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七和赫爾來到楊芮的辦公室時,木程已經離開了。
楊芮的理解是木程離開了研究所,回了安全區分配給他的住房。
時七卻不這麼覺得,留了個心眼,他給管理員發了條信息。
管理員回了一個句號。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所以需要檢查一下看看你是不是被注射了同款血清。”坐在時七斜對麵的楊芮敲了敲桌子:“咳……時七,你聽見我說什麼了嗎?”
時七眨了眨眼:“額抱歉……就聽到了你說基因剪接?”
楊芮:“……”
楊芮:“其實跟細說估計你也聽不太懂……總而言之,我需要給他抽血,等血液化驗的過程中呢,我還得給他做一個全麵的深度掃描……嗯,暫時就這些。”
時七點頭:“行……先抽血?”
“嗯。”楊芮點頭,在赫爾右臂上纏了壓脈帶,然後從一旁的藥箱裡取出了針管。
時七看了一眼門邊。
楊芮撕開密封包裝的消毒酒精棉:“鎖了,而且我在裡麵多加了一道門栓,不會有人進來。”
時七又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針管。
楊芮本來一點都不虛,但硬是被他目光裡的懷疑看得有點底氣不足,解釋道:“化驗分析是獨立進行的,安全區的係統裡不會留下任何相關痕跡。”
時七還是有點不放心,還想再問點什麼。
赫爾捏了捏他的手。
時大爺這才不情不願地不再追問,然後抬起手蓋在了赫爾的眼睛上:“麻煩楊教授快點,我男朋友暈針。”
‘暈針’的男朋友嘴角輕輕一揚,似笑非笑,什麼也沒說。
楊芮:“……”
硬了,拳頭硬了。
她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儘力維護了自己作為研究員的專業形象:“……是嗎?我怎麼好像記得上次……有人否認自己有男朋友來著?”
時七隱約記得以前也有人調侃他們關係不僅僅是隊友,不過他壓根沒想起來楊芮說的是哪一次。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宣示主權的機會,時大爺搖頭晃腦道:“上次是上次,今非昔比,以後他就是我的人了……”
楊芮這回沒忍住,還是翻了個白眼,然後嫻熟地給赫爾紮了一針。
手心下的睫毛好像顫了顫。
暗紅的血液順著針頭緩緩流進了真空的采血管中,明明是紮在對方身上,時七卻還是覺得自己的胳膊好像也疼了一下。
聯想起赫爾以前常年接受實驗,時七心口又跟著一疼。
楊芮留意到時大爺盯著針頭苦大仇深的表情:“……倒也不必這麼誇張。”
時大爺繼續苦大仇深地盯著針頭:“你不懂。”
心疼自己男朋友怎麼了?
哪裡誇張了?
楊·還沒來得及吃午飯·但已經覺得要撐死了·芮教授無情拔針,沒好氣地把止血棉往時七手裡一塞:“趕緊給他按著。”不然針眼就愈合了。
時大爺從善如流地接過來,鄭重其事地按在了馬上就要愈合的針眼上,小心翼翼地問:“疼不疼?”
‘暈針’的赫某人搖搖頭:“不疼。”
楊芮麵無表情地把采血管放到了一旁的血樣分析器裡,指了指靠牆的掃描儀:“那兒站著去。”
生怕又被某個戀愛上頭的大爺質疑,楊教授主動排雷:“老式掃描儀,沒有跟研究所內部的係統連接,保密性絕佳,安全性絕佳。本人親自試了三次,這次再出問題,我就把頭給你當球踢。”
她可費了好大勁才從研究所的犄角旮旯扒拉出來這一台機器。
戀愛上頭的大爺也覺得楊教授說得不能再誠懇了,點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老式掃描儀確實保密性安全性雙一流,唯一的缺陷就是掃描的過程太慢了。
時大爺一開始還有精神欣賞那道細細的光線來來回回在男朋友身上掃來掃去,不過很快他就有點撐不住了,左右晃悠的光線有點催眠,時大爺的眼皮很快就開始打架,不一會兒就趴在楊芮的辦公桌上見周公去了。
唯一的話題製造機睡著了,偌大的辦公室裡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
“那個……麻煩把這個貼上。”楊芮把兩個貼片遞給赫爾,然後指了指太陽穴:“貼這裡。”
想起之前自己看過與這人相關的資料,她輕咳一聲,緩聲道:“這個是用來檢測情緒波動的探頭,不會有其他任何多餘的功能。下麵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儘管放鬆……”
赫爾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楊芮繼續安慰道:“……隻要如實回答問題就可以了,不用緊張,也不用害……”
“我沒事,”赫爾輕聲打斷她:“開始吧。”
他知道楊芮是好心,但他真的不需要她的安撫。
已經有人細心地在他的傷口上吹了吹,告訴他不用怕了。
檢查對象看起來確實挺平靜的,楊芮也沒再多說,切斷了主機和研究所的係統連接,然後點開了屏幕上一個程序。
……
一連問了將近一百個問題,楊芮看著屏幕上的一排參數,扶了扶眼鏡,不確定地問:“……你在控分?”
好家夥,屏幕上這一排一馬平川的參數平靜得根本不像人的情緒參數。
能有這樣參數的人大概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怒哀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