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章晴空降天雷(2 / 2)

孔鴻是蕭寧的舅舅,縱然不是親生的,那也是擔了名份。

這都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一條船上的人,自然斷然不願意看到,蕭寧被他們拉下馬。

大家立場不同,注定他們絕不可能為友。

“事急從權,這是例外,有何不可改之?左仆射一向懂得變通,怎麼這一回竟然如此固執?陛下乃天子,上天必然感念臣等處處維護陛下之心,那也是維護上天之心。”李禦史難得開竅,一番話道來,叫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話說著,目光落在蕭寧的身上,蕭寧到現在為止一句話都沒說。

縱然蕭寧不說話,也沒人會覺得,不作聲的人,當真無話可說。

蕭寧必然在準備著什麼,他們絕不能大意。

“陛下,既然李禦史也認為上天講理,不如就如他所言,為供品備下遮雨之物,算是我們對上天的一份心意。”在李禦史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提防蕭寧的時候,蕭寧忽然冒出這句話。

李禦史控製不住地望向蕭寧,蕭寧含笑以對,無所畏懼於他打量的目光,也是在無聲的告訴他:不錯,她是有彆的打算,可他們又能防她至何等地步?

這挑釁且自信的眼神,李禦史眉頭不斷跳動,好險才忍住,沒有當場嗬斥蕭寧的無禮。

然而對於蕭寧而言,他忍或是不忍,無關緊要。

“雖不知何人為禦史想出這主意,但既然禦史提出,將來也不會朝令暮改,將上天和朝廷玩.弄於鼓掌之中。”蕭寧答應歸答應,也是有言在先。

提醒的李禦史,切莫以為說出口的話,可以隨時反悔,無論是上天亦或是大昌朝廷,絕不允許人翻臉無情。

李禦史臉色甚是不好。總感覺蕭寧在無聲的暗示他們這群人,出爾反爾,連她一個小娘子都不如。

誰還能不如蕭寧這麼一個小娘子了?

李禦史擲地有聲的朝眾人道:“公主放心,君子當一言九鼎。言既出,行必果。今日是臣等所請,來日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是臣等的責任,與公主和陛下,並無並分關係。”

他倒是爽快的大包大攬,完全要把責任歸到自己頭上的意思。

跟他一夥的人,不斷的朝他擠眉弄眼,想提醒他切莫中了蕭寧的計,蕭寧這是在套人!

可惜了,李禦史被蕭寧這麼一激將,絲毫不準備聽旁邊人的勸,一意孤行,拍定此事。

這也是他們之前說好的,現在隻不過李禦史出麵,將此事落定,再無更改的可能。

“事急從權,事至於此,就依李禦史提議。祭天之地,另設遮雨之具,不可怠慢。”蕭諶此刻下令,此事也就定下,李禦史鬆了一口氣,甚是歡喜。

再一次望向蕭寧,可惜的是,蕭寧神色淡然,瞧不出半點變化的模樣。

倒是朝堂上的人,早注意到蕭寧怕是也等著此事,這一回他們提議,亦不知是誰中了誰的計。

祭天之處設以高台,再備下擋雨之物,皆是布製,但為防大雨時位隨大風,故隻以藤條纏之桌椅之上。

隻是,讓人失望的是,本以為大雨必降,與之而來也將有閃電雷鳴。

連著三日都是豔陽高照,頗是叫人詫異。

馮非仁等人最喜的莫過於此,防著大雨降下,蕭寧當真有辦法引雷,他們是能防的都防了。

但最好莫過於,萬裡晴空,不見雨雲,如此,方不生變故。

可是,孟塞在第五日時特意前來見蕭寧,“公主殿下,時機已到。”

這句時機已至對大家意味著什麼,一直等待的人自是心知肚明。

蕭寧讚一聲好,顯得迫不及待。

隨後,等著日子,盼著蕭寧所說的十日之期能到的人,突然聽說,蕭寧再要去祭天。

不提這事,大家夥都快要忘記了,蕭寧除了第一天祭一祭外,這些日子上朝什麼的,壓根沒有把祭天的事放在心上,倒是顯得絲毫不忙的。

可是,看著這樣的蕭寧,分外讓人心下難安的。

說來說去總是一句話,你的對手越是沉著,越是讓你不安。

尤其這天威不可測,他們縱然再覺得自身在一定的程度上代表了上天,上天斷然不會允許女人出頭,與男人分庭抗禮,這一日未定,一日難安。

值於此時,蕭寧要動手了,祭天,她終於著急了啊!

