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時七應該剛進特勤學院,有一天晚上他去特勤局開會,正好碰上新兵夜訓。
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右邊第三列第一排的時七。
那時候他們並不認識彼此,時七甚至沒有注意到遠處有個人路過。
而他卻記得那天晚上借著月光看清了對方胸前墜著的銀色十字架。
隻消一眼,他就確定了這是他找了許多年的人。
可惜當時他沒來得及問他的名字。
第二次見麵,是在一次撤離任務中。
他們之間隔了整整一條街,但赫爾還是看到他了,他正護著一對母子避開將要倒塌的建築物。
算了,他邊想邊給身前的歐姆開了瓢,他忙,下次再打招呼。
那次任務過後,赫爾找到管理員,終於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時七。
他要保護的人叫時七。
老楚先生說,保護一個人,就是照顧他,帶著他躲開危險,並在必要的時候替他死去。
而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保護多了不該有的私心呢?
他不再一味地靜靜等待那個可以讓自己解脫的機會。
他開始隱隱有些期待。
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要更多的呢?
赫爾記得非常清楚,那是時七進1隊之後執行的第三個任務。
前半段一路都很順利,五個人分彆在五個坐標成功放下了探測器,可就在集合的路上,他們被突如其來的歐姆潮攔住了。
幾人在對講裡說好了在穿過廢棄的居民區後會合,然而他和時七在集合點等了三個小時,其他三個隊友依舊沒有出現。
他們冒著極大的危險又摸了回去,結果隻找到了兩個背包,還有一隻鞋。
三個隊友都沒能跑出來。
回區的時候,三個隊友的家屬都在城門口眼巴巴地等著自家孩子回來。
沒見著人,三對父母都崩潰了,其中一位父親在器械庫門口蹲著,見他們倆還了槍出來,拿著棍子就要跟他們拚命。
事發突然,疲憊的兩人都沒留意到角落裡等著他們的人。
“憑什麼你們還他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一定是你們這兩個雜碎貪生怕死——!”
“為什麼要見死不救啊?!”
那棍子不知是哪裡拆下來的,那中年人揮動的時候帶起一片寒光。赫爾下意識抬手一擋,一串血珠就漓漓地灑了出來。
時七一愣,反應過來後抬腳把對方踹得倒退了幾步。
那一腳他隻用了五分力氣,但那中年人還不依不饒地還要衝上來,時七這回沒留情,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
中年人見自己動彈不得了,便開始破口大罵,什麼難聽罵什麼,幾乎把時七祖宗十八代慰問了個遍。
起初時七沒理他,隻是按著他不讓他動,等著守衛過來把人帶走拘留。
然而……
“呸!你們兩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這並不是赫爾第一次感受到隊友家屬對於他這個‘幸存者’的惡意,這樣的謾罵在過去四年裡他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甚至有一次還有人想扔臭雞蛋……
可這次不一樣了。
“你再罵一句試試?”
時七眯了眯眼睛,手下的力氣重了三分,那中年人的臉瞬間就憋成了絳紫色:“嗯?你接著罵啊?”
那人氣都喘不過來了,哪兒還騰得出口罵人?
“您知道您兒子簽了免責單嗎?”
“退一萬步說,發布任務的是管理員,敲定任務目標的是管理員,讓我們原路撤退的還是管理員。”
“您怎麼不去罵管理員呢?不敢?為什麼不敢?”
“就看我們隊長好欺負就罵他?”
直到被地勤員帶走,那中年人都沒能喘勻那口氣,再張嘴罵一句。
“……疼不疼?”時七問。
“還好。”
“去醫院打個破傷風吧。”
“……不用。”他有些抗拒打針。
“會感染的。”時七半拉半拽地強迫他跟他去了醫院:“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情嗎?”
“嗯,常有。”
“……沒事了,”時七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方道:“以後有我,罵你的我就幫你罵回去,打你的也幫你打回去,不用怕他們,不是你的錯。”
他說得格外自然。
赫爾忽然就被他的笑晃了眼,鬼使神差地,他把受傷的胳膊伸到了對方麵前:“……疼。”
“疼?”
“嗯。”
時七低頭朝裹好紗布的胳膊吹了兩口氣:“呼呼,馬上就不疼了。”
那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動作。
那是赫爾第一次心跳如雷。
從此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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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往往就在不經意的一瞬間。
明天見~
謝謝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