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 一個人哪怕被妖怪吃掉,也不會導致其他人忘記所有關於他的記憶,但如果是境界, 那這一些的不合理的地方便能夠說通了。
因為受害的遊客是被抓去了存在於[生]與[死]之間的特殊地帶, 所以他才會像當初的小葵和寧寧那樣,被所有人遺忘。
而我和源學長之所以還記得他, 僅僅是因為我們都擁有靈力,從而不被乾擾罷了。
這麼一想, 或許這件事情之所有沒有鬨大, 不僅是因為上層把消息壓了下來,更大的原因則在於, 連那些失蹤人口的家屬, 都已經不記得家裡曾經還有過這麼一個人了吧。
…………實在是,太恐怖了。
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連一點記憶都沒有給旁人留下。
但是,真的是境界嗎?
如果事情真如我和源學長所猜測的一樣,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那些已經失蹤的男性, 那些被斷定為被妖怪吃掉了的男性,其實有很大的可能性並沒有死?
畢竟源學長曾經告訴我過,境界存在於生與死的界限之間,既不會有生命誕生, 也不會有生命消失。
我將我的猜測說了出來,源學長聽完後思索了一會兒,點頭:“很有可能, 隻是僅靠目前的線索, 還不能斷定那些遊客是否是誤入了境界。”
他的聲音沉了下來, 銳利的視線直視著前方,道:“如果真的是境界,那麼在這裡存在的很可能不是妖怪,而是一隻……怪異。”
不是妖怪,而是怪異麼。
雖然兩者之間看似差彆不大,但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怪異是比普通妖怪要厲害的。
最主要原因的就是境界。
不似自由的妖怪,怪異被傳聞所束縛著,正因為被約束的代價太高,力量會才格外強大,不僅可以創造隻屬於自己的境界,在它們自己所創造的境界當中,戰鬥力也會得到提升。
如果隱藏在這間鬼屋裡的真的是一隻怪異,那我和源學長便不得不進入完全屬於它的地盤內,去與它對戰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一隻怪異,那麼它是怎樣誕生的呢?”我蹙起眉頭思考:“怪異應該和我們學校裡的七大不可思議————花子君還有彌子那樣,是由人類的想象力以及傳聞加持而誕生的,是類似於地縛靈一樣的存在。”
“如果這裡的妖怪是一隻怪異,那麼符合它的存在的傳聞————”
我聯想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抬頭,果然對上源輝學長朝我遞來的認同眼神。
“應該就是十幾年前,曾經存在在這片土地上的露天馬戲團的傳聞了。”源學長道。
“學長,那個傳聞究竟是怎樣的?”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和幽靈相關。”
源學長想了想回答道:“據說那家馬戲團曾經虐待動物,後來有一隻動物在虐待下獸性大發,在發狂咬死馴獸師後被處死了。”
“馬戲團因此關閉,虐待動物的員工也遭受了懲罰,但那隻死去的動物仍然心有不甘。它不肯離開這個世界,為了繼續報複曾經傷害過它的人類,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裡,它的靈魂一直逗留於此,見人就陰森地說————留下來陪我吧。”
“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源學長歎了口氣:“如果傳聞是真的,那它還真是可憐呢。但是,不管有什麼理由,這都不是它傷害無辜人類的借口。”
源學長的語氣以及眼神中都透露著他堅定,在這件事上,我的想法也和他大致相同。
不管平日裡的我再怎麼維護妖怪和怪異,隻要它們傷害到無辜的人類,我還是能夠分清自己的立場的。
“我同意學長你說的,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我問:“如果抓走遊客的真的是一隻怪異,那它現在肯定躲在自己的境界裡,說不定還把境界封鎖了……我們該怎麼找到境界,並且闖進去?”
“這個嘛……”學長回答:“那隻怪異應該是一隻地縛靈,而它既然能創造出境界,就一定有重要的東西藏在這裡的某處。隻要找到那個[重要的東西],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強行打開它的境界。”
……用力量強行打開?
我回想起寧寧和小葵失蹤那一天,源輝學長他咬破手指,將血滴上岬的階梯時的畫麵。
我抿住了唇,輕聲開口:“源學長……”
“嗯?”
“等我們找到那個[重要的東西],這一次,可以用我的血來當作打開境界的媒介嗎?”
我對上他詫異的眼,認真詢問:“我的靈力很強,血應該也是能用的吧?這次的委托,源學長是為了幫我忙才會摻和進來,要是再因為我讓源學長流血,我……有點意不去。”
“啊……”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請求,源學長怔愣了一瞬。
但他很快便笑眯眯地拒絕了我:“不行哦。”
“!為什麼?”
“因為隻有我的血才能起作用呀。”雖然嘴裡這麼說,學長的視線卻有些飄移。
“……我不信。”
“是真的……好啦,先不說這個了。”
強行終止了這個話題,源學長抬眸看向麵前漆黑的通道,眯起眼睛道:“我們差不多該行動了,雖說在境界中不會有生命死去……但那個地方到底連接著【彼岸】,還是不要久留比較好。”
彼岸……
我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詞。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也大概知道彼岸所代表的是妖怪和幽靈生活的那個世界,但再具體一些的,我就不怎麼了解了。
聽他提起這個,我突然好奇地問:“學長……如果那些被困在境界的人類中,有人不小心去到了彼岸,會發生什麼嗎?”
源學長回答的聲音嚴肅且低沉:“那裡是生者不能進入的地方,一旦跨越境界進彼岸,就再也回不來了。”
…………
回來不了麼。
我懂了。
呼出一口氣,我認真地對源學長說:“我知道了,那學長,我們抓緊時間,趕緊去找境界的入口吧。”
源學長低眸朝我看來。
那雙澈藍色的眼瞳,在冰冷潮濕的黑暗中也飽含著溫暖的笑意。
“嗯,好。”
我與源學長通過了約莫十米長的黑暗通道,在看見光亮的那一刻,映入我和源學長眼簾的是一個有著暗紅色燈光的演出廳,中間有一個圓形的演出台。
演出台一塵不染,光鮮亮麗,它被好幾百張空椅子包圍在中間,不難想象出觀眾滿員時的熱鬨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