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137章軍功豈敢昧(1 / 2)

蕭寧所指的她, 梁好自知是何人,聞蕭寧之言,梁好的眼中閃爍著光芒,“賀將軍當日也是這樣說的。”

縱然與賀遂有了肌膚之親, 那是為救人而不得不為之;救命之恩也罷, 一生無子也好, 對梁好而言, 這一切都不是她必須要嫁給賀遂的原因。

可是, 賀遂告訴她,從她舍命救他的那一刻開始,知梁好為救他而付出的代價,這一生,賀遂都無法忘記這一份恩情。

滴水之恩, 當湧泉相報。更何況這是再生之恩。

賀遂這一生,年時遭逢家變, 能於危難時救他的人, 一個是蕭寧,一個是梁好,他這一生, 舍得了自己, 亦斷然舍不了她們兩個恩人。

對蕭寧相報,賀遂會一生守衛邊境,為大昌鞠躬儘瘁, 必不負於大昌, 也不負於蕭寧。

梁好,他們已經不是單純的救命之恩,一個女子為他付出了一生, 他難道能心安理得的再娶旁人,還要讓她祝福他?

他始終記得年幼時母親說過的話,將來他若娶妻,定要對他的妻兒一心一意。

男人總是三心兩意,妄想能享儘齊人之福,卻不知事難兩全,想要得太多,貪圖太多的人,最後不過是都錯失了,也傷害了。

賀遂還告訴梁好,梁好若是不願意嫁他,他這一生也不可能再求娶清河郡主了。他已不是從前那個一心隻有清河郡主的人,並無資格再求娶清河郡主,得到清河郡主的一心。

不管他的心裡將梁好當成什麼,梁好在他心中不假,比起毀了兩個歡喜他的人一生,他更寧願清河郡主痛一時。

或許有人會說,賀遂這樣對待清河郡主不公平,賀遂卻隻能負了清河郡主。

梁好從未與人說起過賀遂同她說的話,但蕭寧縱然年幼,卻說出和賀遂幾乎一樣的話,梁好驚奇無比,這些話便脫口而出了。

蕭寧聽完,感慨萬千地道:“人心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夫妻之間,若是有了第三者插入,最後傷害的是三個人。”

將心比心,蕭寧若是遇上同樣的事,斷然不會希望賀遂既娶她,又照顧梁好。

人心都是會變的,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梁好的心意勿庸置疑,如今不願意為難賀遂的人,這一生難道都能守住底線?

一念之差,於多少人而言不過就是一念之差,最後的結果卻是毀了無數人的一生。

賀遂經曆過太多的起起伏伏,太明白人心之變,也知道人心是賭不起的,正是因為如此,從一開始,他便從未想過兩全。

給不了清河郡主一個女子理所當然該得的一心,他寧可負了清河郡主,哪怕清河郡主這一生恨他,怨他,至少她不必陷入他這泥濘中。將來清河郡主一定能遇上待她一心的人。

梁好低下頭輕聲地道:“我也不解釋,賀將軍是我從郡主手中搶走的不假,若是清河郡主想找我報複,怎麼樣我都受。”

“賀遂啊,不知該說他是有福氣,亦或是不幸。”不管賀遂是娶了清河郡主亦或是眼前的梁好,都是他莫大的福分。

妻賢夫禍少,尤其這兩位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

“此事掀過。梁將軍若是不介意,仔細為我說說如今這揚州的海賊剩多少?”從了解梁好開始,蕭寧便猜到了賀遂為何選擇娶梁好的原因。

人心隻有一顆,想要做到不偏不倚很難。既如此,何不早作決斷,不過是讓彼此都能安心開始新的人生。

蕭寧感歎命運弄人,而清河郡主守孝後,欽天監不日將擇良辰吉日,她要嫁給蕭評了。

嫁給蕭評的清河郡主,不知該說是好或是不好,蕭評是老牛吃嫩草,便宜他了。

可這兩人各有算計的湊一塊,從賜婚詔書下達開始,誰都彆想反悔了。

已成定局的事,多說亦無益,還是先了解揚州吧。

不過,梁好與蕭寧聊完之後,蕭寧要打道回府前,與梁好道:“於雍州初見時,我記得你身子不適,木娘子醫術高明,且為你仔細查看。為將者,最忌暗傷在身,我不希望將軍出任何意外。”

