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088章舊敵終得除(1 / 2)

地上寫著的字清清楚楚, 認字的人自是知道究竟誰贏。

公孫夫人驕傲的昂起頭,作為一個挑釁的人,若沒有丁點本事, 她怎敢這般狂妄。

“承讓了。”中年女子在地上, 絲毫不差的寫著三十七人, 而另外一個人寫的卻是三十六。

一人之差, 卻勝負一分。

眾人一道喊出來的答案,還能有假?

輸了的人總不能連氣度都輸了,朝中公孫夫人拱手, “夫人贏了。”

公孫夫人麵帶笑容, 並沒有就此收手,反而朝一旁的人詢問:“這一局分出了勝負, 還有哪一位再來?”

迫不及待的神色, 一眾人都看出她的躍躍欲試。

“還請長史拿一份雍州境內的昔年戶籍造冊。”這時候又有人出頭,同孔鴻提出了請求。

“你我各閱戶籍造冊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後, 誰能將戶籍中的內容背得一字不差, 就算誰贏。”這一位比起剛剛那張揚外露的人,顯得沉穩的多,年紀倒是差不多的。

“可。”公孫夫人毫無意見。

孔鴻早已經讓人去拿一份雍州昔年的戶籍造冊過來。

說是一份, 其實是好幾份竹簡。

堆積在一旁的案幾上, 公孫夫人倒是客氣的相請道:“閣下先請。”

這般的客氣和她之前的狂妄, 目中無人相比, 甚是出乎人意料。

那一位也不跟公孫夫人推辭, 坐在一旁翻閱案上的竹簡。他這一邊看公孫夫人也跟著一起看。

看完的人還打算重新再看一遍,公孫夫人看完卻道:“長史可現在考較。”

還打算重新看一遍的人,震驚無比的望向公孫夫人, 小聲地提醒道:“尚未滿半個時辰。”

“足以。”翻閱一遍,即將所有的記錄牢記在心的公孫夫人,何必再費時間等候半個時辰。

孔鴻詢問的眼神落在震驚的男人身上,“夫人所言,無需半個時辰,若她能在此時將這些記錄倒背如流,算是夫人贏嗎?”

作為一個公證人,竟然把決定權交到另一個比試的人手裡。

勝負之分,公孫夫人是要讓人心服口服的,既然如此,孔鴻又怎麼能不幫人一把?

“若是夫人無須半個時辰便能夠將戶籍倒背如流,自然是夫人贏。”這一位還是有些氣度的,這不立刻給了一個公正的答案。

“既如此,不如先生親自考較。”聽到對方這話,孔鴻很大方的將考較的權利交給對方。

“不可,不可。”這一位連忙推辭,如此行事,略有不妥。

“先生是公正之人,我相信先生。”孔鴻尚未開口,公孫夫人反而一臉信任的望著削瘦男子。

如此的胸襟氣度,豈不讓人心悅誠服。

“如此,我便不再推辭。”削瘦男子也不在推三阻四,這時候拿起一旁的竹簡。

隨口問出好幾個問題,而且是隨手翻來的,並無特彆的規律,公孫夫人都能信手拈來,削瘦男子聞之不禁感歎,“我不如夫人。

“問夫人這些問題,趁此機會我多閱幾回,才有把握背出這些內容,而夫人隻看了一遍便倒背如流,實在好記性。”

技不如人就得認了,萬萬不能打腫臉充胖子,貽笑大方。

“承讓承讓。”公孫夫人這時候已然放下方才那倨傲的模樣,麵對磊落坦蕩之人,她也以禮相待。

削瘦男子起身亦還以一禮,十分客氣。

“我不和你比記性,我們比見解。”連著兩人落敗,而且都是心服口服,有人明白公孫夫人確有本事。

彆看人家是女人,卻是一個不尋常的女人,想欺負人家,沒那麼容易!

一計不成,隻能再生一計。

這時候,一個虛胖的青年站出來,盯著公孫夫人鼓起一張臉,更襯著他的臉越發圓潤。

“你要比什麼見解?”公孫夫人麵對比她年輕的男人,亦是客氣。

“就說這女人當官的事。若是女子亦可出仕,那誰主內?古人有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家若不能齊,談何治國平天下?”如此一番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故意挑刺。

公孫夫人一聽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閣下一番言論,是不是想告訴天下人,家得以齊,多有賴女子?”

