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眸,才發現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已經無意識地揪著衣角,“伏黑君,你打電話給我……”
“我現在在你家門口。”
他突然打斷了我的話,開口這麼說。
“!”
我下意識站起身,在做出這個動作後,我看到正朝著樹氣呼呼地踢了一腳泄憤的太宰,才想起來我此時身在橫濱。
“……我不知道你來找我了。”
“是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電話那端的伏黑惠輕聲道。
……
在昨晚過來被阻攔後,伏黑惠一夜沒睡,結果就是他多出了一對黑眼圈。
等到匆匆吃完早飯,他就在姐姐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再次跑出了家,來到森家家宅外。
這一次不再有人阻攔他。
可是他依舊撲了個空,房子裡沒有一個人。
慌亂從伏黑惠心中湧出,好半晌他才想起來還有打電話這個選項。
電話打通了,可是沒有人接。
意識到這一點時,伏黑惠的第一反應就是她連他的電話都不想接了。
這個想法很打擊人,可伏黑惠抿緊唇,繃著臉又撥通了第二次。
等到電話接通時,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卻聽到電話那端也沒有任何聲音。
是她不想和我說話嗎?
她昨晚是不是其實並沒有睡,而是不想見到我?
她是不是已經討厭我了……
這些想法在伏黑惠腦中閃過,等到胸口因為缺少氧氣而發疼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一直忘了呼吸。
或許是因為事先就做出了最壞的預想,伏黑惠沒有退縮,而是再次主動開口,試探著喊出了她的名字。
然後,他得到了回應。
“是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伏黑惠靠著緊閉的房門,垂眸看著灑落在他腳前的日光。
雖然不能當麵和你說,但是……
隻要你還願意接我的電話,就可以了。
我想把我的想法告訴你。
“我決定成為咒術師了。”
“我現在的力量……還太過弱小,可我會努力變強,去變得更加強大。”
“以救下我所有想救下的人為目標,保護那些應該獲得幸福的人。”
“到那個時候……”
伏黑惠停頓了下,他聽著話筒那邊清淺的呼吸,恍惚間,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他再次看到那個麵無表情地祓除掉鋪天蓋地的咒靈,左眼滑落血淚的森結衣。
那個時候,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太過弱小。
他什麼也保護不了。
那種無力的感覺深刻在了他的心臟之上。
現在說的這些話,或許聽起來會因為太過遙遠而顯得可笑,可伏黑惠還是想說出來。
“到那個時候……”
他握著手機的力道很緊,指節甚至有些泛白,透露出了他情緒的緊張。
“等到我變得足夠強的時候……”
我會努力變得比千年前的禪院惠還要強。
“你願意……”
我還可以有資格——
“讓我保護你嗎?”
被你視作依靠嗎?
……
“你願意讓我保護你嗎?”
我聽到伏黑惠這麼說。
在說完這些後,電話那端的伏黑惠不再開口,似乎是在等待著我的回答。
“……”
我張了張口,喉嚨卻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完全說不出來話來。
可惡。
說點什麼啊,森結衣。
不要沉默啊——
“我——”
我終於開口,卻被自己沙啞的聲音給嚇到了。
明明說過要將他們分清的。
可是此時此刻,聽著他所說的這些話,我已經弄不清楚了。
我始終在失去著——
可是【惠】好像回來了。
她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啊……
——【我會成為最強,保護結衣。】
我急促地呼吸著,甚至再次坐回到了長椅上,靠著椅背,仰頭看著天空。
好像這樣就能夠阻止那種幾乎漲滿了胸膛的情緒從眼中溢出來。
“好、好啊……”
我抬手遮住了眼睛。
在視線落於一片黑暗之中後,其他的聲音變得明顯起來。
無論是變得不規律的心跳聲,還是我極重的鼻音。
我啞著聲音道: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