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尋一手推著少年肩膀,一手死死拽著衣襟,恨不得生出第三隻手給他一巴掌:“小兔崽子你給我清醒一點!!!”
可容華本就意識昏沉,此時受了蠱毒催動,早已無自控力可言。
少年十六正當時,力氣也比君尋這具羸弱身體不知大了多少,幾乎是輕而易舉地攥住後者推拒的手,將之死死按在了地麵上。
容華親昵地蹭著君尋耳廓,又順著優雅精致的頸線細細啄磨,邊親邊哼哼:“師尊,師尊……”
君尋磨著牙,掌心無儘意化作短匕,隻需手腕翻轉,便可直接抹了容華脖子。
無視愈加灼燙的同命咒,仿若月華凝做的刀尖就抵在少年大動脈處,隻待一個發力,他們便會同歸於儘——
死就死!!!
先前所有的打算都被拋至腦後,君尋眸光一厲,一滴液體卻不偏不倚砸中下頜角,一路順流,最終沒入發間。
無儘意刀尖一縮,更多水珠擦著頸側滑落,頃刻將幾乎被拉下肩頭的衣襟暈濕了一小片。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極力壓抑的抽噎聲貼著耳廓,君尋渾身僵硬,心神一鬆,雪白衣襟即被扯落,露出瘦削玲瓏的肩頭。
“容——華!!!”
君尋氣得不輕,短匕揚起,眼看便要刺破少年頸側,後者卻忽而運轉靈力,將他另一隻手也死死錮住。
無儘意被甩落在地,沒有分毫掙紮,反倒變回了本體模樣。
這個沒出息的!
君尋大抵猜到無儘意這般反應是因為那片琉璃花瓣,都要氣笑了,開始調動仙脈中好不容易有些消停的紫火。
適才在飛舟上,他本想試著將火焰導入容華經脈,直接將蠱蟲焚毀的。
可不知為何,前不久才將恨春燒光又擊退黑影的火焰一進入容華仙脈就熄了,怎麼試都沒用,一點都不爭氣。
溫和手段行不通,炸死你行不行啊?!
頸側一熱,傳來牙齒陷入皮膚的痛感,君尋黑著臉,紫焰一震,熾熱氣浪立時將少年掀去一旁!
眼看小狼崽子又要撲過來,他飛快翻出一把靈玉髓捏碎,眼疾手快一掌拍上對方眉心——
容華動作凝固,靈力洪流在君尋引導下頃刻將他周身仙脈洗刷一通,直接將蠱蟲驅至指尖,旋即一刀割破皮膚,彩蟲飛射而出!
紫焰轟然擁至,頃刻將其焚作飛灰。
少年軟倒在地,君尋掏出一瓶清心靈液,一股腦為其灌下,遠遠退至另一側石壁旁,冷冷逼視。
這個小狼崽子敢再撲過來,直接卸了四肢,實在不行便閹了。
活了這麼多輩子,他還沒法子吊住活人一條命麼??
鳳眸之中紫浪翻湧,見容華麵色逐漸恢複如常,君尋終於神色微鬆,盤膝坐下。
最後一絲天光也暗了下來,他這才驚覺,自從穿書,竟一直未能闔眼休息片刻。
此刻一直緊繃著的精神終於稍作放鬆,無儘困倦登時潮水般淹沒識海,君尋幾乎是立即就睜不開眼了。
失去意識前,他還不忘將手中最後一絲靈力拋出,牢牢捆住容華,又強撐著加固禁製,這才敢安心睡去。
於是容華醒轉時,便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非但身上纏著件不合身的破損大氅,雙臂也被一道靈力攔腰束縛,動彈不得。
洞中一片漆黑,僅能勉強視物。先前的失血過多似乎對他影響不淺,非但渾身虛弱無力,頭也一陣一陣的疼。
口中殘留著一股甜腥,混雜著苦澀辛涼的藥味,少年吃力坐起身體,隻覺仿佛被似有若無的香氣包圍著。
似乎是來源於身上這件大氅,他垂首輕嗅,正思忖這味道怎麼如此像他那便宜師尊,不遠處便響起一聲悶哼。
容華一驚,被迫貼在身側的右手勉強捏出一縷靈光,向著聲響傳來的位置飄去。
他分明記得,昏厥前師尊是來救自己了,此刻怎的又被人禁錮了?
……君儘歡又去哪了?
疑問在心底轉了一圈,再抬眸時,光點已照亮了一張他此生此世都不會忘卻的臉。
拜師兩年,這是容華第一次見到師尊真容,竟與想象之中無甚差彆。
靈光將那人皮膚映得愈加蒼白透明,可偏偏他生了張極儘靡豔的臉。
玲瓏清豔的骨相襯著精雕細琢的五官,既不軟弱嬌豔,也不過分淩厲,容華已知的所有詞彙竟不足以形容君儘歡的朗徹神姿。
此刻他似乎陷入了什麼夢境之中,細長雋秀的眉輕蹙,容華的心便也不受控製地跟著揪緊——
然後他視線微動,發現了那人頸側的牙印。
新的。
還有些滲血。
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