似乎一直在等著男人出麵認同女人成就的人,這一刻,比剛剛贏了兩人還要歡喜。

虛胖的青年一愣,萬萬沒想到,公孫夫人竟然抓住這麼一句話頭。

一時間虛胖的青年不知如何回應。若說不,那女子出仕不出仕,於一家有何影響?男人攔著不讓理由說不過去;若說是,那麼也就認同了,女子在治國平天下中至關重要,既如此,女子出仕,又有何不可?

“閣一時不知如何答起,這是為何?”不懂就要問,麵對眼前似乎飽讀詩書的人,中年女子明擺著想把人逼瘋!

有些問題是有人故意提及,為的就是讓公孫夫人知難而退。萬萬想不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公孫夫人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提及,女人在一家一國中的位置,哪裡舍得輕易讓人轉移話題。

“閣下答不上來是在考慮問題,還是終於意識到,女人從來不像你們以為的那樣無足輕重?”公孫夫人十分期待虛胖青年能夠給予肯定的回答。

“你這是在有意拔高女子的地位。”虛胖青年終於抓到一個把柄,急切想控製住公孫夫人繼續忽悠人。

“明明是閣下自己說的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你們男人自己定的。但你們心裡比誰都清楚,所謂齊家,你們男人整日在外,家中事務儘交於女子之手。

“若沒有女子為你們主持中饋,操勞家務,你們以為你們能有這般逍遙快活,無後顧之憂。

“偏你們男人不知足,家裡有賢妻還不夠,偏還想有美妾。左擁右抱,三妻四妾,樂不可支。

“更重要的是,女人不想理會你們男人,想憑自己的本事治國平天下,不願意再站在你們的身後,成為你們的背景,你們意識到地位有損,又容不得我們女人出頭。

“你們男人果真如此小氣,如此容不下我們女人?就不怕將來有一天我們女人沒了活路,叫你們欺負得無處容身,我們女人誓必要和你們男人魚死網破?”

如此一番話,其實算不得危言聳聽,誰被欺負到一定的地步,要麼死,要麼起身反抗,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論見解。你的意思無非是讓我們女人繼續和從前一樣,在家相夫教子,你們好在外揚名立萬。

“所謂,征戰沙場,保家衛國,我們女人一樣可以做得到。你們想說何時有女人上戰場,又有誰讓你們女人去保家衛國?可我們女人做到了,你們照樣容不下我們。

“用著所謂的規矩讓我們回去相夫教子,你們是害怕我們女人比你們男人出色?害怕這將來的天下,我們女人治理的比你們男人更好是不是?”

公孫夫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的人聽著皆嚴陣以待。

“你們女人還沒這個本事。”當然也有人不屑之極,認為公孫夫人太把女人看得太重。

“是嗎?那你們敢跟我們比一比嗎?就看看我們女人出仕為官,出將入相,是不是能做的比你們更好?”公孫夫人等的就是這句話,誰要是不認同她的道理,那也好說,用事實來證明就好。

“誠如今日,諸位不服我毛遂自薦,也想當官。是以諸位為了讓我老老實實的歸家,和我一番比試,那就請諸位讓天下女子願意出仕為官的,都出仕為官,且看看我們女人當官是不是會比你們男人差。”

不管怎麼著,公孫夫人沒有忘記一開始的初衷。

她的出現是為了給女人爭取一個機會,不管是在爭執的過程中取得這個機會,或是用真本事讓天下男人不得不認可她的真本事,同意女子也是有本事這一點,再給女人出仕機會,都是一樣的。

萬萬沒想到公孫夫人又繞了回去。

說來說去,公孫夫人的目標一直很明確,這一刻,男人們也是衡量,現在到底該怎麼收場?

原本應該最擔心的孔鴻,看著眾人都不作聲了,問:“這一局算是誰贏?”

簡直是要把雙方的爭執亮在明麵上,縱然男人們想粉飾太平也不能。

“長史是個公正之人,可惜天下的男人像長史一樣的人太少。”公孫夫人搖頭晃腦,十分無奈。

又被含沙射影一番的男人們,倒是想跟公孫夫人吵起來,可這勝負不分,再吵下去,他們那些理由的確站不住腳。

“諸位以為女人若是有本事,也能像蕭小娘子一般,文能坐鎮一方,安民撫恤,為百姓排憂解難;武能上陣殺敵,保衛家國,平定天下;這樣的女子出仕為官,諸位難道真的不能容忍?”

讀書人考慮的問題太多,每一個人都有他們各自的私心,可是尋常百姓卻是務實之人。

對於百姓來說,上位之人隻要不剝削他們,能給他們太平安樂的日子,究竟那一位是男人或是女人,對他們而言根本不重要。

尤其蕭寧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推行新政,對百姓一向是愛民如子,處處為百姓思慮周全。修渠引水開荒,哪一樣不是為百姓溫飽?

