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章晴空降天雷(1 / 2)

蕭寧就是想看看, 馮非仁一旦察覺蕭寧信心滿滿,誌在必得,他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馮非仁前來, 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蕭寧不安的樣子, 可偏偏蕭寧從始至終,一直表現的鎮定自若。

這時候馮非仁盯著供案,麵對蕭寧走得瀟灑,必然在心中浮起萬千疑惑。

這馮非仁也是多疑的人,挑起他全部疑心,做起事情來, 必能事半功倍。

蕭寧的東西尚未準備好,也不能在這一刻鮮亮出來, 給人機會查個究竟。

必須要一點一點,慢慢的,不斷的侵蝕人心, 讓有些人自己提出。

這樣一來,縱然是後有人想要查探,其中是否有其他的彎彎道道,可這些東西是作為監督的人提出來的,再想查,難道還能自打嘴巴?

“我看那一位馮非仁不是什麼好東西。”清河郡主隨在蕭寧身邊, 第二次見馮非仁, 越看越是不喜之極。

“對你我而言,他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畢竟他是想阻礙我們做事的人,可對於天下男人而言,這樣的人卻是值得他們敬重的。

“不畏強權, 敢直言犯上,更能與我這個公主正麵對抗。倘若他不是一心想要打壓女人,不讓女人出頭,我也願意這樣的人才挺立朝堂之上。”

“公主讚他不畏強權,我卻覺得他是另有所圖,才會做出這一番姿態。”清河郡主也有自己的看法,觀馮非仁的表現,不僅僅是衝著名利,或許還有其他。

“自然是一戰成名,一躍成為七相之一。”馮非仁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從一開始就不加以掩飾,蕭寧當然一眼便能看得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自小被人灌輸所謂的男.女之彆。男主外女主內,一旦有人想要越過這道橫溝,他便會第一個站出來提出反對意見,絕不允許任何人用任何理由改變。

反對自小他認為該反對的東西,在這過程中,還能夠揚名立外,一戰成名,為天下所知,這是多少男人心中的夢想?

可惜蕭寧絕不會成為他的踏板。

想要一戰成名可以,但需得給出利國利民,更能夠解救天下危難之策。

能惠及天下百姓的人,想要成為七相之一,蕭諶和蕭寧都不是吝嗇的人。

“如此小人,有何資格成為丞相。”不難看出清河郡主對馮非仁的不屑。

“世上的正人君子有幾個,皆不過是些無.恥小人。可我們最不能輕視的正是這些小人。”蕭寧也知道,天下間的人沒有人喜歡小人,可偏偏卻是這小人,活在這世上最是如魚得水。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無論在何時何地,皆以保全自身為重,這樣的人總能活到最後。”蕭寧聯想起了韓靖,那一位也是小人,卻是這樣一個小人,攪得一個王朝滅亡。

由此可見,這天下間的小人,最最不能輕視。

“說來說去都是我們的不是。若是我們都能成為正人君子或者教導出更多正人君子,就不會有小人橫行。”清河郡主倒是想到了最根本的一點。

隻是聽著她這話,蕭寧忍俊不禁的笑了,“龍生九子,尚且各不相同。一家米養百家人。這世上君子和小人雖是對峙的,但也正是因為彼此的存在,顯得君子越發難得了,人人都是君子,隻怕,那個時候你所期待的便不會是君子了。”

清河郡主搖了搖頭,“不會的。”

話說的擲地有聲,不帶一絲猶豫。蕭寧倒也不與她爭執,隻道:“老天給我麵子,晴空降下一道雷該有多好。”

說著君子和小人的清河郡主,哪裡想得到蕭寧一個轉頭,既然說起晴空降雷的話。

蕭寧究竟哪裡來的自信,認定了天定會站在她這一邊,一直以來清河郡主也沒想明白,蕭寧沒有要跟她解釋的意思,清何郡主知趣,從來不問。

聽著蕭寧的話,清河郡主頗覺得哭笑不得的道:“方才公主在祭天時,應該同天說才是,這時候說又有何用?”

