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這冬天的清晨太冷了的緣故,再加上黛玉放縱,薛硯這次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等薛硯反應過來時,黛玉早在其他人的服侍下用了早膳。
沒想到自己勤勤懇懇多年,竟然也有馬有失蹄的時候。等薛硯趕到黛玉房中時,黛玉桌上又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東西。
看到薛硯因為急趕著過來,頭發上都沾了露水,示意小丫鬟為薛硯端來熱水手帕,道:“睡遲了就睡遲了,何必這樣急急趕過來,大雪天路又滑,摔了可怎麼好?”
薛硯用熱水擦了擦臉,道:“姑娘這般慣著我,倒是要應了謹少爺那句話,越來越沒規矩了。”
黛玉笑道:“難得見你貪睡,這次算是讓我揪住小辮子了吧。”
薛硯將那熱水手帕交給小丫鬟端了下去,看著黛玉身前那些東西,笑著問道:“姑娘若真想抓我的小辮子,也不必等今日。不是說都添置完了嗎?怎麼又有這許多東西?”
黛玉乾脆將手裡的名冊遞給薛硯,道:“是為謹弟準備的,他如今雖在並州,該有的東西或者是酌情多添的,也都應該儘快送去才是。雖不能在年前交到謹弟手裡,但也是越快越好。我這幾日又查了一下地理誌,並州嚴寒乾燥,得多備點冬衣時蔬才是。”
薛硯隻匆匆看了兩眼那名冊裡記錄的東西,就已經很驚訝了,吃穿用度無有不全的,見黛玉還擔心少了什麼,薛硯勸道:“姑娘,你這已經夠細心了,東西也都備齊了。實在擔心,多塞點銀錢就是。”
黛玉聞言,歎了一口氣道:“謹弟也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父親本意是明年再正式入學的,可謹弟不願被人看輕,一心想著明年鄉試一舉就中,便留在了那。這一留,也不知道要待幾年。”
薛硯看著越來越有老媽子潛力的黛玉,道:“姑娘,謹少爺是求學,又不是再不回來了。姑娘若真擔心,找個時間去並州就是了。”
黛玉這才略放下自己懸著的心,抬頭看了一眼四周,見隻有自己與薛硯,便小聲開口道:“明年謹弟就十四了,娘親覺得謹弟身邊總是隻有青柏一個心腹,且青柏畢竟是男子,難免粗心大意,便想著從府裡挑個丫鬟去並州伺候。”
“夫人想挑就是,姑娘你怎麼這麼一副表情?”薛硯也是十分不解,人家寶玉院子裡大大小小十幾個丫鬟伺候,林修謹這麼久身邊隻有一個青柏,想挑個丫鬟伺候又不是什麼難事,何故黛玉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見薛硯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黛玉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娘親前些日子又和我提了你。”
聞言,薛硯心中警鈴大作,這林府又不是沒丫鬟,不能因為自己能力出眾又忠心耿耿,就逮著自己一個人霍霍啊!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姑娘,你知道我的……”薛硯話還沒說完就被黛玉一個動作打斷了。
黛玉看著薛硯,道:“我那日也是回絕了母親,但母親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薛硯聽了,立即拍著胸脯保證道:“姑娘,你放心,我的心一直是在你這兒的!”
見薛硯如此,黛玉心裡高興,但又看到薛硯急於表忠心的模樣,無奈扶額,道:“罷了……既如此,我便就和母親說了,另挑人選。”
薛硯忙不迭地點頭。
得了黛玉的承諾,薛硯幫著黛玉整理東西更得勁了。中途黛玉也找了一趟賈敏,薛硯還八卦了一句挑了誰,誰料黛玉卻搖搖頭。
薛硯不解,問道:“怎麼了?”
黛玉見黛玉疑惑,解釋道:“這些日子我與母親都忙忘了,還是父親提醒的我們,杜老先生早有言,在雲台書院求學不許丫鬟仆役伺候。”
薛硯這才恍然記起,那個雲台書院的杜老先生有過這話。但又想著青柏不是留在並州了嗎?便將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
黛玉看了一眼薛硯,語氣為難,道:“這個丫鬟,不一樣。”
嗯?還能怎麼不一樣?薛硯眉頭下意識皺起,這姑娘今日怎麼還和自己打起啞謎來了。
等陪著黛玉將東西寄出去,回府的路上,薛硯才恍然大悟,這個賈敏精心挑的丫鬟,不會是……好險,自己差點就晚節不保!
見薛硯在一旁擠眉弄眼,最後恍然大悟的模樣,黛玉也知道薛硯定然是知道了自己娘親的用意,若不是因為這一層用意,自己也犯不著特意問一下薛硯。
更何況薛硯一直一副狀況外的模樣,黛玉也就覺得沒必要再把話說開了。
回到林府後,薛硯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不過很快,這點插曲就被薛硯忘到腦後去了。黛玉說起林修謹的年紀時,也恰好提醒了薛硯,明年二月黛玉就要過十五歲生辰了,自己也該想想給黛玉準備什麼禮物才是。隻是一想到自己這幾年捉襟見肘的存款,薛硯就發愁。
如果金錢上趕不上,不如心意取勝?薛硯想著憑自己的動手能力,能做出什麼來?繡花?想起過去被小黛玉吐槽的柿子,薛硯直搖頭。畫畫?黛玉自己就能畫得很好;泡茶焚香?這不是自己的工作日常嗎?
思來想去,薛硯竟發覺,自己居然沒什麼能當作生辰禮的才藝。
天要亡我!
若不是顧忌著場麵,薛硯此時已經要仰天長籲了。
處理完林修謹的事,黛玉才算是真正得了清閒,連喊了幾聲讓薛硯為自己泡一壺熱茶,都不見薛硯應自己。有些疑惑地推了推薛硯,問道:“雪雁,你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薛硯這才回過神來,道:“沒,沒什麼……姑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