“要都是像小娘子這樣的女子,女子當官也沒什麼不好的。咱們能有現在太平安樂的日子,多虧了小娘子。”人群中有那百姓高聲叫喚。

有一個人喊出來,其他人也連忙頷首,認同地道:“正是,正是,若是人人當官都能像小娘子一般為我們百姓考慮,彆管是男是女,我們百姓都會擁戴。”

一聲聲的高喊,如同掀起一層層的高浪,瞬間響徹了整座城池。

孔鴻明了,很多人都等著這一刻,因此麵對呆滯的男人們,“諸位可看見了,民心不可欺!”

看看如今有多少百姓不斷的叫喚著,認同女子出仕為官一事。畢竟嘗到甜頭的百姓,誰也舍不得蕭寧這樣的小娘子淹沒於內宅之中。

就得多些這樣正直的小娘子,心懷他們這些百姓,處處都為他們謀劃,如此,他們才有好日子。

“諸位放心,我們一向取材不拘一格,凡有才而用之,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用人之道,如今自然也不會更改。請夫人在此登記,三日後和諸位一般,到驃騎將軍府應試。”孔鴻這時候一句話許公孫夫人參加考較一事。

公孫夫人得償所願,自是喜上眉梢,連連頷首道:“長史隻管放心,我一定準時到。”

好不容易才爭取這個機會的人,絕不可能放過。

一旁的男人倒是想再次反對,可看到隨著孔鴻話音落下,一聲聲歡呼的百姓,可見他們的認同。再被旁邊的人拉了一把,不敢多言。

如此一來,取仕用官不避女子,很快傳揚各州。

***

遠在揚州的蕭寧過完年即收到這樣的好消息,即明白蕭諶和蕭評一同合計,利用百姓達成此事的確不錯。

等到雍中送來關於女子出仕為官一事成定局的經過始末,蕭寧才知道原來盧氏也在其中摻了一腳。

甚至當日出麵,以一敵百,震懾於雍州內,不服於女子出仕的男人的那一位公孫夫人,正是盧氏請來的人。

蕭寧眨了眨眼睛,仔細的看了好幾回信,最終才確定沒看錯。

盧氏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看看這些日子一直安分的人,那是因為沒有她出手的必要,可一旦有需要她的時候,這一位出手,那絕對推動事情的定局。

“小娘子。”蕭寧看雍州的來信,連著看了好幾回,這樣不確定的模樣,身旁的人甚少見。以為雍州出了什麼大事,才讓蕭寧如此憂心,是以喚一聲。

“好消息,隻是沒想到這一回連阿婆都出手了。”蕭寧大致那麼一說,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隻見程永宜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小娘子,歐陽先生說,可以確定了。”

這句話的意思,蕭寧一直都在等這句話,現在終於等到,臉上露出了笑容,“好。”

在揚州待了這些日子的人,隨著女子出仕為官一事,不再為世人所不能容,接下來蕭寧等著新任的揚州刺史上任,就該回雍州了。

臨行之前,蕭寧最想解決那一個禍害。蕭寧早早的拋下了魚餌,對方也已經上鉤,隻是差那麼臨門一腳,對方就是不曾露出馬腳。

蕭寧一直以為急切的該是另一個人,而她隻需要耐心等待,對方必會自投羅網。

果不其然,終於讓蕭寧等到了。

讚著一聲好,蕭寧已經起身往外走去。

程永宜緊跟在蕭寧身後,不離其左右。

“發現那一位身邊的暗衛不少,歐陽先生認出其中的暗衛,正是當年他父親所用的暗衛。”蕭寧縱然不問歐陽齊用什麼辦法找到人,程永宜卻體貼的解釋。

“僅此而已?”歐陽齊這些日子一直盯著人,從未輕下定論。是以蕭寧才有此一問。

“還有一塊玉佩,那是當年姓韓之人,特意為他打造的玉佩,世上獨一無二的玉佩。”程永宜趕緊補充。

蕭寧沒有再問,而是趕往向往所。

這時候的向往所,黑衣玄甲團團包圍,蕭寧走入的時候,正好看到地上的血。

“打起來了?”向往所都是老弱婦孺,在這裡頭打起來,還見了血,不定怎麼嚇壞人了。

“暗衛突然反擊,想殺歐陽先生,是以歐陽先生將他們一招斃命,一個不留。”一旁的黑衣玄甲趕緊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