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蕭寧中計了(2 / 2)

一個唯字,叫寧箭鬆了一口氣。

忽悠人比打仗還難。也不知素日那些騙人的東西,怎能麵不改變的說出那些話?

一時半刻,前去傳訊西胡的人回來了,“報,將軍。”

寧箭趕緊甩掉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這一刻急忙追問,“他們怎麼說?”

“回將軍,西胡對我們一通擠兌,說我們大好的男兒,非要聽一個小娘子的調遣,一個小娘子病了,就沒人能做主,真不怕傳揚出去丟儘我們男人的臉。”前去傳信的自不止一個,有懂得胡人語言的人,把話傳達到後,聽的人火冒三丈。

寧箭不以為然地道:“要說他們胡人什麼時候在意男人女人的事?最沒規矩也百無禁.忌的就是他們。在我們小娘子手裡吃了虧,占不得便宜,就想在我們這兒挑撥離間?美得他們。趕緊說正事。”

胡人信與不信關係重大,寧箭最想知道的就是這麼一件大事。

“胡人,胡人說了,既然我們都要聽一個女人的話,不就是等個一兩天嗎?他們等得起。兩日之後,若是我們公主一直不醒,人質的共識無法達成,便莫怪他們將我朝百姓殺儘!”

帶回來的消息正是如此,寧箭狠狠的呸一聲,“娘的,這群小胡子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

一旁剛叫寧箭安撫老實的人,一聽有兩天的時間,如何能再坐得住,連忙單膝下跪相請道:“將軍,兩日的時間可是好機會。”

大家都是行軍打仗多年的人,一點即通,瞬間明了對方言語中之意。

寧箭眼皮都不抬一下的道:“此事我自有安排,這些日子,好好呆著,誰若敢私自出兵,立刻處置。

“另外,他們有人質,咱們手裡同樣也有人質,若是他們學不乖,敢殺我們的百姓,他們的王後,王子,王叔,一個都不用留。”

話說著,人全看向某位王子。製衡之法蕭寧早就告訴寧箭了,寧箭若是連做都不知道怎麼做,那也太蠢了!

寧箭萬萬不會承認自己蠢,是以,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我知道你們現在想什麼。咱們百姓落入他們手裡,大家心裡一樣急,再急,也得給我忍。

“兩日,就這兩日的時間,兩日後,若這局麵我解決不了,由你們做主。”

一心救百姓,不欲叫百姓受製於人的人,怎麼會不知如何才能更好的儘忠儘職。

寧箭是賭上了自己多年來行軍打仗攢下的威嚴,一顆忠心。

眾將都是自己人,寧箭比他們其中的任何人都想救回百姓 ,這一點他們從不懷疑。

此番寧箭之舉叫他們意外,他們亦想,是不是寧箭另有安排,不便告知他們?

思及此,一群人最終選擇相信寧箭。

“唯。”兩日,縱然這是大好的機會,能讓他們繞後,或許可以救出他們的百姓,不再受西胡的要挾。

但,寧箭既然一再叮囑他們不可輕舉妄動,此事便不可為之。

心裡縱然有主意,一群人終是牢牢的忍住,忍好了,兩日後,再說。

寧箭一看棋雖走得險,至少是有用的,暗鬆一口氣,兩日,盼蕭寧在這兩日內,一定要有好消息傳回,否則他可沒法兒交代了。

***

被寧箭滿心企盼的蕭寧,這時候已經領兵遠遠地出了城,繞了好大一個圈,命人前去探過是否有西胡的斥候所在。

確定沒有探子,蕭寧繼續深入。這些日子,蕭寧一直讓人盯著西胡的一舉一動,暗探察覺不到昨晚他們秘密潛入豫州,總能知道西胡汗王大營所在。

好啊,威脅是嗎?那就來個擒賊先擒王。

蕭寧很快得到確切的消息,明了某位汗王所在之處,兵困於人。

上回趁西胡內亂,蕭寧領兵前來,叫某位汗王跑了,這一回,西胡新的援軍領兵馬派出在外,現在留在中帳的兵馬並未來得及調集各方而來,便不過三萬之數。

蕭寧敢出來,領的就是五萬兵馬,五萬對三萬,占儘優勢,且蕭寧攻其不備,趁著夜黑之時箭雨落入其營,真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西胡人如何也想不到,前線兵馬對峙,豫州竟然還有兵馬繞後,更是給了他們這一記重創。

某位汗王落於蕭寧之手,滿目都是不可置信。

“報,公主,發現我朝百姓。”西胡汗王落於蕭寧之手,這中軍大帳也儘被蕭寧拿下。

蕭寧知道,想把人全都扣下,需得速戰速決,萬不能給他們求得外援的機會。

一夜至天明,蕭寧終於領人將這三萬胡兵拿下,蕭寧手中的劍亦皆是血跡,聞此消息,蕭寧問:“多少人?”

