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黃的警戒線兩側都沒有警員——也沒有圍觀的群眾。
現在可以算是晚高峰了,這附近都是居民樓,怎麼可能沒有圍觀群眾?
一陣輕風吹過,帶起一股淡淡的、難聞的、古怪的氣味。
他好像在哪裡聞過這種味道。
四周並不安靜,甚至隱約能聽見好像有人在吵架,混雜著驚恐的哭叫聲,讓人寒毛直豎。
小時七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的書包,想了想,從路邊撿了根樹枝,然後彎腰溜進了黃色的警戒線內。
*
家門大敞著,門內伸出兩條腿。
小時七大著膽子往裡一看——不是媽媽,是媽媽的一個同事,前幾天還給過自己糖的叔叔。
叔叔的脖子上有一道撕裂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小時七忍住反胃的衝動,抬腳跨過了那個叔叔的屍體。
屋裡隱隱約約傳來了人聲,小時七麵上一喜:“媽……”
客臥的門被撞開的聲音非常大,嚇得小時七一個激靈,愣在了原地。
有什麼人……不,有什麼東西和媽媽一起從裡麵撞了出來,力道之大,把兩寸厚的木門撞出了一條長長的裂縫。
那東西有個巨大的頭顱,一對綠色的眼睛,一口尖利的獠牙,還有好多扭動的觸手。
長得有點像昨晚打遊戲時遇見的章魚怪。
時婧一眼就看見了呆站在那兒的小時七,她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快跑!小七!快跑!”
小時七依舊呆愣地站在原地,黑亮的眸子裡滿是驚恐,一動也不能動。
怪物本能地撲向聲源,一口咬在了時婧的脖子上。
殷紅的血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咀嚼聲噴湧而出,流了一地。
時婧被咬破了喉管,卻反手緊緊扒住了怪物的腦袋,說話時帶上了嗬嗬的氣音:“小七……跑……跑……”
小時七卻像是中邪了一樣,往前走了一小步,腳尖踢到了一個打開的皮質槍套,掉出來的手.槍與地板接觸時發出了一聲輕響。
怪物鬆口,抬頭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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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婧以前經常帶兒子去打靶。
她常說:“高級警員的兒子不會開槍怎麼行?”
然而小時七的打靶成績一向穩若磐石:持續性脫靶,間歇性一環。
移動靶就更彆提了,連邊兒都挨不上。
但是當他扣住那把手.槍的扳機時,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隻剩下那兩隻綠幽幽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砰——”
手.槍的後坐力對於一個半大孩子來說還是有些吃力,小時七的兩條胳膊被震得一抖,手一鬆,槍就掉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小時七腳跟開始隱隱作痛,才回過神來。
低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屍體,小時七轉身衝向垃圾桶,然後彎腰吐了出來。
白淨的小臉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就連眼裡都冒出了血絲。
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樣。
*
把血跡清理乾淨時,已經是臨近午夜了。
還沒滿十三歲的小孩力氣有限,搬不動地上的屍體,隻能拿著浸濕的白毛巾一點點把媽媽擦乾淨。
寒冬的冷風從大開的門灌了進來,小時七哆嗦了一下,然後繼續掰著時婧的手,露出了她臨死前攥著的東西。
一條銀鏈,末端掛著一個不大的十字架,光禿禿的,再沒什麼彆的花紋。
小時七緊緊地捏著十字架,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起身跑到玄關處的鞋櫃,又轉身跑進了客臥。
玄關整整齊齊地擺著成金洋的兩雙皮鞋,客臥裡散亂著鐵灰色的布料殘骸,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裡麵把他的衣服撐破了。
還有兩隻棉拖鞋。
原來怪物真的是爸爸變的。
小時七盯著拖鞋看了很久,然後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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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小數字的頭,一切苦難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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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說明一下,萬一各位看到啥跟‘未來世界’這個設定不符合的東西(比方說車啊電話手機什麼的),還請多擔待
原本設定的時間線就是202x年,但是作者需要響應號召,就……把時間線硬生生往後推了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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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