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整個人踩在了圍欄上,搖搖晃晃地,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去。
“父母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加諸於各種想法,試圖讓孩子成為自己所無法實現的人,感覺快要窒息了呢……”
“原本還以為找到了輕鬆又簡單的方法,結果還是要自己動手……”
他的聲音在空中留下餘音。
然後,他往後仰倒,於我的視線之中從圍欄上落下。
墜落。
“啊啊啊——”
下一秒,少年充滿生氣的聲音響起。
“腦袋完全充血了啦,快點鬆開我啊,我還要體驗一下在湖裡安靜下沉的自殺方法呢!”
“不,絕對不要。”
我抓著他的腿,再次拒絕了他,又踮著腳尖將腦袋伸出圍欄,看著腦袋朝下整個人懸空在空中的他,毫不客氣地吐槽。
“根本就不可能自殺成功的吧!”
被我抓住腿的他如擱淺的魚兒一樣蹦躂了兩下,試圖借力起身,才維持了不到幾秒的動作,就一邊喊著“好累好累”然後再次癱軟下來,恢複成頭向下的姿勢。
“可惡,鬆開手啊。”
他嘀嘀咕咕地抱怨著:
“沒有嘗試就沒有發言權,你現在鬆手的話,就可以知道會不會成功了,所以快點給我鬆手啊——”
“不要呢——”
我學著他那種拉長尾音黏黏糊糊的強調,再一次拒絕了他。
“假如你成功了,作為目睹人的我肯定會被你的父母找麻煩。更彆說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你隻要掉到湖裡了,彆墅安排的保衛絕對會發現的,然後在你溺水之前就會把你給撈起來了。”
“到那個時候,你隻會全身濕漉漉的,然後因為鬨出了這種動靜,失去了應有的體麵,你的父母隻會覺得沒了顏麵,回到家之後將你拎到麵前教育一通吧。”
在說完這最後一句時,他也被我拉回了露台。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
“如果你真的堅決想要跳下去的話,至少等我離開了再說,那個時候絕對沒有人會再阻止你。”
我對彆人是否有自殺愛好這一點,並不打算多做置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態度,有自己的痛苦和難過,沒有誰能夠真正感同身受對方,最多隻能夠儘量靠近,所以我才會覺得和織田相處的感覺很舒服,因為他總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至於我會拉住這個家夥,純粹就是不想惹什麼麻煩出來。
“……你好囉嗦。”他直接席地坐在了露台上,懶洋洋瞥了我一眼。
“小小年紀話就這麼多,以後會被喜歡的男孩子嫌棄的哦。”
我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笑了聲:“比我這種小孩子還要幼稚的幼稚鬼沒有資格吐槽彆人。”
不管是行為還是說話,都真的很任性呢。
“……”
他鼓起臉頰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此時此刻的他看起來又沒有之前那種厭世感了,擺出這種幼稚的表情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單純的,家境優秀的嬌氣小少爺。
我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上一秒和下一秒的情緒變換快得跟翻書差不多了,我甚至感覺,他所表露出來的一切都隻是他想要給彆人看的,真正的他其實沒有人能夠觸碰到。
不過,這也和我沒什麼關係了,反正也就是今天晚上的宴會能夠碰到而已。
於是在離開露台前,我出於看熱鬨的心理,不負責任地丟給他一句話:
“真的不喜歡的話,那就離家出走吧。”
“外麵的世界總是更大嘛~”
就像我上一世,也是在那個家族裡待得不開心了,一等到自己有能力後就直接溜走。
假如是麵前這個家夥的話,我想他就算是離開家了,也能夠過得很好。
光是這短短的接觸我就知道了,他絕對是那種心思多到密密麻麻,套了一層又一層偽裝的家夥,就算世界毀滅了,大概也能夠活得最後的存在。
除非是他自己選擇放棄了自己。
回到宴會正廳的時候,我下意識看了一圈周圍,沒有見到那個身影。
……走了嗎?
是直接離開了,還是說隻是不在正廳裡?
“結衣醬!”
坐在沙發區的園子喊了我一聲,我收回視線,朝她們走去,在快走到沙發區的時候,我的耳朵無意間捕捉到一句輕語。
“爸爸,五條悟對我根本就沒有興趣,他甚至連宴會還沒有結束就離開了……”
五條悟?
禦三家五條家?
我漫不經心撇過去了一眼,卻在看到那個少女的長相後,愣了下。
噯?
我心中輕咦了一聲,又仔細對比了下,然後發現真的不是我感覺錯誤。
這個少女的長相……
假如我上一世沒有死在十二歲,而是長大到她這個年齡的話,應該也是相似的相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