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113章皆不必心急(2 / 2)

“自然。”要說家中諸多孩子,也是蕭寧最對他脾氣,聰明又機靈,博古通今,又是個不拘小節的。

“為阿寧物色好未來夫婿了嗎?”想到蕭寧的好,蕭評馬上想起另一件事,蕭寧的終身大事,都還記得的吧,不至於毫無準備。

蕭諶瞬間萎了,“你覺得我能去跟阿寧問,閨女,你想要個什麼樣的郎君?”

蕭評腦補了會兒,最終道:“改日我問問。”

“不用問,我大概也猜得到,能容得下她做任何事的人,支持她的人。”蕭諶不問是真不必去問,他心裡有數。

人,蕭寧要說有什麼特彆的要求,確實沒有太多,不過就是能包容她,支持她罷了。

但這世上從哪裡尋來一個這樣的男人?

蕭評聽清了要求,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我心裡倒是有一個人選。”

蕭諶悠悠地道:“我心裡也有一個人選,隻是,不知道合不合她心意。”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慎重,罷了,這個事情最後的決定權在蕭寧的身上,他們就算再怎麼討論,並沒有任何意義。

蕭寧不知,她在想當媒人的時候,同樣也有人心急她的婚事。

盧氏聽說清河郡主要進宮住上一段時間,招呼清河郡主上前,與清河郡主道:“都是自家人,不必道外。”

聽到盧氏的話,清河郡主抬眼偷偷打量了盧氏,乖巧的應下一聲是。

其實,清河郡主在雍州這些日子,一直沒有閒著,也正是因為沒有閒著,她便很清楚,眼前的盧氏看起來和善,在外也一直名聲不顯,但這位可以說是蕭寧在雍州內,除了蕭諶之外,最堅定的後盾。

“謝太後。”清河郡主並無不適。早年在宮中,她縱為帝女,父親早逝,縱然後來同父異母的兄長登基,對於他們而言,她從來都是不存在的人。

作為一個透明人,清河郡主活得不容易。後來,若不是興衝帝有所圖,需要利用清河郡主,或許終其一生,清河郡主便隻能消亡於宮中,史書上不會有任何關於她的記載。

被人以平等相待,像一個真正的人那樣被人正眼瞧過,便知道那種感覺何其可貴,也就舍不得再被人不當人看。

盧氏,她望著清河郡主的神情,平淡而溫和,並無任何鄙視輕蔑或是高傲,就像是看著尋常的一個小女郎,到了家中為客,她自是以禮相待,斷然不會欺於她。

蕭寧微微一笑,同樣也同清河郡主道:“難得有人與我作伴,不嫌棄便同我一個院子?”

“則之幸也。”清河郡主一直向往的都是蕭寧,想跟蕭寧一樣,也希望能有蕭寧的底氣。

顯然,她現在並未算真正的有底氣,她會同意蕭評的提議,更多是因為,她需要自己為自己爭來底氣。

不過蕭諶並不願意急於一時將蕭寧推出去,蕭寧所麵臨的處境已然千難萬難,蕭諶作為一個父親,比起冒險激進而成功,他更願意穩紮穩把。

蕭諶一顆愛女之心,恰是清河郡主從來沒有擁有過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更叫她羨慕。

“則?”盧氏聞清河郡主的自稱,麵露詫異。

“公主為師,為我取名為則,字子常。”清河郡主連忙回答,盧氏細品這個名字,帶著幾分不確定地望向清河郡主,清河郡主麵帶笑容,似在無聲地回答盧氏,她並未聽錯。

“公主之理想,亦是則之理想。”清河郡主曾經亦十分迷茫,不知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可是遇上蕭寧後,那心中所存的不確定,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

蕭寧並未昭告天下她要做什麼,比起宣告得人儘皆知,蕭寧更願意無聲無息的做出實事,達到她的目的。

盧氏這回眼睛都亮了,衝蕭寧道:“你是一個有福之人。”

此言不虛,若能得清河郡主相助,就清河郡主的身份,除非他們蕭氏容不下清河郡主,否則斷然不會有人攻擊清河郡主。

作為前朝的公主,兄長們兩個為佞臣所害,一個為誅奸臣而不惜自儘,這等剛烈之舉,為天下所敬服,無人舍得對付烈性之君,更不忍姬氏無後。

盧氏已然可以想像得到,一但將來有一日,蕭寧成功得到清河郡主相助,清河郡主能幫蕭寧多少?

