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039章好戲各紛呈(2 / 2)

小郎君一身白色曲裾,明眸皓齒,眉清目秀,倒是個端正的郎君。

“略有耳聞,據說是崔氏同輩中的佼佼者。博覽群書,最喜讀史。”蕭寧對麵前的這位小郎君確實有所耳聞。

隻不過這郎君和小娘子就算相互有所聽聞,也從未有機會真正當麵討教。

這一回,蕭寧看著送上門的人,也想了解他是不是和傳說中的一般。

“十二郎請坐。”蕭寧讚一聲後十分有禮的請人坐下,讓他不必拘謹。

崔攸沉穩的給蕭寧見禮,“小娘子有禮。攸的來意,想必小娘子明了。”

端是直接,倒是深得蕭寧之心,尤其是崔攸的態度並沒有把蕭寧當成孩子,而是平輩之交,更透著恭敬。

能屈能伸。這是蕭寧對崔攸的第二個評價。

“願聞其詳。”蕭寧並不著急,再次示意崔攸坐下,慢慢聊。

崔攸抬起頭和蕭寧對視一眼,這是他第一次看向蕭寧。縱然早知蕭寧的年紀,可看著蕭寧沉穩的端坐在上,不見絲毫慌亂,成竹在胸,依然讓崔攸震驚。

蕭寧已經第二次相請,崔攸不敢再推辭,作一揖跽坐在蕭寧的對麵。

“家父犯上作亂,小娘子網開一麵,手下留情,饒家父不死,攸銘感五內,再次拜謝小娘子。”崔攸再一次挺直腰杆,朝蕭寧一拜。

把人帶進來之後,安安靜靜地在蕭寧身側的瑤娘,看著這一幕,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你來我這兒,竟然是為表感謝嗎?”蕭寧就是明知故問,倒要看看眼前的這一位打算如何應對。

崔攸抬起眼和蕭寧對視,“小娘子大恩大德,攸不該謝之?”

問得實在是好,擅長將

問題丟給蕭寧,更是難得。

微微地笑著,蕭寧輕聲地道:“我若說不該呢?”

“攸亦謝之。”崔攸擲地有聲地回答,沒有一丁點猶豫。

神情真摯地望著蕭寧,有一瞬間讓蕭寧覺得,啊,沒準她真是對他的父親有大恩呢,否則崔攸豈能這般真誠。

“如此,我便收下你的感謝。”蕭寧臉皮厚。人家都謝她了,她再推辭地說著不行,不能,那怎麼能呢?

就應該果斷地收下,且看看崔攸又如何。

瑤娘莞爾,蕭寧這番應對,明明將人的父親握在手裡,隨時可能取人的性命,人家上門答謝,她也受之無愧色。憑此,瑤娘就得說:一個兩個臉皮都比城牆厚啊!

崔攸聞之再次一拜,蕭寧受之不言,半響才問:“崔小郎君這又是何意?”

“小娘子仁厚,攸此一拜,懇請小娘子再饒恕家父一回。”崔攸倒不含糊,如實告知他這一拜的用意所在。

蕭寧聽著有人終於把目的說白了,心情極好。

“崔郎君以為,憑你一拜我會答應你?令父所為,郎君也說了,我若是當場誅殺,誰也不敢指摘。”蕭寧等著有人為了救父使出渾身解數,就是不知道眼前的這一位會不會讓她有所收獲。

“然也。但小娘子宅心仁厚,並無以殺震懾天下之心。故,攸此來,願為小娘子獻策,助小娘子奪下雍州。”崔攸這時候冒出來的話,宛如晴天霹靂。

當然,無論是蕭寧或是瑤娘,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試探。

“此話從何說起?普天這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父得先帝信任,得以鎮守雍州,自當鞠躬儘瘁,以報皇恩。奪下雍州,你是在提醒家父叛國?”蕭寧話問著,不善地眯起眼睛,仿佛眼前的崔攸隻要再說一句不恭的話,她必將人拿下。

“主少國疑。兵禍連天,京城之亂不過是開始,絕不是結束。徐州之將,心無世族,未必有君。今天子落於他手,未必能幸免於難。

“不日,天下定要再起紛亂,彼時雍州豈能置身事外。以靜重則動,何不先發製人?

“蕭將軍鎮守

雍州多年,愛民如子,雍州得以安寧,蕭將軍厥功至偉。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同為世族,攸明白這天下得興在於民而非世族。若民不能安,天下必亂。

“攸雖未及弱冠之年,然攸願擇明主而效之。觀小娘子作為,同為世族,若能捉住他人把柄,必不擇手段誅之滿門,小娘子手下留情,未必不是因時因勢而為,但不能否認小娘子心存仁厚。

“結合蕭將軍多年行軍,鎮守雍州,可見是足以托付忠誠之人。”

崔攸如此的娓娓道來,再次一拜,“小娘子若不棄,攸願意為小娘子馬首是瞻。”

最後這一句最是關鍵,想追隨蕭諶的人未必見得就願意追隨蕭寧,可是現在這個人明明白白地告訴蕭寧,他既要追隨蕭諶,也願意為蕭寧驅使。

“崔郎君,我是女郎。”蕭寧確實挺滿意眼前的崔攸所言,不過有些話她是不吐不快呢。

世人對女人總是持有偏見的,在一個女人手下做事,不知要引起多少人非議。

“世間郎君,能做到小娘子這般,寥寥無幾。”男人也好,女人也罷,人隻要有本事,難道還怕無人追隨左右?

