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074章不進則必退(1 / 2)

懷揣此心,何言站了出來,站在蕭諶一邊,向在場這些隻盯著自己那點私利,全然不顧天下之利的人據理力爭。

本來,何言以為他未必能贏,直到姚聖出現。

姚聖代表了許多人,他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讓何言信心大增。原來,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想改變這個世界,讓天下人不再隻有一顆私心,而能多存公心。

信者,本該為天下人立足之根本。若蕭諶負於一女子,更以為那無足輕重,何言才是會為之而傷心難過。

怎麼就覺得對一個女子的承諾便不算承諾了呢?如此輕視於與你一體的妻,難道不是更輕視於你自身?

姚聖很欣慰蕭諶的作為,因此不管如何犯眾怒,將來又將麵對多少人指指點點,他都願意承受。

“吾不知諸位有多少私心,又有多少私利。若無損於家國天下,無損於百姓,不令天下以為已無公心,吾皆能容。然,家父曾有言,為君也罷,為臣也好,先而為人,方可為君為臣。

“為人之本,信為重。夫妻本一體,家父敬於家母,更不以為夫妻所言可任意失信;為子女者,以家父為榮。”

蕭寧不能讓蕭諶昨日說的一句相當經典的一句話消亡,當為天下人所知才是。

人,若連人都做不好,怎麼為君?怎麼為臣?

“人,頭頂天,腳踏地。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心,方可為人。”蕭寧如此道來,叫一群人都微微一怔,難以相像一個小娘子能說出如此氣勢磅礴的話。

“小娘子既言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方可為人。小娘子生母莫氏,小娘子如何視之?聞其慘死揚州,小娘子今日一身白衣,是為其守孝嗎?”蕭寧太過囂張,一條一條的大道理說得人麵上無光,爭不過蕭寧,好啊,且讓她說說,對於莫憂,她有何感想。

蕭寧和蕭家人都明白,從莫憂身故的消息傳來,必有人以此為借口,攻擊蕭寧。

意料中的事,碰上了,不奇怪。

“是。有何不妥?”蕭寧早已用

行動表明。但有此問,蕭寧有何不能答的?

這個問題蕭寧答得十分有技巧,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其實是在等蕭寧落下話柄,偏蕭寧有此一問,就得他們指出問題何在。

“小娘子知莫氏為何而死?”發現蕭寧不好對付,尤其狡猾,因此連忙開門見山而問。

“閣下此言何意?”問,難道蕭寧就應該回答?問出這個問題的人,究竟是何意圖,不如攤開說。

蕭寧有問,眾人的目光落在那一個提出問題的人身上,一個身著灰色儒衫之人。麵對蕭寧及眾人的目光,硬著脖子道:“莫氏慘死,小娘子是否要為母報仇?”

問題極是不善,在蕭寧身後人都露出不悅的神色,若不是情況不對,都想衝過去揍人一頓,蕭寧製止他們。

“韓氏所為,諸位以為吾之生母可知?蕭韓兩家多年恩怨,公以為吾之生母可知?”蕭寧不答反問。那人一時答不上來。

蕭寧道:“所謂家族,一榮俱榮,一辱俱辱。既為夫妻,更是一體,夫之過,為妻者既不能勸阻,又不能力挽狂瀾,她該料到韓氏所為有何結局。天理昭昭,公道必存。

“大興朝亡,皆因韓氏玩弄權勢之故,難道諸位不以為,韓氏有今日之結局,實咎由自取,與人無尤?且當年家父早已吾生母和離,更有言在先,自此與蕭家恩斷義絕,與我,亦再無乾係。

“閣下所問何意,吾自明了。生母於吾有生恩,多年來卻是家父與家母將吾撫養長大,悉心教導,方有吾今日。吾不敢忘生母之恩,更不能忘家父家母撫養大恩。生恩大,養恩大,世上誰能權衡取舍

“於吾心中,生母之死,蕭氏與她並無半分愧疚。韓氏滿門,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不該因她是吾母而得以優待。

“天下無人欠她,蕭氏行事,為彰天理,理所當然。生母於我之生恩,此生吾不能報,唯願來世償還。”

此話落下,既從大義,私情,樣樣反駁,叫人想挑她毛病,你倒是挑得出來?

誠如蕭寧所言,生恩重,可養恩難道就不重嗎?

皆是從繈褓中一點點長大的孩子,若為人父母者,更知養育一個孩子成人何其不易。

蕭寧該念莫憂生恩不假,難道不該念蕭氏養育之恩?

自是千該萬該的!

縱莫憂死於蕭氏之手,問蕭寧是否要報仇之人,便是叫蕭寧在生恩養恩中取舍。果真要取舍,蕭寧毫不猶豫選擇養恩。

莫憂之恩,蕭寧不否認。無論莫憂想不想生下她,總是生下了她。故聞莫憂生故,蕭寧為之守孝。

報仇之言。殺莫憂者乃蕭氏,須知若不是蕭氏發兵揚州,韓氏焉能落敗,莫憂又怎麼會死。

若由此而論,打一開始蕭氏便不該出兵揚州了。

可是,為了所謂一人之恩,任由韓靖這等無恥小人長命百歲,玩弄權勢,於揚州雄據一方,稱王稱帝,何人咽得下這口氣?

