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088章舊敵終得除(2 / 2)

蕭寧注意到,所有的門窗緊緊關閉,往日總喜歡在外頭跑跑跳跳,老人也好,孩子也罷,全都回了屋。

這樣也好。有些事該處置就得處置,但也不該驚擾了其他人。

“人在休息?”蕭寧停下了,等著人帶路。

程永宜趕緊往前,代為引路。

進了一間空曠明亮的房間,而在房間內住著三個孩子,幾乎都是一樣的特征,臉被刮花了,右手掌被切斷。

歐陽齊此刻坐在一個孩子的床前,那孩子渾身都在發抖,縮在一個角落裡,警惕的望著歐陽齊。

“小娘子。”見蕭寧走來,縱然是歐陽齊,也在這一刻站了起來見禮。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那原本恐懼無比的孩子,這一刻忽然朝蕭寧衝了過來。護衛在蕭寧身邊的人待要出手,蕭寧卻攔下了。

那一個孩子站在蕭寧的麵前,淚如雨下的道:“我不是,那不是我。”

本以為會衝向蕭寧的人,卻在蕭寧的麵前站定不動,讓一群警惕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既然不是你,不用怕。”蕭寧低頭看著男孩,比她矮了半截的孩子昂起頭,雙眼通紅,渾身顫抖。

蕭寧伸出手,摸過男孩的頭,朝他露出了笑容。

“小娘子。”歐陽齊喚了一聲,蕭寧又摸了摸男孩的臉,“沒你什麼事了,回去歇著吧。”

男孩畏懼的往蕭寧的身邊縮了縮,歐陽齊又喚了一聲小娘子。

蕭寧衝歐陽齊道:“不管是暗衛還是玉佩,若是有人得令,將這些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放到彆人的身上,讓我們以為抓到了真正的韓潛,實則有人躲在暗處,正偷偷的看著我們笑話。”

“是以我用了排除法,一個一個值得懷疑的人,一個個剔除掉,最沒有嫌疑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韓潛。”歐陽齊很歡喜,蕭寧能想到這一點,並不隻看表麵技倆,而不考慮這其中運作的可能。

幾乎同一時間,歐陽齊和蕭寧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安靜似是備受打擊,傷痛無比的角落男孩身上。

那個孩子會發脾氣,會咬人。

怎麼看這一個孩子也是因為經曆了毀容,斷手,無法承受痛苦的孩子,這不應該是一個自幼被當做繼承人訓練,隱忍而聰慧的世家子弟該有的表現。

不得不說,擅長偽裝的人,到最後會連自己是誰都完全忘記。

“你確定你還能逃得了?就算你不認,今天的你也同樣難逃一死。”蕭寧從歐陽齊的眼神,確定了真正的韓潛是誰。因此走了過去,保持一定安全的距離,蕭寧才衝他說話。

幾乎已經縮成一團的孩子,似乎完全聽不到蕭寧說話。

蕭寧冷笑一聲,“把他們帶走。至於他,殺!”

吩咐落下,蕭寧轉身便離去,自有人將屋內其他的孩子帶走,獨留下角落中的那個孩子。

這一刻,安靜的孩子再也無法安靜,猛然的站起來,“我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好的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曾經的我是什麼樣子。我也才知道,原來你也可以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可如今我們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卸下偽裝的人,大聲地質問著蕭寧。

“你現在是在示弱嗎?還是說,你想向我表達你對我並無恨意,你想跟我相親相愛,隻因為你我身上流著一半相同的血液?”蕭寧轉過身疑惑的問起韓潛,現在他做的這一切為的是什麼?

韓潛的臉早已被劃得麵目全非,哪裡還有昔日半分清秀可愛的樣兒,更多是猙獰。

“你就那麼恨我?”麵對蕭寧的問題,韓潛不答反問。

“恰恰相反,是你恨我。滅門之仇,看看你如今這般模樣,難道你不是為了報仇,才有意毀了你這張臉,斷了你這隻手。你付出這麼從,隻為了來到我的身邊,儘可能得到我的信任,你想親手了結我。”蕭寧明白韓潛的意圖是什麼?也知道這一個懷揣恨意的人最迫切做到的事又是什麼?

“你怎麼能如此狠?就算你要殺我阿爹,阿娘有什麼錯,她也是你的阿娘。”無論他再怎麼偽裝,蕭寧都不會相信他。血淋淋撕下他的臉皮。

好,好啊!