不少人喜上眉梢。

也是因為蕭寧太難對付,他們被蕭寧鬨得不得安寧,從來沒有占過上風,難免就讓人心裡盼著,能親眼見見蕭寧慌亂的樣兒。

當然,這也是給他們透露了一個信息,蕭寧急了。

這是不是在證明說,他們的勝算更大了?

有此念頭的人何止一個。馮非仁這些日子就耗在祭天之地,死盯著每一個人,每一個靠近供案的人,他都是嚴查到底。

如此謹慎小心,不過就是擔心蕭寧會暗自動手腳。

自然,麵對黑衣玄甲時,馮非仁不能說不怕,但比起輸了的後果,再怕,他也上去,定要查個清楚。

如今,蕭寧一身朝服行來,跟在她身後的人,包括孟塞,皆是身著正裝。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行來,馮非仁認識的人太少,但看他們的官服,每一個都身居高位。

不錯,蕭寧把三省六部的人都一道帶來了。

這是蕭諶的詔令,祭天本是大事,蕭寧是代他祭天,哪一個不該跟著一起去。

畢竟三省六部的人,都是蕭諶和蕭寧相信的人,他們自然是站在蕭諶和蕭寧這一邊。就算不是,也不會太過偏激,非站在對立的一麵去。

祭天,無論為何而祭,敬畏於天的人,總是舍不得不為。

乖乖的,老老實實的跟著蕭寧來。一應祭天之物早已備下,人到即可。

馮非仁作為一個尚未出仕的人,他想出仕,也想身居高位,當看到這群大昌朝最是位高權重,也最是讓他心生向往的人出現在他麵前時,哪怕他再怎麼控製,都不禁流露了向往。

“公主殿下,馮郎君在旁邊看著。”蕭寧行來,一旁的人注意到他的眼神,那帶著羨慕,向住的熱切,誰也不會忽視。

“何人能不心之向往?”蕭寧早看出馮非仁是個有野心的人,亦知他的目標是什麼。

當蕭諶為何故意折騰出這麼大的陣仗,就是為了給蕭寧壯勢。

馮非仁這些日子做的點點滴滴,皆傳入蕭諶耳中,蕭寧心下比誰都更清楚,有多少人想將蕭寧踩在腳下。

這一切,蕭諶不會如他們所願的。他的女兒,他來保護。

孟塞輕輕咳嗽一聲,提醒這就要邁向祭台了,最好都彆出聲,叫人看見了,又要傳出些流言蜚語。

蕭寧其實想說,就她現在這情況,無論怎麼樣,總有人盯著她的,她是但凡不越禮,就懶得管。

“公主殿下,請。”蕭寧已然踏上祭台,以她為首的眾人都在其後,落後了好幾步。

蕭寧正色以對,緩緩行來,至供案前,作一揖而跪下,再以三拜。

“自寧懂事以來,以安天下為己任,寧一心守護百姓,守衛天下,寧不知,寧之女郎之身,為何在天下男人口中,實為天理所不能容。

“大道至公,萬物皆一視同仁,若寧有違天道,懇請天罰。若寧之所為,非為兒郎口中所指,有違於天道,請天道為蕭寧正名。”

語畢,蕭寧再拜,一拜再拜。

馮非仁不否認蕭寧做過的事,但蕭寧想亂這天下,想要這天下的女人處處出頭,事事與男人爭風頭,斷不能容。

天道,他們奉養於天,今日,必也不會為天道所以為不妥。

對,就算蕭寧再怎麼拜,說得再情真意切,也是無用。天道,不是由她幾句話就能說動的。

女人就該安安分分的留在內院中,相夫教子,依靠男人的庇護而活。

馮非仁不斷地說服自己,也是在不斷地安撫自己,他是不會錯的,肯定不會有錯!

“啪.啪.啪。”任是誰也想不到,晴空一道驚雷,發出一陣陣聲音,眾人驚得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望著上方。

隨著一道雷落下,好像隻是開始,啪.啪.啪又響了一記,馮非仁瞪大了眼睛!

不,不僅僅是他,饒是跟著蕭寧一道來,都未來得及跪下的人,也是震驚無比,什麼時候蕭寧如此厲害,能一請就來雷?

“請上蒼予大昌明示,我朝鎮國公主,平天下,安百姓,以論功行賞當以封王,可為天道不能容?”