“吾一人之恩,重於天下?重於天下公道?蕭氏不該將那惡貫滿盈者誅之?”蕭寧在這個時候又提出這點疑惑,想知道是不是那位灰衣男子以為,蕭寧一個人的恩情竟然如此之重?

“自然不是。”灰衣男子連忙否認,自知此話不可接。

亂天下之人,令天下生靈塗炭,多少人恨不得將之除之而後快,天下共伐之人,若因對一人有恩,而令天下人放下這份仇恨,無視因他而枉死之人,憑什麼?

蕭寧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此,閣下還有何疑問?”

必須得說,家裡人靠譜,彆管外頭的人再怎麼想坑蕭寧,都無機會。

因莫憂的身份,蕭寧一再遭受非議,而蕭寧今名揚天下,天下人皆知其能,那些滿心隻有私利的人,最是見不得蕭寧這樣不受他們控製的人,費儘心思,想方設法都要讓蕭寧難受,最好能借此控製蕭寧。

瞧,馬上有人冒頭,表現得最是迫不及待。

揚州諸事,蕭寧方得消息不久,這就有人知道,可見有多少人盯著揚州。

蕭寧迎對質疑,有理有據反駁,叫人再想拿捏她,就這點本事,怕是不成。

“並無。”灰衣男子再次受到眾人目光洗禮,似在無聲地詢問,你竟然如此鼠

目寸光?

蕭寧低下頭微微一笑,很快抬頭道:“請諸位在書院中修書著作,本意想請諸位以古之理,融彙貫通,與民而知禮,天下共守禮。禮,非於表麵,望請諸位能秉承公心,以令後世稱頌,縱然天下因小人而亂,然諸公為重建天下之公心嘔心瀝血。”

這麼一頂高帽子給人戴上去,蕭寧更是朝諸人一道作揖。

“天下文明,後世傳承,都係於諸位之手,諸位責任重大,萬望能言傳身教,教化萬民。”蕭寧著重點了言傳身教四個字。

何言眉頭輕挑,這四個字說得容易,做起來不容易。

不過,觀蕭家父女從來的行事,倒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也正因如此,才有資格要求旁人。

“必不負小娘子所望。”何言自問可言出必行,答應得分外的爽快,引得蕭寧多看了他幾眼。

何言麵帶笑容,他也是叫蕭寧委以重任之人,難道蕭寧以為他做不到言傳身教?

當然不是。於這麼多男人中,認為對女人不需要守約的人幾何,蕭寧難道不知?

既知,更明白何言難能可貴,和姚聖皆如是。

何言的承諾,落在蕭寧的耳朵裡,叫蕭寧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諸位入書院修書多少時日了?”笑歸笑,事一樣樣的解決,這會兒蕭寧走到一眾書堆前,竹簡堆積成山,四處蒲團周圍同樣堆滿各種各樣的竹簡,可見在此奮鬥之人每日翻閱之書幾何。

蕭寧取過案上似是新寫的紙張,不難看出上麵的字並不好看。

這倒也是,畢竟刻字和寫字總要一個過程適應,不是所有人都能極快適應。

蕭寧仔細翻看,才發現身後之人無人回答,“嗯?”

滿是不解,她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一眾人其實是看到蕭寧的動作,他們竟然都在不自覺間讓出一條道,讓蕭寧暢行,反應過來的人頗是懊惱,故而都沒聽到蕭寧的問題。

何言亦是麵上一僵,該怎麼說呢?就是自然而然的反應,蕭寧一動,才邁步,哪怕不曾言語半

句,無端讓他們感受到壓力,等他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讓路站到一旁。

不由多看蕭寧幾眼,這位小娘子上過戰場,能調動千軍萬馬之人,氣場這回事,真不能不服!

蕭寧並未察覺異樣。何言答道:“有兩月有餘。其他人時間略有差彆。”

想掩飾這不自覺退讓的尷尬,轉念又一想,有何尷尬的,蕭寧若是連這點氣場都沒有,如何鎮得住這諸多牛鬼蛇神?

何言思及此,便不再覺得有何不可,與蕭寧輕聲地道:“小娘子命人改善製紙之法,活字印刷術,惠於千秋。不知可有幸見一見這位高人。”

“有何不可?人就在書院。隻是素日他埋頭苦乾,不愛出門,想見他,請他出門甚難,上門尋人,定能一尋一個準。”何言並不輕視改善製紙之法的人,落在蕭寧眼裡,何嘗不讓蕭寧另眼相看。

讀書人總是難免有些傲氣,以為天下間值得他們尊重的隻能是讀書人,從未細細想過,士農工商各司其職,並無所謂高低貴賤之分。

額,當然,這樣的想法誰要是說出口,必不為天下所容,但蕭寧總是對有這種想法的人多以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