當日韓潛毀了這張臉,斷了這隻手,也要來到蕭寧身邊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成功便成仁。

來不到蕭寧的身邊,憑他的實力一輩子都休想殺得了蕭寧。

這是唯一的一場賭博。賭贏了,他能為家人報仇;賭輸了,也不過是和家人團聚罷了。

知道家人被蕭家人殺儘,韓潛早就不想活了,如果不是有父親的叮囑在耳邊,他早已隨家人而去。

這些日子,韓潛一直在絞儘腦汁,費儘心思的想,如何才能夠報仇成功。

他不斷的去嘗試,不斷挑撥隱藏在暗處那些想殺蕭寧的人,以為合眾人之力,多少能抓到機會傷了蕭寧。

但是已經越發強大的蕭寧,早已站在了他無法仰望的高度。他需要絞儘腦汁才能取得的眾人支持,在蕭寧眼裡實則什麼都不是。

蕭寧,她已經越走越遠,隨著時間的流逝,蕭寧越發強大,他越沒有可能報仇。

明白這一點後的韓潛,唯一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趁著最後的一絲可能,定要取蕭寧的性命!倘若不成,就讓他去陪父母家人。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的父親和兄弟是被我所殺非是小娘子。”賀遂一直跟歐陽齊一起,用儘手段的隻為將韓潛找出來。

這一刻聽到韓潛承認他的身份,賀遂鬆了一口氣。韓靖最後的血脈,也將消亡。

敢做敢當的人,立刻越過蕭寧,承認了當日殺韓靖的人是他!

“我該殺了你,我早就該殺了你。”賀遂的承認,讓韓潛更是崩潰。他的仇人從來不少,而每一個,曾經他都有機會將他們殺光。

若是知道他們將來一定會殺了韓家滿門,他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提前殺光他們。

“你沒有機會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韓潛,不會再有人給韓潛機會翻身。

歐陽齊走向韓潛,拔出腰間的劍,蕭寧轉過身去,“取他性命,厚葬了!”

換句話來說,蕭寧不管歐陽齊怎麼要韓潛的性命,隻一樣,那就是將他厚葬。

隨著蕭寧走出房門,身後傳來一陣慘叫和血濺聲,蕭寧還覺得有些不真實,“韓家至此儘滅。”

“韓靖作惡多端,但這是他們應有的下場。”賀遂跟著蕭寧一起出來,咬牙切齒的說起韓靖,不過,所有的仇怨到死都將結束,韓家的人,一個都不在了。

至此,蕭寧一心想要解決的人,終於解決,韓氏,再沒有機會算計蕭家。

半個月後,蕭寧收到雍州來信,露出了笑容,同時也讓人請賀遂來。

“近日賀郎君出海有何收獲?”一見麵,蕭寧輕聲問起賀遂。

賀遂這些日子一直跟著簡明出海,看賀遂的架式,完全是要學習水戰。

“海賊之患,不可輕視,今日縱然平了海賊,來日這些人必然也會卷土重來。”賀遂說起,一臉的凝重。

“是以,沿海各地區設立水軍。如今在我麾下,隻有一個簡將軍擅長水戰。”蕭寧特意將此話挑明說,想必以賀遂的聰明,定然能明白此中深意。

更應該說,賀遂早就已經猜到蕭寧有所打算,故而才會早早準備跟在簡明的身邊,隻為了學習水戰。

“簡將軍兵法了得,尤其擅長水戰,某定向簡將軍好好學習。”兵法而言,其實賀遂不算正式學過,隻是讀過幾本兵書,懂得一些知識。上了戰場真打起來,也是現學現賣。

簡明就不一樣了,簡明是真正學過兵法的人,而且仗打的一向不錯,除了在蕭寧手中吃了虧,差點又中了韓靖父子的陰謀詭計外,對付其他人,簡明那是所向披靡。

就憑這一點,賀遂學成了簡明的本事,足以讓他一輩子受益無窮。

“這些日子揚州已經算是相對太平,連韓潛的事也解決了,我差不多該回雍州了,你有什麼打算?”蕭寧還得問清楚賀遂想好與否。

有心想跟簡明學本事,這是好事,但蕭寧不日將回雍州,賀遂要不要隨蕭寧一道回去?

“你該知道我這一回回去究竟有什麼事?”蕭寧也不繞彎子,如今這天下矚目的大事,莫過於蕭諶何時正式登基稱帝。

蕭寧在揚州的這些日子,其實一直不得安寧,各地的人送信兒來,每一個都顯得迫不及待。

當然,也有不少人提起蕭諶的子嗣問題,作為蕭諶唯一的女兒,還是以戰功立足於世,令天下人不敢忽視的女兒,蕭寧在蕭諶那兒說話的分量,大家都是心裡有數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人往蕭寧手裡送信,希望能借蕭寧說服蕭諶,好讓蕭諶注重子嗣繁衍之事。

可惜他們找錯人了。

一群人送給蕭寧的信上一通忽悠,說著蕭諶一但無子嗣傳承,蕭寧有什麼後果。

嗬嗬......

真把蕭寧當成不諳世事,需得依靠父親兄弟才能過活的小娘子?