“有三千之數。”查看各營帳的人將看到的每一幕,如實答來。

蕭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地道:“好好地安頓百姓,讓他們知道,我們來了是要帶他們回去。願意跟我們回去的,我們把人帶回去好好安頓,若是不想的,由他去吧。”

落於胡人之手的百姓,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什麼,誰都不敢多言。

對於旁人來說,或許這些人不願意回去罪不容誅,但蕭寧並不這麼認為。

她願意給他們選擇的機會,也尊重他們的選擇。

眾將士聽聞皆是一頓,透著幾分不可置信的望向蕭寧。

“願意留下的,讓他們留下,願意跟我們走的,讓他們立刻收拾,馬上回豫州。”蕭寧並沒有要跟那一位西胡汗王說話的意思,把人帶回去,一切不需多言。

“唯。”豫州一直在等著他們,就這一來一回也差不多要兩天,倘若不加快速度回去,豫州會怎麼樣,還是未知之數。

蕭寧一刻都不敢停歇,領軍立刻返回。

然他們調轉頭,準備回豫州,斥候來報,“公主,有西胡兵馬自豫州撤回,離我們不過二十裡之地。”

“有多少兵馬?”蕭寧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暗自思量,是否他們這一夜的消息泄露,引援軍回撤?

“將近五萬。”斥候已經打聽清楚,兵馬回撤至少有五萬。

“有意思。”蕭寧想到,這位西胡汗王中軍紮營的兵馬也不過才三萬,竟然舍得讓五萬兵馬發兵豫州,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一時間蕭寧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公主,我們是不是繞道走?”若是豫州的西胡兵馬回撤,日夜奔馳,更是血戰一夜的黑衣玄甲,未必能再次抵抗同樣的兵馬。

“若西胡撤兵,寧將軍必隨之。不必避。”寧箭是知道蕭寧繞後的人,發現西胡兵馬突然撤退,必然意識到情況不對,絕不可能不追。

既然如此,左右夾擊,這一支撤退的西胡兵馬不動也就罷了,倘若動,便把他們包了餃子。

蕭寧說的在理,眾人不敢再提異議,皆按照蕭寧的吩咐做。

很快雙方兵馬對上,對麵為首之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蕭寧認得出來,正是那夜闖入豫州行刺她的人。據說是先西胡汗王的兒子,也是現任汗王的弟弟染圖。

“大昌的公主,還真是不負我的期盼。”讓蕭寧想不到的是,對麵的青年染圖一照麵,既然說著一口流利的雅言。內容更是讓蕭寧瞬間明白,為何她會察覺這一回諸多事過於詭異。

“我將手中所有的豫州百姓都交給公主,公主讓我離開如何?”染圖衝蕭寧笑了,笑得十分燦爛,叫他那張本就俊郎的麵容更添了幾分光彩。

蕭寧已然明了,怕是從一開始,不管是她又或是某位西胡的汗王,都中了染圖的計,事至於此,蕭寧將西胡汗王拿下,他的目的達成,豫州的百姓,之前可以作為棋子,現在不必要,便可還給蕭寧,就當是交個好。

“不想在西胡,竟然有你這樣心計了得之人。”蕭寧豈能不讚一聲,這樣的人物,算計得蕭寧幫他達成所願,最重要的是,蕭寧到現在才察覺。

“久聞公主聰慧,又擅兵法,我不過是向公主多學習。你們中原人的兵法,有我們費心學的時候。”染圖看著蕭寧的神情,透著心之向往,但言語中之意,聽在蕭寧的耳朵裡,何嘗不是在無聲的宣告,這一個人對中原所知甚多。

“胡人善騎射,同樣值得我們學習。”蕭寧總不能一味的接受彆人的稱讚,這時候也得回敬一二。

從前一直以為西胡不善用計,現在看來人家哪裡是不善,無聲無息地借蕭寧之手,解決了他最大的障礙,順理成章地成為西胡新一任的汗王,他的算盤打得實在是精。

“如此說來,來日我與公主戰場上再見,不知是公主更勝一籌,又或是我略占上風。”染圖的確不曾小看蕭寧。

要知道蕭寧對戰他們西胡,從未處於劣勢,倘若不是他意識到這一個對手,或許也能成為他的助力,先一步布局,事情未必能進展得如此順利。

“這是三千俘虜,還請公主笑納。就當是那一夜驚擾公主,我向公主賠不是的一份小禮。”染圖指了身後的俘虜們,請蕭寧收下。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我給閣下的回禮,閣下早已收到,是以才會有這份小禮送我。”蕭寧幫染圖解決了最大的麻煩,染圖若不是心中歡喜,又怎麼會大方的將手中的人質交給蕭寧。