“提醒的對,改日我再來祭天時,一定跟他好好的提出申請,若是他能如我所願,這一生我一定誠心誠意的祭天,絕不糊弄。”蕭寧這一番話落下,清河郡主瞬間反應過來,敢情蕭寧每回祭天的時候,都不是誠心的嗎?

驚楞的眼神落在蕭寧的身上,無聲地詢問著,蕭寧混不在意的眨眨眼睛。“天下人幾人說情,所願又是幾何,老天哪裡樣樣都聽的來。是以我從不求天。”

也就解釋了蕭寧,為何會如今突然誠懇的向老天提出申請,希望老天能聽一聽她的要求。

倘若老天能如她所願,讓她心想事成。蕭寧往後一定誠心誠意的祭天,絕對不帶半點糊弄。

“老天能夠網開一麵,既然還想著跟老天談條件。”清河郡主是真服了,蕭寧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不想著怎麼賄賂老天,既然還要跟老天談條件,這是把老天當成了親爹?

清河郡主驚愣無比的望著蕭寧,很想知道蕭寧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你不覺得,老天聽了太多奉承的話,現在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彆人對他的奉承?再說了,欲取之必先予之。老天爺若想讓我誠心誠意的跪拜祭奠,也該給我點好處,讓我知道老天還是聽得進人話的,那我才能誠心誠意嘛!”

聽著蕭寧的理由,清河郡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上來。

能說蕭寧說的沒有道理嗎?

也不能說是沒有道理,但這老天哪能聽蕭寧的話。

清河郡主搖了搖頭,這是覺得蕭寧異想天開。

蕭寧也不在意,笑了笑,“要是老天真能這般講道理,也就不會讓男人肆意的欺壓我們女人了。”

這話清河郡主十分認同。

“是以還是不要將希望寄托在老天身上,咱們得靠自己。”蕭寧發言總結,清河郡主認同的點頭,想起另一樁事,“上回公主給我看的書,我都看完了,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

“哪裡不明白的?”蕭寧和清河郡主便討論起書本上的知識來,似乎證天一事,無關緊要。

至於忐忑不安的馮非仁,這時候已經跟四周的人打聽起來,蕭寧祭天所用之物,究竟都有什麼?

早已經得了蕭寧的明示,一切需得配合馮非仁的人,一五一十的告訴馮非仁。

祭天所用之物,都是按製準備,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況且準備這一切的人,更是欽天監監正孟塞。

蕭寧走的那叫一個乾脆利落,可是留下的人裡也包括了孟塞。

剛開始馮非仁並不把這一位放在心上,畢竟這一位看便知曉,定然是蕭諶和蕭寧的人。

“大雨將至,都準備齊全。”馮非仁心下不定時,忽然聽到孟塞的一句話。

抬頭看著萬裡晴空,絲毫沒有大雨將至的模樣,馮非仁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地走過去,朝孟塞作一揖道:“欽天監監正。”

孟塞看到馮非仁時,不掩驚訝,“有事?”

一個仙風道骨的,按理來說不該情緒外露,但眼前的孟塞並不掩飾看到馮非仁時的詫異。

馮非仁管不上這其中的緣故,隻將心中的疑惑問出,“監正夜觀天象,天將將雨?”