蕭寧自認為,就她現在的情況,不管世道變成什麼樣子,她都能保證安然無恙的活在這世上。

所謂的父親兄弟,有沒有依靠什麼的,蕭寧自己就是她自己最大的依靠。

不過之前蕭寧心中就有疑惑,如今事情鬨大了,蕭諶到現在也沒給蕭寧來信,就算來信也隻是詢問揚州情況,絲毫沒有催促蕭寧回雍州。

看蕭諶的架勢,還是想再拖一拖登基事宜?

先前蕭寧就有所猜測一些事,現在看來,一些猜測並不僅僅是猜測。而這一回蕭寧回去若跟蕭諶商量,定然是要將所有的事情說開說白。

說實話,蕭寧心裡何嘗不是七上八下的。

“小娘子有需要用得到我的地方?”賀遂僅此一問,等蕭寧給他一個答案。

“首倡之功,你該懂。”蕭寧意味深長的掃過賀遂一眼,“況且你我從前皆以忠誠立足於世,如今我阿爹邁出這一步,你在,也是一份極重的分量。”

蕭寧隻是平靜的分析所有的關係,好讓賀遂取舍,他要不要回雍州。

賀遂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長沙大長公主已經將傳國玉璽送上。”

此事已為天下知,賀遂又怎麼可能不知。

“長沙大長公主並不代表你。”蕭寧清楚賀遂心中還有其他的計較,不欲說出,她也不強迫。但蕭寧的態度需得表明。

“我對蕭氏並無功勞,我不希望以從前的所謂忠誠種種,立足於新朝。”蕭寧是站在賀遂的立場,為賀遂著想,這份心意賀遂不能否認,但同時賀遂也有他的思量。

言儘於此,蕭寧也就明白了,賀遂不是那種想在就功勞簿上躺著過日子的人,他有他的野心。

正如賀遂所說,如今的他除了奉上一個梁州外,並沒有任何功勞。

梁州,縱然他不曾雙手奉上梁州,去歲遇上的情況他也守不住梁州。

故而所謂奉上梁州的這個功勞,賀遂其實不怎麼願意受下。

“既然賀郎君有心,我也不阻攔,你想留在揚州也好,往徐州去也罷,都可以。”蕭寧如此大方,全然由賀遂自己做主的姿態,賀遂連忙朝蕭寧作揖,“謝小娘子。”

“不過,我想提醒賀郎君一句。如今的賀郎君與清河公主既然有心,需得趁早。一家有女百家求,將來的清河公主若承姬氏之血脈,必為人趨之若鶩。”蕭寧早就看出來,賀遂和清河公主之間不僅僅是君臣關係。

賀遂萬萬想不到,蕭寧年紀雖小,竟然也懂得男.女之間的事,麵上一僵,頗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要想清楚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清河公主的性情很是不錯。”蕭寧挺看好這一對的。

畢竟患難見真情,賀遂和清河公主在患難時共曆生死,有這樣的基礎,兩人將來不管怎麼樣,定然都會相互記著對方的好,扶持走下去。

“難道小娘子不認為我配不上清河公主?”賀遂一看蕭寧神色認真,並無半分玩笑之意,雖然感慨於蕭寧年紀雖小,卻人小鬼大,但這些事,賀遂也不知該跟誰人提起。

既然蕭寧說起了,賀遂也不在藏著掖著,將心中最深處的自卑道破。

“這句話是清河公主跟你說的?”蕭寧不答反問,倒想知道,難不成能是清河公主在賀遂的麵前,嗬斥過賀遂,道他配不上她。

“自然不是。”賀遂趕緊否認,清河公主一向待他禮遇有加,兩人那份曖.昧的情誼,縱然從未挑破過,但賀遂知道,清河公主從不輕視於他。

“既然不是,除了清河公主,誰若是說賀郎君配不上清河公主,且問問他們,這世上有多少人配得上皇族之後?

“誰家的女兒不都是父母的掌中寶,願意一生一世捧在手中嗬護。任是誰都不太樂意輕易將女兒許配出去,這是人之常情。

“若你能代替她的父母,寵她,愛她,一生嗬護她。你能做到的事不願意做,指望旁人幫你做好,那你才真正是笑話。你該相信你自己,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會比你對公主更好。”

既然不是清河公主說的,蕭寧也就猜到賀遂為何有此疑問。

隻是無奈的搖搖頭,不難看出蕭寧對賀遂有此念頭的不認可。

賀遂微微一頓,一直不願跟清河公主說過情義的原因,便是賀遂以為,將來的清河公主或許會遇到更好的男兒。

“這世上沒有所謂更好的男人,隻有你全心全意待她好,一生嗬護她,努力的成為那一個所謂更好的男人,或許更現實。”蕭寧論其這番道理,那叫一個頭頭是道。

“待回雍州,我代你向清河公主提親如何?”蕭寧那叫一個雷厲風行,這時候就想好了,幫賀遂上門提親。

賀遂連忙地道:“不,不妥。”

“哪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