“禮尚往來,你們中原的待客之道,我略知一二。”染圖麵帶笑容,並不掩飾對蕭寧言語中的認可,也就承認了,從始至終,這一切都是他布局。

“請吧。”蕭寧讓出一條道,身後的將士本以為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不料竟然不用了。

這一回出場擒獲西胡的汗王,俘虜近萬人,又救出他們的百姓,路上還能再救出三千人,這是好事,仗打不打的,重要也不重要。

“告辭。我期待和公主再次會麵。”染圖衝蕭寧揚起了一抹笑容,蕭寧也不吝嗇,衝他一笑。

隻是兩人眉眼間的交鋒,誰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刀光劍影。

兩軍兵馬擦肩而過,各自皆不敢輕視,嚴陣以待。

直到西胡兵馬消失不見,而另一邊又傳來了馬蹄聲。聽聲音,蕭寧辨彆出是自己人,也就讓眾人不必警惕。

“小娘子無事?”姍姍來遲的寧箭,看到蕭寧安然無恙,他追趕而來的西胡兵馬,卻已經不見了蹤跡,摸了一把虛汗。很是慶幸,蕭寧看起來安然無恙。

饒是如此,還是多嘴問上一句,確定蕭寧的安全。

“我們這一回中了旁人的記,不過大家各取所需,也不算我們虧。”蕭寧對這回的事僅此評價,寧箭一臉不解。

“回去再說。”這地方並不是適合討論事情的地方,尤其這麼多的豫州百姓,也得一個一個的安頓,之前蕭寧沒有想過的可能,如今麵對染圖的心計,卻不得不防。

寧箭不再多言,立刻讓人把百姓都帶回去,俘虜吧,也得一並帶回去。

“你們說,我們應不應該如人所願?”蕭寧這時候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落在已經準備趕回豫州的寧箭耳朵裡,“那得看是誰。”

不明緣由的人,隻是本能的回應蕭寧。

蕭寧的視線落在寧箭的身上,“怎麼說?”

“若為友,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妨;若是敵人,叫他如願以償,豈不是讓他做大?

“將軍和小娘子往日總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敵人的朋友是敵人。”

寧箭一直挺認同這句話的,牢記在心,今日倒是有機會勸上蕭寧一句。

“如此說來,把他們全放了。”蕭寧已經明了她成了棋子,麵對染圖的精明外露,料定蕭寧定會如他所願的姿態,說句心裡話,蕭寧心裡不舒服。

從來隻有蕭寧算計旁人的份,何時竟被人算計至此?

這若是朋友也就罷了,分明這一位將來必是勁敵。助他一臂之力,解決後患,叫他平步青雲,有更多精力騰得出手來進犯豫州,並非好事。

“啊!”寧箭傻了眼,不過蕭寧做事從來不是毫無緣由的,她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有她的道理。

驚歎之後,寧箭閉上了嘴,並沒有追問到底的意思。

“去把西胡的汗王請來。”想要挑撥離間,總得讓對方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蕭寧要把現在發生的這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某位,被當成傻子一樣的汗王。

“唯。”蕭寧身邊的人得令,立刻去辦。

寧箭為難地捉了頭,慢慢的挪到蕭寧的旁邊,小聲的說:“小娘子,咱們好不容易才把人抓住,當真要放了他?”

“捉住西胡汗王為何值得高興?”蕭寧相信,在戰場上跟胡人打了多年交道的老將,必明了何為最重。

“削減胡人的勢力,讓他們從今往後不敢再肆意進犯邊境,欺我百姓。”寧箭不加思索,脫口而出,言語皆是出自於本能。

“是以,倘若抓住這個人,並未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反之,把人放回去才能讓我們如願以償,當如何?”蕭寧提出問題,等著人幫她細細考慮,到底該如何抉擇。

“那當然放了!”寧箭又一次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也就更堅定了蕭寧方才一閃而過的念頭。

“胡人內鬥,鬥得越是厲害,越無暇出兵進飯邊境,這是好事。

“誠如先前你的擔心,養著這些俘虜,耗損我們的糧食,他們更無用處,既如此,何不另作他用?”

蕭寧一向不喜歡彆人處處安排她要走的路。

她想怎麼走,由她決定,尤其不能由敵人決定。

染圖,如今大方的給她豫州百姓,並不代表此人好對付。另有所圖的人,示好不過是為了讓蕭寧如他所願。

可是,作為敵人,蕭寧為何要如他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