站在崔攸的立場,蕭寧能在蕭諶不在雍州的情況下,諸多布局,實非常人也。

女人,女人怎麼了,誰不是女人生的?

蕭寧一直以為世族中的郎君,眼高於頂,麵對有本事的女人都是不屑,真要是鬥不過了,或許更會氣憤說一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讓他們居於女人之下,聽從一個女人的安排,這是想都不敢多想的事。

崔攸倒是難得,竟然渾然不在意?

蕭寧的視線落在瑤娘的身上,人是瑤娘引過來的,她是什麼樣的想法?

瑤娘點了點頭,在把人帶過來之前,她試探過了。這要是個裝模作樣的人,瑤娘斷然不可能把人引過來的。

帶來了,那就是覺得這個人十分難得,現在看來,當真如此。

“我們這算是交易嗎?”蕭寧隨口問,落在崔攸的耳朵裡,崔攸鄭重道:“人皆重利。能互惠互利

何樂而不為。”

這句話蕭寧愛聽。利者,動人心也。若一人不重利,不慕名,可就得讓蕭寧深思,這樣的人能用嗎?

蕭寧看著崔攸道:“隻憑你幾句話就想讓我放了你父親,不夠的。”

“攸會為小娘子說服各世族。”顯然,崔攸是有備而來,也是完全看穿蕭寧所求。

“依你所見,雍州的世族中,有幾人能如你一般?”蕭寧並不在意她的打算叫人看破,她想知道的是,在崔攸的認知中,雍州的這些人裡,有多少人能像崔攸一般為她所用?

崔攸一僵,哪怕早有預料,蕭寧把人命留下,既是不想一氣殺了太多的人,未償沒有試探雍州內有沒有看出她的意圖,最終願意放下架子,為她所用的人。

親耳聽到,還是很讓人一時間無法接受的。

“你猜到的事,難道再無人猜到?”蕭寧麵對崔攸僵硬的表情,再一次問。

這是明擺著得不到答案絕不罷休啊!

崔攸動了動唇道:“小娘子明了,世族多是堅持己見之人。”

“堅持己見,說得真是好聽,倒不如說他們食古不化。”蕭寧毫不留情地說破。

崔攸的臉皮一僵,很想問問蕭寧來著,你明明知道我未必真可信,那麼當著我的麵評價世族,真就不怕他告狀嗎?

蕭寧真就不怕。

“事無不可對人言。我的這點心思,就算沒有人猜得出來,我也敢大大方方的昭告天下,你信不信?”蕭寧就是這麼自信的,崔攸氣弱了!

好吧,蕭寧明顯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否則也不至於讓世族們都落入她的彀中。

“你知我所求?”蕭寧說得直白了,更是提醒崔攸,她要的可得得到啊!

“攸明白。”崔攸心裡感歎蕭寧的貪心,有他這一個送上門的還覺得不夠,竟然想讓彆的人向他學習。

“今日我就不留崔郎君了。”蕭寧以為,話題可以到此結束!

崔攸被突然逐客,麵上不敢流露出任何的異樣,恭敬地道:“攸告退。”

退出去之時,不曾敢抬起頭,僅此恭敬

的架式,瑤娘評價道:“這樣的人物,不簡單。”

“是啊,不簡單,所以我得多給他準備幾個難題,試試看他的能力究竟在哪裡。”蕭寧麵帶笑容,毫不避諱地告訴瑤娘,她是欣賞崔攸的,也就更想知道,究竟他的本事有多高。

“世族中能碰上這般人物已然不易,小娘子切莫過多期望。”希望越高,失望越大,這個道理瑤娘僅僅是提醒,也是不希望蕭寧之後目的無法達,最終失望。

蕭寧揮揮手,“投石問路總是要的,否則怎知有沒有。”

瞧瞧一個崔攸不就送上門了,反正試試總不會有損失。

世族那些人,殺他們容易,用他們拉攏人心,更令人取之代之,豈非兩全?

瑤娘一想也對。

“欲為之事,人既為之,當思諸公。”蕭寧得了一個崔攸代為出麵,跟世族各家好好地提點提點蕭寧的意圖,想必很快就會有答案的,這種情況下,確實應該考慮另一個問題了。

被蕭寧關起來的那些人,就算被蕭寧嚇住了,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後續看在他們兒孫得力的份上把他們放出去,想讓他們安安份份的呆著,這有可能?

瑤娘倒是知道蕭寧有了想法,既然有,現在該操辦起來了吧。

“是該去會會他們。”蕭寧覺得關了不少人了,確實也是時候去見見他們,好好地聊聊。

不想在這個時候孔鴻走了進來,臉色不好的道:“門口被人堵了。”

這話音一落下,蕭寧怎麼覺得有些熟悉來著?

詢問地眼神看向孔鴻,孔鴻不善地道:“是劉家人。”

蕭寧不見異色,“能讓阿舅如此不喜,看來他們做了十分過分的事。”

“他們竟然說有證據證明,意圖謀害蕭氏之人皆是崔氏所為,同他們其他各家並無關係。”孔鴻說起這話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饒是瑤娘也一怔,半響才道:“他們這是覺得理當舍車保帥?”

孔鴻甚是憤怒地道:“這是無恥。為保全他們自己的性命,竟然背叛盟友,無信無義,半分風骨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