“不錯。而且是一場大雨,電閃雷鳴,一應不缺。”孟塞透著得意,望著供案上的三樣東西,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難道閣下以為,公主殿下以大好前程同你們打賭,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似公主這般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人,高瞻遠矚,步步為營,你們想跟公主鬥,還嫩了點。”孟塞或許是因為覺得勝券在握,出口之言狂妄之極。

馮非仁原本就有所懷疑,現在孟塞出口之言,更是讓他堅定之前的想法,深深地吸一口氣,馮非仁控製住心中的恐懼,裝作風輕雲淡地道:“公主殿下再高瞻遠矚,能算得了人心,如何能算得了天。”

如此明顯的套話,孟塞心下不得不感歎,蕭寧果然長成了叫人無法忽視的人物,算計人心,分毫不差。

“是嗎?你以為古來祭天,為何選在這高樓亭台之際,這不僅是離天最近的地方,亦是離天降之物最近的地方,比如雷。這些東西,暴露於天,天自視之,雷亦觀之。”孟塞說到這兒,突然意識到他似乎說得太多了,不該再繼續說下去,果斷閉嘴。

然,這止聲的動作太快,快得叫馮非仁更堅定,蕭寧是成竹在胸,方與眾人打賭。

馮非仁心裡如何不知,這一局不管是誰,輸了的人都是一敗塗地。

沒有人想輸。

每一個願意打賭的人,都堅定他們會是贏的那個人。也是認定對方,沒有贏的可能。

但,現在馮非仁得到的所有信息,都與他希望的截然相反,如何不讓他心下不安。

不,不能輸,不能輸。他們絕不能輸。縱然眼下的局勢對他們不利,他們也不能就此放棄,認輸!

馮非仁望著供台,供台上之物,並無遮攔,這是不是更容易如蕭寧所願的引雷?

念頭一閃而過,馮非仁立刻道:“監正,既知天將降雨,一應供品,是不是該命人備下遮雨之物。其中皆是詔書,若是叫雨淋濕了,恐有損。”

理由道來,完全是為了供物所想。

孟塞心下暗歎,果然,心若是急了,再聰明的人也會變得不聰明。

“這不合規矩。”孟塞擰緊眉頭,自來祭天之物,豈有遮掩。他可是很為難的。

“事急從權,難道任由天降大雨,將詔書浸染,不複本來麵目?”馮非仁此問來,孟塞聞之輕輕地擰緊了眉頭,不難看出他的掙紮。

“事關重大,監正何不上稟於天,也稟於陛下再做決斷。”馮非仁於此刻再給孟塞出主意。

叫孟塞遲疑的,一無非是天,二無非是君,若這兩位都同意,自無事。

“你們最是重規矩,縱然陛下同意,上天同意,你們不同意,來日未必不能參我一回。”孟塞最是了解身邊的這一些人都是什麼樣兒,亦明了,這群人為了達到目的,又都能做出什麼樣的事。

話,孟塞自會傳達,更得堵住悠悠眾口。

馮非仁望向孟塞,端是正氣而答道:“監正與我一般,皆出自世族,當知我們世族守規矩,不過是看不慣這廟堂之上,儘是魑魅魍魎。”

孟塞嗤之以鼻,“你自詡麟鳳龜龍?”

“不敢不敢。然男.女共處一室,陰陽不分,亂天下之始也。”馮非仁依然拿著陰陽來當借口,落在孟塞的耳朵裡,“在我看來,這世上最虛偽的人莫過於你們這些飽讀詩書,自以為聰明絕頂,目中無人之輩。”

作為一個修道之人,有人在他的麵前論陰陽,無異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天生萬物,確實是為各司其職,然,非一成不變。且人為萬物之靈,最是懂得變通。因時因勢因地,皆各有所變。陰陽相合,方得繁衍。你這口口聲聲道陰陽不分,亂天下之象,何以陰陽結合,是為天下之重?”

孟塞一字一句的反駁,壓根不擔心跟馮非仁論起陰陽二字。

馮非仁自然明白,眼前的這一個人,並不是不學無術之輩,他能走到今天,憑的也是真本事。

陰陽結合,繁衍子嗣,自來哪朝不以人為重?

