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040章自打耳光者(2 / 2)

他倒是不至於不知道怎麼處理眼前的事,隻是他覺得這些人相互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眼前所見的而已。

蕭寧這個時候忙活的正是他現在所想的事。

察覺不妥的不僅僅是孔鴻,蕭寧看得出來玉嫣這位伶人非同一般,司樂坊,想弄清楚一個人的來曆對蕭寧來說並非難事。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蕭寧正在見一個人,負責司樂坊的人。

這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子,一身大紅的衣裳,瞧見蕭寧身上的衣裳時,麵上一僵,連忙同蕭寧賠罪道:“不知小娘子喜好,衝撞小娘子,望小娘子恕罪。”

蕭寧一聽她告罪,再看她身著衣裳,不以為然地道:“人之所喜,各有不同,談何衝撞。”

以卑犯尊,連這衣裳也頗有講究,蕭寧不認為這算冒犯,並未放在心上。

“請坐。”蕭寧說得和善,意示這位管事坐下,不必客氣。

“唯。”女子應一聲,跽坐於蕭寧之下,蕭寧有禮詢問:“請管事來,想問的是玉嫣一事。”

既然玉嫣敢說請司樂坊的人一起做證

,必是同司樂坊的人早有明言,作為負責人,必不可能不知諸事。

“玉嫣一向是我們坊中最叫達官貴族喜歡的伶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管事輕聲地誇讚玉嫣。

“看得出來。不過,玉嫣姑娘前來指證的人不在少數,聽她提起,司樂坊的諸位也能作證。此事不知管事知知幾何?”蕭寧麵帶笑容地提起,並沒有仔細地說起所謂的事情都是什麼,含糊而論。

管事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蕭寧道:“既是牽連甚廣,理當徹查。真真假假,總要辨個分曉。”

此話何嘗不是在表明蕭寧的態度,她不是隨便由人忽悠的人,尤其這件事牽扯的人眾多。

“小娘子想問的究竟是什麼?”管事並不好忽悠,蕭寧到現在為止並未明言,隻是一味的讓管事說話,管事慎重,反問個明白。

蕭寧驚歎地反問:“玉嫣隻道問起你們司樂坊的人,必知何事,難道是假的?”

聽語氣竟然是要懷疑玉嫣了。

“誣告反坐。管事應該知道。”蕭寧不給管事太多的時間思考如何的應對,已向繼續點明。

“小娘子。”管事聞之已向跪直,朝蕭寧一拜下,連忙地道:“小娘子明鑒,奴雖出身卑微,卻也懂得覆巢之下無完卵。雍州生死存亡,非一人之事,與奴等息息相關。”

話說得十分大氣,蕭寧感歎啊。伶人都有如此氣節,無論真或是假,能說出這樣的話,必然心中有國。瞧瞧那些為了一己之私要置蕭諶於死地的人,可曾覺得羞愧?

“管事和玉嫣姑娘心存雍州,此心我知。然縱這些世族有心置我蕭氏於死,蕭氏若與你們一般無二,不辨是非,隻憑喜好,思一己之利,與他們何異?”蕭寧也會忽悠人。

管事是蕭寧請來的人,目的為何其實夠明顯的。

管事在司樂坊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的,心裡清楚人性的醜陋。

蕭寧是想對付世族們不假,他們圖謀為何,蕭寧已然心中有數。這樣的情況下,蕭寧能放過他們,容他們活到現在,她有

所圖謀不假,更多也是不想大開殺戒。

管事驚歎地抬頭,訝於蕭寧的意思。

“小娘子之意?”管事確實想不到,麵對想置蕭家於死地的人,一個又一個的人送上鐵證到蕭寧的麵前,聽蕭寧的意思,她竟不打算利用到底?

“玉嫣的來曆,旁人不知,管事不會不知吧?”蕭寧終於問到重點,流露出她對玉嫣懷疑。

管事臉上的神色立刻變得晦暗不明,嘴角微僵,卻又很快的恢複平靜道:“司樂坊的伶人,多是官犯之後,這一點若是小娘子所知不多,大可請長史一查。”

蕭寧一直都在注意管事的表情,馬上明白她的猜測是對的。

“我自會去問,如今卻是我在問你。管事不知?”所謂管事,既是掌管司樂坊,司樂坊的任何一個人的來曆她都該心裡有數的。

不知,也可以算得上失責!

“當然知道,當然知道。”管事眼看蕭寧挑起眉頭,年幼的小娘子讓人感受到一股壓迫。

“那便說來聽聽。不得有半句虛言。區區的司樂坊,若是不想在雍州好好的呆下去,我可以成全你。”威脅人是蕭寧最不願意做的事,但有時候不威脅人又不行。

管事臉上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這一刻儘都斂去了。

“小娘子說的哪裡話,奴不敢妄言。隻是各世族對蕭家做下的事,難為蕭家大度,竟無意計較?”管事顯然是在打聽蕭寧的心思,意圖弄清楚蕭寧為何要弄查探玉嫣的來曆。

蕭寧瞥過管事,“難道驃騎將軍府如何處置世族,你們能管?還有,你如何知曉我驃騎將軍府出事了?”

