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硯也瞧見了,確實有幾艘小船正奔這邊而來。且那船並未掌燈,卻徑直而來,怕是真要遇著水匪了。
黛玉心中也升起不安,可麵上仍十分鎮定:“雪雁,先將船上的人都叫醒了。”
不管如何,總是要搏一搏的。
薛硯不敢耽擱,按照黛玉的吩咐去辦了。這下,原本還安靜的小船一下就窸窸窣窣地響了起來。
等人都醒了,薛硯立馬回到黛玉身邊,還未開口,就聽到一個老嫗驚訝的聲音:“鳴兒,你房間內怎麼還點著燈了?”
隻聽一女聲響起:“糟了,怕是春嵐姐姐起夜時點的,忘記滅了吧!”
聽到下人的對話,何止黛玉,就連薛硯也明白了,明明入夜前黛玉就吩咐了所有人不許點燈,怕就是這燭火才導致了這禍事。
可是如今事已發生,也隻能先想辦法脫困了。
見薛硯緊皺眉頭,黛玉反而寬慰道:“遇到水匪,我反倒是安心了些。這些亡命之徒素來是一道行動,我們遇到了,娘親她們就遇不到了。”
“姑娘……”薛硯聽了黛玉的話,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黛玉讓力氣比較大的仆婦以及會身手的護衛相距半丈,形成一道人牆,守在船邊。
又讓其他人將身上財物悉數取下,這些人不過是求財,若可以,散些銀錢也就罷了。
薛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替黛玉卸去釵環時,又將自己的一套衣服拿來,道:“姑娘,保險起見,你還是換上我的衣服吧,雖不是十分合身,但這黑夜裡,沒人會注意到的。”
黛玉點點頭,將薛硯遞來的衣服換上。
隻是等黛玉從屏風後出來時,卻瞧見薛硯換上了自己的一套衣服,頓時問道:“雪雁,這是做什麼?”
“姑娘,船上的人雖都是林府帶出來的,但在性命威脅前,難免有人口不擇言,真到那時候,總得有人站出來才是。”薛硯耐心解釋道。
聽了薛硯的話,黛玉非但沒有認可,反而道:“即便是有,那也絕對不是你!”
薛硯笑笑,安撫道:“姑娘,除了我,我誰也不放心。”
“雪雁……”黛玉還要說什麼,卻被薛硯打斷了,道:“白日裡瞧姑娘那般鎮定自若的模樣,還以為姑娘長大了,如今一看,還是和幼時一樣。”
黛玉最終沒能說服薛硯,隻得跟在她身後扮起了小丫鬟。
黛玉和薛硯重新出來時,那水匪的船已經逼得很近了,隻是因著人牆,一時不好奪船而上。
這會對麵已經亮起了火把,薛硯見狀,剛要上前,卻見黛玉拉住自己,於是伸手安撫了一下黛玉,繼續走到船邊,道:“幾位爺,我們不過尋常渡江的人家,並不是那等大富大貴之人,希望幾位爺高抬貴手,我們願意將船上的財物悉數奉上。”
對方聞言卻是久久地沉默。
薛硯心中也緊張,隻是如今箭在弦上,實在是進退兩難。
不過半晌,對麵便傳來粗獷的笑聲,夾雜著些不堪入耳的話。
終於,對麵響起一道聲音:“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誆騙我們的?”
薛硯剛要搭話,就聽到對麵又響起一道聲音:“大哥!你同這小娘子廢什麼話,待弟兄們上了她的船,就知道真假了!”
薛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嚇破了膽的丫鬟嚷道:“她是我們林家的小姐,錢財都在她手上,我們什麼都沒有!”
真是蠢貨!薛硯咬牙,這一刻無比慶幸之前自己與黛玉換了衣裳。
這會黑燈瞎火,自己剛剛特意換了聲線,竟是連自家下人都騙了去。
不過這樣也好,方才自己已囑托了黛玉,若情況不對,跳船或可逃生。
還不等薛硯再說話,對麵便將火把扔了過來,一時間,火星亂竄,幾個膽子小的已經亂了方寸。好在黛玉早有準備,事先讓人將船身打濕,這火才一時沒燃起來。
對麵的人見不好使,又陸續扔了幾個火把過來。
薛硯也知今日之事怕是沒那麼容易躲過了。
幾步便走到黛玉身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水匪們也陸續上了船,與林家護衛廝打起來。
薛硯與黛玉退至船邊,薛硯瞧了一眼船下流動的江水,好在黛玉是會鳧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