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薛硯一提醒,黛玉也想起來了,這司珩,當日拿自己說過話的噎自己,當時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可見是個小肚雞腸之人。如今又寄來一封信,又是因為什麼呢?
黛玉拆開信,仔細了起來。
林姑娘親啟。
司某感念當日林姑娘的仗義相助,故而向聖上述職時,特意提及有林姑娘這樣一位女中豪傑。聖上本欲下旨賞賜,但司某念及林姑娘為女子,名聲為重。便私自決定讓聖上收了下旨的想法,隻暗自撥下賞賜,由司某轉交於姑娘。同樣是為姑娘名聲考慮,司某又擅自主張,將賞賜悉數換成了銀票,賞賜之中,唯有一枚羊脂暖玉格外精巧,觸手生溫,司某不忍明珠蒙塵,便與銀票一同隨信附上。
秋風蕭蕭,望林姑娘珍重己身。
珩敬上。
信中果然還有幾張共計兩萬兩的銀票,還有一個紅色錦囊。打開錦囊,裡麵裝著一塊巴掌大小的圓形的羊脂暖玉。
這個司珩還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喜歡自作主張,不過想得還算是周全。
見黛玉麵上含笑,林修謹不解地問道:“姐姐,這是誰的信?這玉看上去倒是珍貴之物,怕是尋常人家裡沒有。”
黛玉笑了笑,並不打算多解釋,道:“一個不重要的人罷了,謹弟,在書塾的日子不比家中,這個你拿著,若缺什麼或者想吃喝點什麼,直接打發了青柏去買就是。”說著就從那些銀票中拿了一張五千兩麵值的塞到林修謹手裡。
看到手裡突然出現的五千兩銀票,隻覺得手中接來的不是銀票,而是燙手的山芋,問道:“姐姐,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你儘管用就是了。”黛玉卻不答。
等林修謹和青柏離開,黛玉這才仔細把玩起新得的暖玉,確實是個好東西。
可這玉光溜溜的,拿著也是費勁。黛玉想著,便將從前做的絡子翻出來,隻覺得哪個也不夠好,當下便決定重新做一個,好係在這玉上。
黛玉說做就做,一下就到了半夜。
燈芯都被薛硯剪了好幾回,看到黛玉這般,薛硯忍不住開口道:“姑娘這是著魔了不成?一下午的光景就做這個絡子了,做了拆,拆了做,姑娘是打量著後半夜也不睡了。”
黛玉聽到薛硯這般調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雪雁,這暖玉珍貴,我當然得做個十全十美的才能配它。”
薛硯聽完卻是不以為意,道:“姑娘真是糊塗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不管怎麼說,今日這絡子你是不能做了,好姑娘,聽我一句勸,今晚就先歇了吧。”
薛硯起身,也不顧黛玉阻攔,徑直收了黛玉的東西。
黛玉見狀,也隻能無奈地先上床休息了。
一連半個月,黛玉可算是做出來個還算合心意的絡子,用它將暖玉一並係在腰間。
在這期間,林修謹也回了書塾,繼續讀書去了。
這漸漸入冬了,林如海也比往日更忙了些,待在林府的日子也越來越少。
黛玉便常常去賈敏那與賈敏一道說話,或是逗逗聽瀾和聽窈。
聽瀾和聽窈也長高了些,這會正拿著黛玉平時寫字的筆在紙上亂畫呢,好在薛硯一早將黛玉的練筆詩稿都收了起來,否則今日怕是都要遭殃了。
看著林聽瀾抓著毛筆就要往嘴裡塞,嚇得薛硯連忙從聽窈身邊跑到了聽瀾身邊,攔住了林聽瀾作亂的小手。
倚翠不過出門拿吃的這一會功夫,這兩小孩就這麼作怪,平時也不知倚翠怎麼做到把她們照看好的。
看到薛硯手忙腳亂的模樣,賈敏嘴上也帶了幾分笑意,道:“明年瀾兒窈兒就要四歲了,我和你父親商量著給他倆開蒙的事。隻是這些日子,你爹又忙,一時半會也商討不到一處去。”
黛玉看著自己兩個日漸長大的幼弟幼妹,附和道:“這些事不急,等父親閒些時候,再商量也不遲。”
賈敏點頭,又道:“這兩個倒是不急,隻是你與謹兒該急一急了。”
黛玉先是疑惑,隨即明白過來賈敏的意思,道:“娘親,我和謹弟都還小,而且,娘親你還不知道我嗎?玉兒不想嫁人。”
“孩子話。”賈敏回道,“哪有女兒家不嫁人的道理?玉兒不喜歡寶玉,可天底下除了寶玉,好兒郎多的是。”
黛玉聞言歎了一口氣,知道想讓娘親認同自己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事。
賈敏見黛玉原本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便道:“娘親知道玉兒是因為寶玉的原因,可是並非人人如此,你瞧你爹,可覺得娘親嫁錯了人?”
黛玉道:“爹雖好,可照樣不是有姨娘?”
賈敏一愣,心中也難掩失落,卻還是勸黛玉,又像是安慰自己道:“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那便就是對的嗎?”黛玉反問,“男子可以多娶,女子卻隻能嫁一夫,娘親,這不公平。況且女兒不是不願嫁人,女兒隻是不願嫁人之後丟了自己的名姓。若嫁人之後必須接受這些,女兒寧願一輩子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