最後一點尤其的關鍵,蕭寧做事的時候有意把事情鬨大,讓世族們都看到蕭家人如他們所願的出了大事,看起來像是中了世族的計。

然而人進來了後續的事,蕭寧下了嚴令,不可外傳。

唯有做賊心虛的人,才會急於弄清楚他們家的人,怎麼來了驃騎將軍府不回去了。

司樂坊,不管是玉嫣或是眼前的管事,看起來都對他們蕭家的事很了解。

蕭寧沉下

了臉,凜若冰霜。管事的心咯噔直跳,暗歎自個兒竟然鬆懈了,原以為這是一個小娘子,不足為懼,想套蕭寧的話不成,反倒讓蕭寧套了她的話。

“小娘子當知,我們司樂坊人來人往魚龍混雜,消息難免也靈通,奴也是偶然得知。”管事迅速想出一個好借口,保證能說服蕭寧。

蕭寧心裡有數,這司樂坊,怕是有不少的秘密。

“我隻要知道玉嫣的來曆,管事顧左右而言他,這是何故?”蕭寧隨意地問,狹長的眼眸掃過管事,無聲宣告她的耐性已向到了極限。

管事心裡苦,連忙地道:“小娘子莫惱,奴這就說,這就說。”

“方才我提醒過你,若有半句虛言,莫怪我不客氣。司樂坊非玉嫣一人而已,你若同我說實話,念在你們是深明大義,心有家國之人,我能饒恕你們,否則”蕭寧眯起眼睛,淩厲地瞥過管事,昭示於人,她絕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天人交戰的管事,這一刻再一次抬頭望著蕭寧。

蕭寧再小,能讓她進府,能與她交談,能鎮得住她,難道她會以為蕭寧做不到她說的話?

最終,管事同蕭寧再拜道:“小娘子,請小娘子看在玉嫣雖有私心,卻也同樣心懷家國的份上,饒過玉嫣。”

果然,其中確實另有內情!

蕭寧的感覺沒有出錯,並不代表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說。一五一十,一字不漏。”蕭寧擲地有聲地吩咐,管事既開了口,也知道事到如今再想藏著掖著,瞞不過蕭寧。

蕭寧知道了玉嫣同這些世族的恩怨,可不得趕緊去找孔鴻。

孔鴻把人全都帶回來,這時候讓人把劉郎君看好了,玉嫣此人,他讓瑤娘去見了見,小山羊胡子的人也被分開關了。

蕭寧來的時候,孔鴻問:“有何發現?”

“既為家仇,也有國恨。”蕭寧一語總結,孔鴻隻問:“可有誣陷?”

“你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如何造假?”蕭寧從來都不懷疑玉嫣說的是假話,她隻是想弄清楚,究竟玉嫣如此積極證明世

族所作所為,果真隻是為了國家?

查查之下,果然另有原由。

“如何處置?”孔鴻再問,也是想從蕭寧的嘴裡得一句準話。

“先去見世族們,把劉郎君一並送進去。他們養出個什麼樣的兒子,該讓他們承擔。”救爹不成反坑爹,蕭寧很是滿意劉郎君此舉,正好給她機會名正言順的尋他們聊天。

“要我陪嗎?”孔鴻就想問問,這個時候他這個擺設是否還有存在的意義?

“辛苦阿舅,有勞阿舅。”蕭寧要請人幫忙,好話必須不能少的。

孔鴻早就知道蕭寧是個什麼樣的人,指向蕭寧,十分的無奈。

蕭寧似無所覺,討好的朝他笑著,“阿舅請。”

這會兒該去會會某些人了,那原本早該去見的人。

孔鴻在前帶路,同蕭寧一道走往關押世族的院子。

另外一個自投羅網,以為能救父於危難的劉郎君同樣被請過來。

某位親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絲毫不避諱人的衝上去,連抽他好幾個大耳光,“忤逆不孝,不長腦子的東西。”

啪啪的打下來,劉郎君抱頭鼠竄,不斷地求饒道:“父親,父親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知道錯了。”

彆管是不是真知道,必須也得裝作是知道的。

瞧見這一幕的蕭寧,細細一品自己做的那些事。好吧,無數次孔鴻看著她的眼神其實都在告訴她,她要不是個小娘子,早被他揍了。

所謂娘舅娘舅,可是跟親娘差不多的。

哪怕蕭寧不是孔柔所出,從孔柔嫁給蕭諶那一刻起,孔鴻就是禮法上蕭寧正向的舅父,出了事夷三族,孔鴻跑不掉。

因此蕭寧要是個郎君,就她這想一出是一出,嚇得人心都要跳出來,揍起來絕不會手下留情。

“丟人現眼,丟人現眼啊!”劉公揍完了兒子,氣算是緩上那麼一緩,可這麵上無光,羞愧不已啊!

一想到大家同為世族,誰家都沒有鬨出過這樣的醜事,偏是他兒子,為了保全一家人的性命,竟然有意置旁人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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