直闖進了房間,神情也特彆焦急。
“母後,母後,先生他病了,你快派太醫去給他看看吧,姐姐在那兒守著,讓我回來跟你說一聲呢,”小劉盈顧不上一旁的審食其,直接撲到了呂雉懷裡,快速的請求道。
“什麼?你先生病了?”這話引得呂雉和審食其都有些驚訝,立時便詢問起來,“你姐姐沒派人去找太醫嗎?”
“派了,可是回來的人說,三弟剛才似乎摔了一下,所有的太醫都被父皇召到宣室殿去了,”小劉盈如實告知。
他不說還好,一提這個,呂雉的氣瞬間就上來了,誰讓小劉盈口中的三弟,就正好是戚夫人的兒子劉如意呢。
“我這就去宣室殿!”她抬腳就要走,審食其卻拉住了她。
“還是我去吧,你剛從那兒回來,現下就又要去,手還傷著了,陛下見了,心裡難免會猜忌。”
“不如換我去,就說我舊傷複發了,請他給派個太醫看看,想來陛下也不會不答應的,你們先去林先生那兒,我等會兒就把太醫帶過去。”審食其考慮的更周全。
“……也好,”呂雉知道他說的有理,想的也更妥帖,又有小劉盈不住的催促,便也點頭答應下來。
就這樣,三人一起出了椒房殿,朝著不同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