正是因為想到了,更得稱讚蕭寧,她是有福之人,有福的得清河郡主這等助力,實大幸也。

蕭寧得說,果然聰明人不用多說,聞弦歌知雅意。盧氏這一聲稱讚落在蕭寧的耳朵裡,更驗證盧氏的通透。

“阿婆說得是。有幸得各方助力,三生有幸。”每一個願意助蕭寧一臂之力的人,蕭寧都很珍惜。

清河郡主望著蕭寧,亦覺得心裡暖暖的。

有些人,隻會永無止境的索取,而從來不考慮,你能給人什麼。

“外麵的動靜鬨大了,你阿翁處也鬨騰得厲害。”盧氏提點蕭寧,千萬彆小瞧了人。“馮非仁此人,有些本事。”

這是盧氏通過觀察得出的結論,那樣一個人,借蕭鈐的名頭,籠絡了好些不滿於女子出仕,亦不滿於蕭寧勢大,遠不是天下男人可比的局麵。

蕭寧挑起了眉頭,“馮非仁。”

這個名字蕭寧不是第一回聽說,那樣一張吊形臉,蕭寧亦牢記在心。因查出趙十四郎是幕後構陷蕭寧者,至今一群本想借朱家之事扳倒蕭寧的人,一時間都由明轉了暗。

或許,這些人未必不是準備借用趙十四郎之故,再做出其他事。

“本就不容於女子出頭,如今我又要封王,他們坐不住也是理所當然。改日阿翁若是得人齊了,我去見見。”連盧氏都提醒蕭寧要小心人了,蕭寧豈能不去見見。

盧氏道:“鬨騰厲害的人,大致我們都心裡有數了。你阿翁這些日子頗是難為。”

可不是嗎?若是當真不喜於蕭寧出頭,叫蕭鈐怎麼摻和都成,裝的,每日聽著一群人不滿於蕭寧的話,很是讓蕭鈐心塞,尤其是不能罵回去。

一回兩回就算了,馮非仁這些人,為了怕蕭鈐耳根子軟,那是每日都在蕭鈐的跟前說女子掌權之禍,說得好像男人掌權以來,這些人就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蕭鈐在那些人的麵前不能發表意見,回到家中,跟盧氏如同倒豆子一般,儘都倒了出來,毫不掩飾他這心中的鬱悶。攢著一口氣的人,等的是將來有一個機會,能親口罵這群徒托空言,浮文巧語之輩。

盧氏當初讓蕭鈐裝作對蕭寧不滿,是為讓蕭鈐引出那藏於暗處,借對蕭寧不喜,或許更是對蕭氏,對大昌不滿的人。

現如今,人,隨蕭寧放話欲封王開始,沒有一個能坐得住,必都會冒出頭,此時讓蕭鈐收手,夠了。

蕭寧想到每回見蕭鈐時的樣兒,蕭鈐可從來不會在他們麵前流露出來丁點難為,果然夫妻恩愛,也隻有跟盧氏,蕭鈐才能說真話。

“阿婆放心,必不讓阿翁再難為。”蕭鈐最近這些日子收獲頗豐,不滿蕭寧的人,不僅僅有世族,也有不少寒門庶士。

不過,世族一向看不起寒門,為了對付蕭寧,他們竟然還能聯手,實在出人意料。

既然蕭寧打算去見一見這些不滿於她的人,正好,在無類書院中,那幾個人不能代表天下學子,便促成這群人一道同意以觀天證的事。

想來,自以為他們代表天理的人,定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能夠將蕭寧打入塵埃,永世不得翻身的機會。

清河郡主旁聽在側,亦是躍躍欲試,蕭寧注意到了,“想看,一起。”

“好。”清河郡主眼睛發亮的答應下,很是期待無比。

從盧氏處出來,蕭寧領著清河郡主往孔柔的院子去,孔柔亦請清河郡主不必拘束,且把這裡當成自己家,缺什麼少什麼隻管提。

清河郡主不能說不曾拜見過孔柔,畢竟作為前朝的公主,新朝之君亦不曾怠慢,故至今日,清河郡主可以從蕭家人感受到尊敬,禮讓。

前朝已亡,清河郡主並不是沒有落入他人之手,那時候的大興尚未亡,縱然是幾個小人,麵對無權無勢的清河郡主,亦帶著幾分輕蔑,甚至更有人想將清河郡主踩入泥中,以此滿足他的虛榮心。

那些日子裡,若沒有賀遂的庇護,或許清河郡主早已不堪受辱而死。

也正是因為有了對比,清河郡主更能體會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

不必刻意的奉承,也不需要美言讚語,真心相待,便從一個眼神也能看得出來。

***

宮外,隨蕭寧放出以天證人一事,且看天下人皆道女子封王是為天理所不能容,便請天證,究竟天理所不能容的究竟是什麼?

蕭寧說過的會設銅匭,第二日便放到了無類書院的門前。

為安人心,證明上麵的鎖,無人可開,特意以百金為賞,凡能開此鎖者,這百金便是他的。

本來因為蕭寧雍州皆於轟動,結果蕭寧再折騰出一樁接一樁的事,她是覺得不把這天都掀了不夠嗎?