孔鴻並不遲疑,於此時,大聲地喊出這一回祭天,至關重要需得要的一個答案。

“請上蒼明示。”有了孔鴻喊出來,晴空閃電雷鳴了,這老天,或許確實是來給蕭寧一個答案,也是給大昌上上下下一個答案。

不管心裡是支持蕭寧的也好,反對蕭寧的也罷,這一刻都期盼著能有一個答案,好讓大家都能死心。

可是,他們這喊得大聲,天空並無反應,就好像剛剛驚雷隻是錯覺。

想不到還能這樣的眾人,目光落在蕭寧的身上,總不會那麼巧吧?

孟塞作為裝神弄鬼的那一位,最是離天最近的人,日常代表大昌與天溝通,因此,這一刻,隻能是孟塞出聲。

“請公主殿下再請。”孟塞置若罔聞,隻與蕭寧再請,望蕭寧出聲。

蕭寧的額頭落下一滴汗,瞥了孟塞一眼,不用玩得那麼大吧?

有此疑惑,蕭寧亦不曾表現出來,這一刻,她所需要做的是配合孟塞,一樣樣的實施,一樣樣的做好。

“請上蒼明示。”蕭寧不得不聽話,再次拜下。

巧合也罷,果真是回應蕭寧也好,總而言之,這一刻,晴空再次響起驚雷,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閃電劈落,正好竟然就是銅匭之上!

這要不是鐵製的,這銅匭該是變成什麼樣了?

縱然是鐵製的,如今也是變得漆黑一片。

一眼看過去,蕭寧內心也是五味雜陳。

夜觀天象,早看到百年難得一遇奇象,晴空降雷的孟塞啊,讓蕭寧配合至此,可是,蕭寧這一刻也想問,這天,有那麼聽話嗎?待她如此之好!

不過,正事必須不能忘了,蕭寧朝天拜下,心中十分感激地道:“多謝上蒼指示。”

至於其他旁觀的人,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看傻了眼。

這,晴天降雷也就算了,這架式,直接劈在銅匭之上。

銅匭裡究竟都放了什麼,再沒有比馮非仁他們這些人更清楚的了。

突然想起先前蕭寧提過的事兒,誰若犯下大錯,為世人所不齒,都喊上一句天理不容,天理不容最直接的表現便是天打雷劈。

現如今這雷劈在這銅匭上麵,正是說明了天道極不認同這銅匭中的一切。

蕭寧走了過去,正想伸手,孟塞連忙道:“公主殿下小心,這上麵還有雷電之力,公主小心切莫傷著。”

手伸出一半,蕭寧已然想起,這剛叫雷劈了,上麵的電力,照樣可以傷及於人,還是應該緩一緩,千萬不可自傷了自個兒。

“諸位都瞧見了?”蕭寧可以不碰,有些話得問問清楚了。

馮非仁已然軟倒在地上,怔怔地看著前方,臉色發白,眼中皆是驚恐。

其他人的表現,來這兒的人,三省六部的長官,並不是盼著蕭寧被拉下馬的人,自然從來也不想對付蕭寧。

雖然對晴天降雷,這雷更有靈性一般的劈在銅匭之上一事,大為震驚,事實擺在眼前,總是假不了的。

“公主代陛下祭天,天公回應,陛下、公主得天獨厚,上承天意,下得民心,大昌之福也。”孔鴻立刻接話,一通馬屁拍得,縱然蕭諶不在眼前,該說的好話,一句都不落。

“大昌之幸!”彆的話可以不說,山呼幸運,這自是免不了的。

蕭寧道:“如此,若以論功行賞,封我為王,可再有不妥?

降雷於銅匭,上天之意表達得夠清楚,誰就是再不服,也不得不服了吧。

並未將馮非仁的窘態放在眼裡的蕭寧,更多是想聽聽馮非仁代表他們這些不服於蕭寧的人出現在這兒,看到這一幕,還能不能拿上天,拿規矩來反駁。

蕭寧謀劃了許久,終於有機會揚眉吐氣了!

至此,再無人能拿性彆說事。

男人和女人,在天道眼中,本是就是一視同仁,不分差距之人。

男人可以做的,隻要女人願意去,就該有一個公平機會,和男人站在一起,爭一爭。

心存私欲,不滿於女人比他們能乾的人,是他們狹隘,偏拿老天和規矩說事。

現在,他們還能推說老天不許女人出頭嗎?

感謝孟塞老神棍!蕭寧內心默念!下一刻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