“陰陽結合,理所當然,然非以陰亂陽,此兩者不可同日而語。”馮非仁也真是行,到如今竟然一直堅守陰陽不得越界之道。

“陰陽同列,在閣下看來成了以陰亂陽之道?吾不敢苟同。”爭來爭去,誰也說服不了誰,?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有理,堅持己見,爭執不下,這也是為何蕭寧選擇用天證方式,證明給天下人看,他們認為的陰陽之道,天不認同。

若得天證,便可堵住這天下悠悠眾口。

“某與監正,誰也說服不了各自,既如此,便看天道。”馮非仁倒是想忽悠人的,無奈孟塞非心誌不堅之人,便隻能放棄。

“然也。”孟塞不得不說,蕭寧怕是跟人吵得多了,吵出經驗,明了她這論功行賞封王一事,落在男人身上天經地義,在她這一個女郎身上,便成了亂天下之始。

亂不亂,就憑反對的男人們一句話?

這事換作誰都咽不下這口氣,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以男人口口聲聲掛在嘴邊的所謂天道,證明給他們看。天對萬物,皆一視同仁,斷不會像他們這些男人一般,容不下女人比他們能乾。

“告辭。”馮非仁本來是打算在這兒盯著蕭寧的,結果發現,盯是盯不住的,蕭寧早有準備,若他們一味盯著,不思應對之法,必將一敗塗地。

明了這一點,馮非仁毫不猶豫地告辭。

孟塞呐,望著馮非仁離去的身影,朝一旁的人輕聲道:“與公主殿下傳話,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計劃,是什麼樣的計劃,隻憑這兩句話想窺探其中的深奧,難!

蕭寧聞之,笑了,“這回,他們會請何人出麵?”

有資格在朝廷上說話,也能提得叫人無法勿視的人,份量須得不輕。

最後出頭的人,這是前朝李丞相之子,李禦史。

這一位最近冒頭的厲害,也是因為打一開始,這一位就不同意蕭寧一個小娘子處處出頭。

不同意偏偏又奈何不得蕭寧,隻能每天看著蕭寧乾瞪眼。

這下終於尋到對付蕭寧的辦法,李禦史那是打算死咬著蕭寧不放,非要把蕭寧拉下馬不可。

“陛下,欽天監監正有言,觀天象,即將大雨將至。公主祭天,以證天道,並無不可,然大雨磅礴,任由雨水打落陛下的詔令,亦為不妥,臣請陛下,設帳以遮雨。”李禦史代表他們那一夥人出麵,希望能夠達成目的。

馮非仁的話眾人還是信得過的,誰讓蕭寧一直表現得足智多謀。蕭寧太爽快的答應和他們打賭,本來就已經叫眾人七上八下,暗自思量,蕭寧是不是有什麼手段。

事實證明,蕭寧的確不是沒有準備的人,她既動手,必然早已準備諸多。

覆水難收。站在李禦史他們這群人的立場,能有機會對付蕭寧,尤其能將蕭寧打得再無翻身之機會,實屬難得。既如此,何不見招拆招,無論蕭寧有多少把戲,他們皆一道毀了。

現在在他們看來,如何阻止蕭寧引雷降落,至關重要。

縱然從前的他們認為,天威不可測。自古以來,沒有哪一個人能將天道借為己用。

人敬於天,畏於天,從來不敢有半點不敬之心,可蕭寧竟然想引天為己有,但凡思之,如何不令人膽顫。

連老天蕭寧都想玩.弄鼓掌之間,這是何等危險之人。

“這,是否有不敬上天之舉?”蕭諶一臉的為難,目光落在旁邊的眾臣身上,似在無聲的詢問,難道他們也同意李禦史的提議?

“臣以為祭天之事,不可隨意更改,因天降大雨,為免供品沾濕,以覆一應供品,自來祭天,從無這樣的道理。”第一個出麵反對的人,正是孔鴻。說話的功夫,視線更是落在蕭寧的身上。

這一切都叫李禦史看在眼裡,也就更加堅定,必然要阻止蕭寧的用心。雖然他們並不知曉,蕭寧究竟能在露天,眾目睽睽之下能夠做些什麼?

但有一點他們很確信,那就是蕭寧的人不同意的事,他們非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