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五點半, 床頭的鬨鐘鈴鈴鈴響了兩聲，沈秋芳閉著眼睛迷迷糊糊伸手摸到它，按了一下按鍵，臉頰不舍地在枕頭上蹭了幾下, 睜開眼睛起床。
她輕手輕腳換好衣服, 關上房門，走到二樓廚房開始做早餐。今天是兩個孩子第一天去學校的好日子, 她得做頓好點的早餐給孩子吃。
沈秋芳嘴角微翹, 整個人籠罩著幸福和期待。她原以為, 她和孩子能吃飽穿暖就算是過上好日子了。沒想到，她的女兒, 還能上學識字！
電飯鍋裡煮上白粥, 青菜洗好焯水捏乾切末，放上油鹽醬油拌勻放在一旁。韭菜切末, 跟粘米粉和成不稠不稀的麵糊, 攤成一個個微黃噴香的韭菜薄餅。旁邊的煮鍋裡放了六隻雞蛋, 煮熟後泡在冷水裡降溫，去殼，淋上醬油和油。
早餐做好了, 她看看牆上的掛鐘, 正好六點整, 逐一喊兩個孩子起床, 替她們換好衣服, 催促她們刷牙洗臉。
劉楠也睡眼惺忪地上了二樓, 在孩子吃早餐時快速洗漱完畢，幾口就喝下一碗晾涼的白粥，往嘴裡塞了兩張薄餅, 把兩個書包挎在手臂上，做好了出門的準備。
“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跟同學們好好相處，上課要認真聽講......”沈秋芳絮絮叨叨地叮囑劉小路，孩子這麼大了，第一次離開她要到學校裡上課，她心裡難免擔心。
劉文婷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劉小路，又瞟了一眼父親。
“文婷你也要好好聽課，跟新同學好好相處。”劉楠抵不住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乾巴巴地開口叮囑。
“好了好了，你們有什麼話在路上再跟孩子說，都幾點了，趕緊出門。”劉母看不過眼了，把這一家四口給轟出門去。
沈秋芳還惦記著收碗洗碗的事情，劉母沒好氣道：“沒了你，我還乾不了這點活嗎？”
把兩個孩子送到陽光小學，幫她們找到相應的教室，看著她們找到空座位坐下來，熱情的小同學們主動跟她們打招呼說話，沒多久，這兩孩子便忘記了教室外的父母了。劉楠和沈秋芳心裡一鬆，隨著家長們走出學校。
沈秋芳回頭看了兩眼學校，還是有種踩在雲端的不踏實感，想跟身旁的丈夫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劉楠把孩子送進學校後，便把這事暫且放下，腦子裡想的是等會兒要乾的事情。他讓沈秋芳自個兒回家，他在外頭逛逛。
他先去了破爛店一趟，低價拿了一輛破破舊舊的三輪車。接著回家把三輪車裡裡外外修整一遍，清洗乾淨後塗上一層油，在三輪車的龍頭處和車鬥上各掛了一個木牌子，上麵寫著大大的一行字——“上門維修電器，電話6666888。”
午飯之後，他把自己的工具箱放在車鬥上，出門找活兒了。一路上，三輪車車鬥處掛著的大喇叭不斷大聲重複——“上門維修各種電器，冰箱、空調、洗衣機、風扇、電視......聯係電話6666888”.......
穿過大街小巷，大喇叭響了一路。劉楠慢悠悠地騎著車閒逛著，等待生意找上門。
很快，就有人在樓上的窗戶朝他喊：“年青，你停一停！停一停！修風扇要多少錢啊？”
劉楠收緊手把刹停了三輪車，循聲看去，“哎，嬸子，修風扇十塊錢。”
“這麼貴啊？能不能便宜點啊？”
“十塊錢不貴了，外頭也是這個價格。我還上門維修呢，不用大夥兒辛辛苦苦跑一趟！”
“好吧，那你上來給我看看風扇唄！”
“好的嘞，我現在上去，你給我開個門啊！”
他把車鎖好後提著工具箱蹬蹬蹬跑上三樓，一個七十歲出頭的老奶奶打開門站在門口等他，見到他就像見到了救兵一樣：“年青啊，我屋裡那台風扇壞了兩天了，可把我給熱壞了！你趕緊幫我修一修吧！”
劉楠點點頭，跟在老奶奶身後進了房間，看到桌子上放著的老式大風扇。房間裡堆滿了各種物品，劉楠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
“行，我拿到客廳裡修，修好再給您搬回來。”劉楠把這台老沉老沉的風扇搬到客廳地上，拿過小板凳坐下，插電打開風扇開關，風扇沒有反應。
拔掉插頭後，他麻利地把風扇的外殼拆下來，逐一查看裡邊的線路。
老奶奶也搬來小凳子坐在他旁邊看，許是家裡隻有她一個人，沒人跟她說話，有些憋著了。現在家裡來了人，她便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唉，我們到了這個年紀啊，家裡有東西壞了，都不知道該怎麼拿去維修店修理。你說我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哪搬得了這麼重的風扇走那麼遠的路去修啊！要是坐摩托車過去修風扇，那又要多花好幾塊錢呢！”
“昨天我去維修店裡找人上門修理，那老板說要修東西就自己送過來，不帶上門的。我口水都要說乾了，老板就是不答應。”
“唉！今日幸虧碰到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對了，你是第一次來這邊吧？我跟你說，這邊住的都是我們這些老家夥，掙不到什麼錢的......”
劉楠低著頭一直忙碌，時不時應兩聲。半個小時過去，風扇被重新安裝回去，他還順便向老奶奶要了條破毛巾把風扇葉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