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嬈剛從慈寧宮回來,一進門就有小太監把今日西暖閣裡的“趣事”悄聲報給了她,想象著康熙當時憋屈的神色,唇角不自覺地往上翹。
康熙正半躺在黃花梨逍遙椅上,就著燭火看書,聽見沈嬈進來,眼都不抬,而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沈嬈臉上的笑意頓時又深了幾分,不過還是要趕快哄一哄他才好。
她特意走到他身前,才蹲身行禮,見他還是不理自己,便直接貼到他身上去了,他右手摯著書頁,左手隨意地搭在逍遙椅的扶手上,瑩潤修長、骨節分明,搭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沈嬈就這麼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上麵,軟聲道:“皇上送的湯,臣妾很喜歡。”
又不是真的生氣,哪禁得住她這樣乖乖巧巧地撒嬌,康熙當即有些裝不下去了,反手撫過她柔嫩的臉頰,拉著她起身道:“朕這樣惦記你,你又是怎麼回報朕的?也就是裕親王敦厚,若是換了旁人,隻怕明日滿京城都得知道朕家有河東獅吼了。”
“哪就至於了?皇上也太誇張了些。”沈嬈笑著辯解道。
康熙回頭看她:“怎麼不至於,你是沒瞧見裕親王當時那神情。”
沈嬈被他一臉不忍回想的表情,逗得止不住地笑:“好了好了,臣妾知錯了,但這錯臣妾隻能認一半。”
康熙挑眉,抬手點在她挺翹的鼻尖上:“不誠心,認錯還有隻認一半的。”
“怎麼不能,要是您自己任性,病中飲酒,也鬨不出這樁故事來。”沈嬈說完,偏過頭看他,膚光如雪、唇豔欲滴,目光盈盈似春水溫柔無邊,窈窕的身影在昏黃搖曳的燭火下,似書中的山靈精怪,純然與嫵媚皆為極致,勾人得要命。
康熙心口一熱,欺身咬在那點朱唇之上,他牙齒不敢用力,隻在那柔軟的唇瓣上輕柔地來回噬咬,舌尖卻霸道得可怕,在她口中儘情掠奪嬉戲,直到聽到沈嬈的呼吸逐漸急促,懷裡的身子也跟失了力氣似的,才萬般不舍地放開了她。
如今孝期他也怕玩出火來,但似乎為時已晚,他自己也忍不住低低地喘了起來,將頭用力地抵在她的頸邊,難耐地悶哼一聲,身體不自覺地往她身上蹭,沈嬈聽著他極力壓抑著的聲音,隻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趕緊推他:“彆鬨……”
康熙一把攥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招惹自己,稍平息了會兒,才從她頸邊抬起頭來,拇指按在那一抹還泛著水光的豔色上:“原來這麼軟,朕還當這張嘴是鐵打的呢。”
沈嬈嗔了他一眼沒說話,趕緊起身從他身邊離開,兩人鬨了這一場,晚上安置的時候都自覺地離對方遠遠的。
沈嬈睡在裡側,這會兒背都快抵到床帳上去了,龍鳳呈祥的錦也被她牢牢抓在胸前,隨時準備著要抵擋什麼似的,康熙看著她忍了又忍,實在是沒忍住:“做什麼弄得跟貞潔烈女似的,朕還能怎麼著你不成?”
沈嬈心想,誰知道你會不會一時興起,真……但又一想也覺得自己的表現確實有點傻,頓時不好意思道:“這不是怕再招惹了您嗎……”
康熙一笑:“沒事,朕給你說點煩心事兒,咱們冷靜冷靜。”
沈嬈一曬,真是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
“常寧的事兒,懸了這麼多天也該拿個主意了……”
“今日裕親王入宮是為了這事兒?”沈嬈不明白為什麼跟她說這些,但還是配合著問道。
康熙一笑:“二哥可不糊塗,他不會管的。”
沈嬈點點頭,本就不多的興趣已被耗儘,事不關己地翻了個身,自從康熙醒來,她就不再理會那些事兒了,不是怕落個乾政的罪民。而是真的不愛摻和。
康熙卻不肯放過她,硬是摟著她的腰,將人又抱轉了回來,才問道:“先彆睡,你就不想知道朕打算如何處置他?”
沈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她還真不想知道……
但見他似乎十分堅決,隻得跟哄孩子似的問道:“那皇上是如何打算的呀?”
康熙被她明顯敷衍的語氣氣笑了,附在她腰間的手瞬間發難,順著裡衣摸了進去,肆意揉搓起掌下那截柔韌細膩的皮肉來,嚇得沈嬈連連求饒,央著他還是趕緊說正事吧。
康熙這才罷手,等著她把氣喘勻,才麵露正色道:“朕知道他對你不敬,所以怕處置得輕了,叫你覺得委屈。”
沈嬈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但反而更無奈了:“他一個成年宗親,跟我連麵都沒見過,哪裡稱得上什麼敬不敬的。我知道您的意思,恭親王福晉無禮是真,可我不是也……”
她到現在還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殺人的現實:“其實……我如今也是後悔的,我當時太生氣了,您還昏迷著,他們又、又是在藥碗裡動的手腳,還牽扯到了太子,我也在心裡跟自己說了,他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是萬萬傷不到您跟太子的,可、可是……”
她越說越急,似乎回想起當初那種又驚又怕、孤立無援的境地來,無意識地摟住了康熙的胳膊,想汲取一絲安全感。
康熙當然知道她的想法,憐愛地將她摟進懷裡,一邊輕吻她的發頂一邊小心地在她後背拍著:“不怕啊,好孩子沒事了,有朕在呢,都沒事了,你做得是對的……”
聽他這麼說,沈嬈終於說出了,這些日子一直壓在心底,始終不敢麵對的一句話來:“其實我不該殺她的,她雖有錯,卻罪不至死……”
康熙神色一凜,把她從懷裡挖出來,盯著她的眼睛正色道:“沒有什麼不該的,窺探帝蹤本就是死罪,而且倘若真叫常寧勝了,你猜她會不會留你的性命?”
姝色絕豔的先帝遺妃,倘若真能死了,也許反而是清白了。
沈嬈紅唇微抿,幾乎不敢想象那樣場景,康熙也不想嚇她,隻見她不再鑽牛角尖便繼續道:“朕本想收了常寧手裡的差事,從此閒置,再降為貝子的,隻是今天二哥說了些話,讓朕也很有感觸,到底兄弟骨肉,朕就想著留他個親王的爵位也無妨,隻又怕你心裡不過意,所以才想問問你?”
沈嬈搖搖頭:“不會,我都聽您的。”
康熙笑了,又親了她一下:“這麼乖?”
沈嬈抬眼看他,神色間也添了幾分鄭重:“恭親王又沒鬨出大事來,知道的人也不多,說到底也無關社稷,您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處置的。”
這是今天第二個,他多聽一聽自己心意的人了,康熙突然笑了下,隻覺得心裡一陣疏朗,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沈嬈:“說清楚,你什麼意思?”
“哪有什麼意思?”沈嬈要躲卻被他死死製住,嘴上逼問得極為強硬,目光卻柔和地能滴出水來:“不行,你今天必須說清楚了。”
沈嬈心想說就說,正想找個機會跟你理論理論呢:“您這些為難自己為難得還不夠嗎?太子病了您憂心是真,太皇太後崩逝您傷心也是真,可若當真隻有憂心與傷心,也不至於您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沈嬈說著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發辮:“您都有白發了。”
康熙笑著在她唇角啄吻:“貴妃嫌棄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