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抽出來。
他握著我的力道並沒有太用力,卻剛好卡在不至於讓我覺得不舒服,卻又無法掙脫的程度。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有些突然……”
那雙和我同樣顏色的酒紅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神色透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真誠。
“可我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說。”
低沉的聲音清晰而帶著些微沉重地述說著他這些年的經曆。
但總結起來,也不過是表示因為他要做的事情過於危險,所以為了不牽連到我們,才會一直沒有恢複身份。
而我也終於在他的講述中回過神來,沉默地聽著,沒有開口。
“我沒想到,他們會遭遇意外。”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閃過明顯的痛苦,他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著我,語氣悲傷而堅定。
“作為你唯一的血親,我想我必須站出來了,我無法放心把你交付給任何人。”
唯一的血親……
我垂眸看著我被他握在手掌中的手,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麵。
對於哥哥這種存在,我真的已經沒有了什麼期待。
可是……
我想到了父母對他的思念,想到了他們在死前或許依舊抱有的這個遺憾。
如果是爸爸媽媽的話,他們大概會很想看到兄妹相親的一幕吧。
“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他輕聲問著我,我能夠感覺到他握著我手的力道微微收緊,似乎透露出他忐忑的心情。
我掀起眼簾,與我的這個哥哥對視著。
診所一時變得安靜下來,站在旁邊的金發女孩愛麗絲雙手握緊放在胸口,緊張地看著我們,坐在我身後的太宰露出那種已經猜到答案的無趣表情,又拿起遊戲機自顧自地玩了起來。
“……好啊。”我輕聲說。
“嗚嗚,太好了,結衣醬,太好了,我以為你會拒絕我~”
他露出了極為感動的傻哥哥表情,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我,在我想要推開他之前,他就已經主動鬆開,然後拉著我下了病床,興致勃勃地和我說著那些袋子裡的東西。
“讓我來說,讓我來!”
愛麗絲跑到我身邊,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拽過我這個哥哥手裡拎著的袋子,興奮地告訴我這些日用品是她挑選了好久才最終選出來的。
一開始我耐著性子聽著,畢竟剛剛才答應了要和我哥生活,好歹要有個態度表現出來。
直到我發現再不阻止下去,可能這種情況要持續一整天。
於是我及時開口,表示我要去一趟朋友家,拿回落在他家的東西。
“他?”
我哥重複了這個詞,臉上的笑容似乎頓了下,但很快又恢複常態。
“好的,注意安全。”
他看著我,猶豫了下,又加了句,“要不要哥哥陪著你一起?橫濱最近有些亂……”
“我可以陪著結衣醬去哦~”太宰從病床上跳下,幾步跑到了我身邊,笑嘻嘻看著我哥,“所以森先生不用擔心結衣醬的安全了。”
我哥:“……”
“不行!”愛麗絲大聲拒絕,“絕對不可以,結衣醬不要和太宰這個家夥在一起!”
“這種話也太過分了吧,”太宰一點也不急,歪著頭,狀似無意地道,“就算是結衣醬的爸爸媽媽,也不會阻撓結衣醬和誰在一起吧,你們是要乾涉她的交友自由嗎?”
愛麗絲被他的話說得一哽,慌亂地看著我,露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才、才不是,我沒有這麼想……”
我拉了拉太宰,示意他不要太過分,雖然我哥還沒和說過愛麗絲的身份,可是她對我這麼親近,大概是我哥的女兒吧。
雖然發色和眼睛顏色完全不一樣,可是我哥出過國,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有的。
但我也沒有拒絕太宰同行的要求。
我還有話想要問他。
離開診所的時候,我的背部可以感覺到來自身後十分灼熱的視線。
我忍不住扭過頭,就發現我哥和愛麗絲都站在診所門口,我哥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白色的手帕,擦著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依依不舍,很不放心地看著我的方向。注意到我回頭時,他眼神一亮。
“結衣醬,要不要還是哥哥送你——”
不,我拒絕。
我立刻回過頭,加快了步伐離開。
現在再想想他當初偽裝時來看我的事情,那種奇奇怪怪的表現就很說得通了。
我沒想到我哥居然是個妹控。
嗯……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等到遠離了診所,沿著河岸旁走時,我突然開口。
“太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結衣醬覺得呢~”
我偏過頭,看著身旁這個不好好走路,非得踩在護欄上,搖搖晃晃前進的家夥。
“我猜這個答案是‘是’。”
“猜對了哦~”
太宰低頭看向我,聳肩,“不過沒有獎勵。”
我沒好氣地道:“我也沒想著有什麼獎勵。”
太宰輕笑了聲,沒有繼續在護欄上走,而是跳下來,落到我麵前。
我被迫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呐,結衣醬。”
太宰睜著那雙鳶色的眼睛看我,就算是在白天裡,這雙眼睛裡也依舊如此的暗沉,光明無法照亮它。
他的嘴唇張合,輕聲問我。
“就算被利用也沒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