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聞言紛紛動起來,撤走隔在中間的屏風,在忙碌的宮人旁邊,賈敏帶著黛玉行禮。
也不知道是不是賈元春沒看見,待宮人們將屏風撤走,這才上前,虛挽起賈敏的手臂,道:“姑母快快請起!這兒又沒有外人,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為賈敏和黛玉賜座後,賈元春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貴妃椅上,懶懶道:“我自來了宮裡,便與家中之人不常見麵,幾日前聽聞姑母一家輾轉至京城,心中歡喜得不得了,這才從陛下那請了恩典,將姑母和黛玉接來宮中一敘。”
賈敏聽到賈元春的話,心中原本還存在的那點芥蒂便也消失了,想來也是,寶玉那事,又和元春有什麼關係?她隻身一人在這旦夕禍福的皇宮之中,本就可憐可歎,自己竟然還無端揣測於她,顯得她這個姑母太不應該了。
賈元春又看向一旁的黛玉,示意宮女將自己身前的一碟糕點端到黛玉麵前,道:“想來我這也是第一次見黛玉呢!也不知黛玉愛吃些什麼,這杏仁酥我吃著倒還可口,黛玉也可嘗嘗。”
看到被端到眼前的杏仁酥,黛玉隻能伸手拿了一塊,嘗了一口,道:“娘娘客氣了。”
賈元春聽了,道:“你與我家中那幾個姊妹年紀相仿,也不必喚什麼娘娘,和她們一樣喚我一聲姐姐就好了。”
黛玉也隻好應承一句:“那便多謝姐姐了。”
賈元春聽了,這才展顏,道:“黛玉是初次來這宮中吧,不如我叫抱琴領黛玉去宮中的禦花園轉轉。”
“不必……”黛玉拒絕的話還沒說完,賈元春就安排好了人。
黛玉無奈,隻得起身跟著抱琴離開。
看到賈敏不放心的眼神,賈元春取笑道:“這裡是皇宮,難道還能有什麼賊人不成?姑母,黛玉年紀小,何必拘著她和我們一處?我們姑侄好好聊聊天才是正經事。”
賈敏聽了,也隻得笑著和賈元春聊起一些曾經賈府的舊事。
黛玉這邊帶著薛硯在抱琴的帶領下,也到了禦花園。如今冬日冷落,大多數花已經落敗,隻餘幾株殘菊還在開放。
似乎也是意識到這個時節的禦花園並不適合賞花,抱琴主動提議道“後宮內還有一處梅園,花開得要早一些,不如我帶小姐去瞧瞧?”
黛玉聞言,心道既然都已經出來了,乾脆看看也無妨,便點點頭。
抱琴見黛玉同意,便帶著黛玉往口中的梅園走去。
走到半路上,黛玉卻感覺自己有些頭暈,抱琴瞧出了黛玉的不適,道:“想來是被風吹著了,小姐你沿著這條路直走就是,到了儘頭再拐個彎就到了,我去為小姐取披風暖爐來。”
黛玉不作多想,點點頭便放任抱琴離開了。
薛硯伸手扶住黛玉,見黛玉似乎頭暈得厲害,道:“姑娘,要不這花就彆賞了吧。”
黛玉點頭同意,便在薛硯的攙扶下準備回去。
隻是剛一轉身,看著四處都一樣的路,到底犯了難,這,哪條是去貴妃宮中的路呢?要是走錯了路,驚擾了宮中其他的貴人,怕是不妥。
黛玉尋了一塊矮石坐下,道:“等抱琴回來吧。”
薛硯聽了,心中卻升起一股涼意,道:“姑娘,這抱琴,怕是不會來了。”
黛玉一愣。
薛硯冷哼一聲,繼續道:“這貴妃怕是早就知道寶二爺的事,這是在為她的弟弟和母親出氣呢!姑娘,你好端端地為什麼突然頭暈?貴妃肯定是斷定了那疊杏仁酥遞到你麵前,你不得不吃。還有這冬天,哪怕是個傻子都知道是沒花賞的,她卻偏偏讓人帶你出來。那個抱琴還假意領你來賞梅,又借故離開,留我們二人在此。”
黛玉聽了,也回過神來,自己自入宮,就隻吃了賈元春讓遞過來的杏仁酥,請自己的身子早就不似小時羸弱,怎麼出來這一會兒就頭暈了。
薛硯看了一眼周圍,並未有宮人路過,心中也不知是該喜該憂,道:“若隻是想讓你姑娘你在這吹吹冷風也就罷了,就隻怕還有些什麼彆的陰私手段。這皇宮內咱們人生地不熟,稍有差池,都得掉腦袋。”
黛玉握住薛硯的手,道:“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薛硯低頭看了一眼身旁昏昏欲睡的黛玉,自己決計是不能走開了,故而蹲下身子,道:“姑娘,這兒沒人,我背你離開了。”
“可你認識路嗎?”黛玉疑問。
薛硯笑了笑,解釋道:“先走出去,遇到宮人了再問就是。留在原地,我怕貴妃還有後招。”
黛玉聽完薛硯的解釋,也知留在原地不妥,便不再拒絕,任由薛硯背著自己。
薛硯看著背上的黛玉,笑道:“睡吧,姑娘,就像小時候一樣,一切有我呢!”
黛玉聞言,也笑了起來,隻是實在沒精神說話了,便靠在薛硯背上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