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硯還欲解釋一句,就見蘭嬪身邊的宮女來了,道:“我家娘娘說,林小姐既然醒了,就回去吧,一刻鐘前,貴妃宮中就派人來催了,隻是礙著林小姐未醒,便推辭了。也不必與她辭行,由我送二位回去就可。”
“既然如此,那便勞煩你替我多謝蘭嬪娘娘。”黛玉這會剛醒,還有些昏沉,聽了對方的話,道謝道。
宮女笑笑,便帶著黛玉和薛硯二人離開去了貴妃的宮中。
一到貴妃宮裡,賈元春就熱情地迎了上來,道:“妹妹原來是去蘭嬪那去了,我讓抱琴去送手爐時不見妹妹,可嚇壞她了。”
黛玉笑道:“娘娘言重了,這會天色已晚,我和娘親就先回去了。”
黛玉不願再與賈元春虛與委蛇,隻敷衍兩句,便和賈敏離開了。
黛玉走後,賈元春卻是氣得連摔好幾個茶盞,道:“她算什麼東西?擺臉色給誰看?”
抱琴見狀,忙上前安慰道:“姑娘莫氣,林姑娘和林家這般出風頭,京城裡多得是人看不慣。”
“哦?”賈元春聞言,也來了幾分興趣。
抱琴立馬解釋道:“這林家帶來的糧食,陛下交給了郡王處理。誰料郡王沒有老老實實將這些糧食發給難民,隻說什麼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要用這糧食為那些受災地區的難民重建家園謀求生路。於是讓前朝後宮都來高價競拍這些糧食,隻說林家耗儘家財購得這些糧食,京中權貴自然當仁不讓。陛下對此更是支持,直接削減了一半的後宮用度,購得一萬石,餘三萬石讓其他官員競拍。”
“我說好端端的,這後宮怎麼突然節儉起來了。”賈元春冷笑一聲,“林家這般沽名釣譽,早晚得反噬其身!”
這邊黛玉出了皇宮,見賈敏無知無覺,便也就沒打算把今日的遭遇告訴賈敏,徒增煩惱。
這京城果然不是好地方,還是得儘早回去才好。
隻是黛玉沒想到,這一時半會,竟還回不去了。聽聞郡王舉辦了個什麼糧食競拍會,以效仿林家至高義。正所謂眾誌成城,必然將這次受災難民妥善安置。
也正因為這效仿的源頭,林如海又被迫留在了京中,今日到這家官員裡喝茶,明日到那家大人裡用飯,更是一連幾日,黛玉連麵都照不上。
這京城內外林家高義,林黛玉智勇的名聲越推越高,黛玉本能地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如今風頭正盛,萬人吹捧;可若到了牆倒的那一天,又是怎樣一副萬人推的景象。
但黛玉沒想到的是,不過幾日,牆倒的那一刻就來了。
隨著這番言論愈演愈烈,有人將目光放在了林家如何能籌集到這麼多糧食身上,話裡話外,都將矛頭指向了林如海貪汙上。
誰不知道巡鹽史是個油水豐厚的差事,可是隻要不算太過分,皇帝就不會管你私底下如何,但是若被人放在了明麵上,這事情就不能簡單過去了。
從林家貪汙的言論出來的一開始,黛玉就意識到有人在針對林家。
黛玉有懷疑過貴妃,可貴妃終歸是在後宮,且賈家如今在朝中並無多少勢力,能如此聲勢浩大地針對林家,怕是還做不到。
那會是誰呢?
司珩借林家捐糧,讓京城官員集體破財,也是讓林家得罪了諸多官員,其中不乏有權有勢的人。這一時半會,黛玉也著實不好確定是誰。
京城的風向驟然發生了改變,從一開始對林家的推崇到唾罵,隻在一夕之間。
隨著輿論越來越大,皇帝終於下旨了。
卻是將林如海押入大牢,由襄王司琛任監察官,與刑部一同審理林家貪汙一事。
得到這個消息時,黛玉滿臉的都是不可置信,賈敏更是慌得六神無主。
唯有林修謹迅速冷靜下來,道:“母親,姐姐,現在還隻是關押審理,我們需要冷靜下來,還父親清白才是。”
黛玉聽了,也緩過神來。
當務之急是證明林如海的清白,而不是在這六神無主。
安撫好賈敏後,黛玉便和林修謹一起商量,黛玉還詳細詢問了林修謹購糧的花費。好在林修謹當時雖然也著急購糧,但賬冊什麼的都齊全完整,每筆錢財花費都有詳細記錄。
除開借的薛家十萬兩,以及當初司珩轉交的皇帝賞賜二萬兩,林家還一共花了現銀四十二萬兩。
林修謹說道:“隻要將這些賬冊交給陛下,父親應該就沒事了。”
黛玉搖搖頭,道:“這錢財雖都有記錄,可父親一個四品官員,家中供支取的現銀就有四十二萬兩白銀,雖然這算不上不正常,但也算不上正常,謹弟。而且之前娘親還留給了賈家二十萬,若是有心人非要在這上麵做文章,怕是反而對父親不利。”
“姐姐可能誤會了,這四十二萬兩銀子當中有二十萬是娘親當初的嫁妝。”林修謹見黛玉愁眉,忙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