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枝第一次見晴塵露出這副表情。
她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幾絲膽怯,心想她不會真的做了一件很大的錯事吧……
禮枝飄在原地,糾結究竟要不要照著他說的話做,再重複一遍。
晴塵像是在欣賞她不知所措的神色,死亡凝視了她一會兒,他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嚇唬你的。”
禮枝虛驚一場,她轉而氣惱地看向晴塵,“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啊!”
“抱歉抱歉。”晴塵走近,伸出手來拉她,“我們先回去吧。這段時間的平安京很危險,還是小心為妙。”
禮枝回首向高高在上的伏見稻荷大社鳥居看了一眼。
雖然那個女子已經不知所蹤,但她好像還是能依稀看見她拖著長長的裙裾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階的背影。
“那個女子,後來見到你了嗎?”禮枝看著晴塵,問。
晴塵握住了她的手腕,“在這裡隨便談論曆史,要是被旁人聽了去,可能會發生改變曆史發展軌跡的事情。”
“這就是蝴蝶效應嗎?”禮枝問道。
“沒錯。”晴塵帶著她回到了街道上。
兩人一起在長街上向前走。
周邊的所有建築都是黑的,隻有一層薄薄的月光指引前路。
“這就是朱雀大街。”晴塵說道,“你一定有所知曉。”
禮枝似是而非地點點頭。
並不是她半懂不懂。
這條將平安京一分為二的長街,是平安京最大的一條主乾道。
隻是,總覺得,晴塵在非常巧妙地向她隱藏著什麼。
稍稍側過視線,晴塵在月下顯得愈發聖潔,長發沐浴著月光,皮膚近乎透明。
他垂著袖子慢悠悠地走著,看樣子悠然自得,似乎之前什麼都沒發生。
那麼,她在執意要來到1017年的那一秒,紛亂色塊組成的牆壁外,晴塵的眼神為何又和平時有不同。
“呐,夜晚的平安京很美吧?”晴塵轉過頭來,笑著問禮枝。
禮枝迎著他的目光看去。
與其說是平安京很美,不如說在平安京的晴塵很美。
等等……
禮枝飛快地搖了搖頭,似是要用物理方法將自己的想法從腦袋裡直接甩出去。
這到底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想法,還是單純被他誘惑了,還很難說。
什麼都不說,更顯得可疑。
禮枝定了定神,笑著說道:“你想不想玩個遊戲?”
晴塵耳朵動了兩下,“哦?請說。”
“是一種酒桌遊戲。”禮枝說道,“就是扔賽子(注:類似於骰子,但是有的有更多個麵,比如七個麵。上麵會寫一二三四五六七,也有的寫彆的)。一局每人扔三次,兩次比對方的數字都要大,算為贏。”
晴塵說道:“啊,原來是這種遊戲。”
“沒錯。”禮枝繼續陳述規則,“如果兩人的兩次大小都一樣,進入下一局。要不要一起玩呢?”
“是酒桌遊戲的話,就一定要喝酒吧?”晴塵拿著扇子,戳著自己的下巴,“那麼輸了的人,懲罰喝一杯嗎?”
禮枝搖搖手,“隻是喝酒的話也太無聊了。一般來說,喝酒總是要配故事的。”
“輸了的人就要講一個故事?”晴塵成竹在胸,“我有的是故事,就算一直輸也不會害怕哦。”
“No. No. No.”禮枝連連搖頭,“贏了的人可以向輸了的人提出一個要求,輸了的那一方,要在這個要求下講故事。”
晴塵:“比如?”
禮枝清了清嗓子,“比如說,我贏了,我可以說:我想要聽晴塵剛出現在現世的時候的故事。晴塵就一定要遵從我的條件。”
晴塵哈哈地笑了兩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贏我不是那麼容易。”
禮枝想起來她的對手可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神,又急忙補充道:“不過,晴塵不可以使用非自然力量,這對普通人類非常不公平,那樣就是作弊。”
晴塵眼睛彎了彎,裡麵倒映著月亮的光輝,很輕地答應了一聲,“好。”
時間到了,兩人身邊的平安京街景開始了快速旋轉,然後像是拚圖被破壞,分解。
在與來時相同的巨大風暴團結束之後,禮枝睜開了酸痛的眼睛。
眼前是原木色的冰涼的地板,頭也在隱隱作痛。
她坐了起來,撓了撓頭,問道:“我怎麼在這裡。”
花了一會兒,才漸漸想起來發生了什麼。
禮枝當即向客廳內看去。
晴塵正端著一個器皿,從裡麵取出了一根細細的棒狀物。
之前她出臥室門的時候,客廳裡煙霧繚繞,香氣彌散,應該就是這個東西發出的。
她就是在聞到這根香的味道時暈倒的。
所以回溯時空用的,就是它?
禮枝正要問,見晴塵已經將它收進了手心。
禮枝一個箭步衝過去,“等一下!”
晴塵看了她一眼,“哦呀,你醒了。”
禮枝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掰開他的手指。
手心裡空空如也。
“剛才那個器皿,被收到哪裡去了?”禮枝一邊問,一邊開始在晴塵身上一通亂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