天下總有不問自取,憑手藝吃飯的人,聽說蕭寧懸賞百金以證其鎖不能開,自有躍躍欲試之人。

可是,蕭寧這百金不是鬨著玩的,她這鎖同樣也不是鬨著玩的。

這個銅匭,鑰匙隻在她手,鎖是任何人都打不開的,便是為了證明在內的所有書信,隻能為蕭寧所知。

讓天下不滿於她的人,將所有的不滿投入其中,這隻會是一個開始,絕不會是結束。

蕭寧準備的可不僅僅是眼前,看著吧,慢慢都會知道的。

銅匭放置數日,不少慕金而來的人都敗退,眾目睽睽之下,無人開得了之鎖,倒是這裡頭怕是有不少人投信入其中。

待蕭鈐提醒蕭寧,因她這大手筆的要叫天證,已經引得各地不滿於女子出頭,女子當權之人紛紛趕入雍州,一時間的雍州,人滿為患。

同樣,蕭鈐也被馮非仁一再催促,請他出麵,務必要今日前去,隻因今日所到之人,是為天下各世族的代表,也就是全都反對蕭寧,不同意蕭寧處處冒頭的人。

蕭寧既然跟盧氏說了,改日有機會要親自去會會人,現在機會就來。

蕭鈐在第一時間提醒蕭寧,捉住機會了。

得令的蕭寧,自是一刻都不曾怠慢,雖不與蕭鈐一道前去,也是不想人不齊他卻把人嚇著了,連來都不敢來。

早早到了蕭鈐他們約見的酒肆外頭,觀那乘肥衣輕者出入其中,蕭寧同一旁的清河郡主道:“子常,知道這麼多人進去,酒肆生意能翻多少嗎?”

清河郡主望著往來的人,正努力地記下他們的臉,這些人,都是不滿蕭寧,想對蕭寧不利的人,她要記牢了。

結果聽到蕭寧問起這完全不相乾的問題,難掩詫異。

兩人出行,蕭寧是一切從簡,身邊帶著的侍女,雖然個個身姿挺拔,麵露凝重。一看蕭寧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娘子,偏偏她們坐在這路邊攤上。

蕭寧還無所顧忌,點了一碗糖水。

莫以為如今這時代便沒有糖水,作為古往今來的吃貨們,隻有各種不允許,就沒有他們想吃做不出來的東西。

但這糖水,同樣不便宜,誰讓這時候的糖貴呢!

她問著,清河郡主倒是想到了一點,“這酒肆與小娘子有關?”

出門在外,蕭寧早有叮囑,喚她小娘子就是,公主公主什麼的,聽起來嚇人吧!

蕭寧眼睛都亮了,要不說是聰明人,瞧,蕭寧一問,清河郡主這就猜著了。

“不錯,這各州之地,商機不少,一應吃穿用度,無人出手,我便隻好勉為其難。”需知蕭寧手裡就算有鹽利,那也不代表她不缺錢。

再者,經商之道,互通有無,蕭寧何嘗不是在慢慢的引領百姓富起來。

不過,不容易啊。想富國,需得富民,可要是想富民,就得先滿足百姓最基本的需求。

所謂最基本的需求,便是吃穿。

尚不能飽食,百姓又何來多餘的東西拿出來交易?

清河郡主想起一點,“都說商為賤籍,為天下人所不恥。小娘子不擔心將來被人詬病嗎?”

“看看他們這些世族,每個養得肥頭大耳的,難道你們以為他們不經商?”一群看不起商人的人,背地裡做的都是最掙錢的生意,完全是壟斷的。

蕭寧又不傻,哪裡會隨便任人說兩句就信,他們都一心隻讀聖賢書,不沾銅臭之輩。

若是這樣的人,家族早點交到他手裡,儘早敗了。

清河郡主一頓,蕭寧想到了一點,“你手裡有多少銀錢?”

這一問,清河郡主尷尬了。

“沒錢,你想乾什麼乾不了,有意思?”這話,清河郡主道:“我也做不了什麼?”

“是嗎?說說看,當日,你收集趙十四郎的罪證,容易嗎?通過這一回,你並未有任何更深一層的認識?”

蕭寧就不信了,清河郡主是那安分守己的人,若是,就不會手裡捏著人的證據,就等著人一出頭,直接將人解決。

清河郡主總是得說幾句老實話的,連忙地道:“不容易,要人沒人。”

“沒有人,若是有錢,還能請人辦事。若是既無人,又無錢,才是真正的束手無策。”蕭寧絕對是以過來人的身份相勸,望眼前的傻姑娘,千萬千萬要記下。

“先生教我。”清河郡主沒有絲毫猶豫,她一直知道,她要學的東西很多,而這世上有心教她的人太少,蕭寧,是她最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