木紅娘一身醫術,倒是為蕭寧把過脈,蕭寧的身子養得極好,身邊的人,也是個個康健,叫她無用武之地。

梁好吧,木紅娘方才同她過了幾招,驚覺這一位的本事亦是不錯,觀蕭寧的神色,很是喜歡此女,木紅娘亦是女中豪傑,也樂意對這一位女將出手。

“梁將軍請。”木紅娘亦是樂意,意示梁好伸手,梁好一愣,隨後朝蕭寧道:“謝公主。”

蕭寧意示其不必客氣,歟木紅娘讓路退於一旁,由木紅娘為之把脈,木紅娘臉色略顯得有些凝重,輕聲詢問:“當日梁將軍傷重於五臟六腑,為將軍診脈之大夫如何言道?”

“隻道讓我好生靜養,最好不要勞累。”梁好如實答來,木紅娘再細細為其號脈,最後道:“將軍是該好好靜養,容我思量後,再為將軍開方捉藥。”

“好。”梁好絲毫不覺不妥之處,答應得分外的爽快。

“我們先行一步。”蕭寧要看的看完,該問的事亦心中有數,餘下的,蕭穎在刺史府等著她。

“公主慢走。”梁好連忙恭送之。

木紅娘與蕭寧道:“這一位梁將軍,能活下來不容易。”

蕭寧聞之一頓,還是想弄個清楚,“此話從何說起?”

“五臟六腑皆有損及,且傷重非常,此生再難有子嗣。”木紅娘細細說起梁好的情況,搖了搖頭。

縱然不知一個女子為何會變成這樣,可是這樣的身體,頗叫人心疼。

“如今養好了?”蕭寧心下一聲輕歎,立刻問起最重要的一點。

“哪有這般容易。許多人或許以為她這外傷看起來好了便是好了,實則不然。若不好好養個三五年,她怕是活不過三十。”木紅娘鄭重地開口,落在蕭寧的耳中,蕭寧猛然站定腳步,“若是讓你調養?”

“自然是叫她長命百歲的。”木紅娘話接得不是一般的順,亦是胸有成竹。

“那便辛苦你了。”蕭寧立刻鄭重托付,木紅娘道:“那可不是一兩天能做到的事。”

“似這等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縱然費再多的時間讓她活著,難道不值?”蕭寧丁點不曾猶豫,如此問來。

審視的目光落在蕭寧的身上,木紅娘道:“雖然隻是感覺,但我覺得你之前是不喜歡這個人的。”

蕭寧都向人賠禮了,可見她同梁好原本的關係算不上好。

“有些誤會,我亦不知她是這樣的女子。”蕭寧之前確實因為理所當然的猜測,定義了這樣的女子。

不過,似梁好一番作為,按理來說揚州不可能不上報。她連丁點消息都沒有收到,這是何故?

木紅娘想起蕭寧賠禮時的樣子,錯而改之,倒是不錯。“行,放心吧,我一定將梁將軍的身體調理好。不過需要不少的良藥,都是難得一見的良藥。”

“要什麼藥告訴玉毫。不必與梁將軍提起。”蕭寧現在做的,隻為了讓梁好的身體能夠康健,並不是為了在梁好處刷好感。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木紅娘接過話,視線落在蕭寧的身上,蕭寧道:“不好?”

“挺好。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之前為何不喜於梁將軍?”木紅娘是個八卦的人,蕭寧與人賠禮,觀蕭寧行事,這事難得一見,她若不問個清楚,以後怕是再沒有這個機會。

蕭寧一僵,木紅娘也是個有眼力勁的人,若隻是簡單的喜與不喜,個人的緣故,蕭寧不至於不肯說白,怕是其中涉及的並不是簡單的一兩個人。

“罷了,我不問了,來日若是有機會知道,想是能知道。”方才蕭寧跟梁好聊事的時候,木紅娘不是一個喜歡聽這些事的人,倒不如出去跟人過幾招,且看看大昌軍中將士的本事如何。

倒是讓她錯過了八卦的機會。

蕭寧道:“若隻是我一人之事,無不可對人言。這小年輕小娘子之間的事,說不清也道不明。”

悟了,跟賀遂有關係,木紅娘亦不再問。

恰好回到刺史府,隻見好幾個人從府門前走出,正好都是蕭寧認識的各家的郎君小娘子。

在看到蕭寧的那一刻,本來有說有笑的人一下子傻了眼,“公主殿下。”

這變臉的速度,叫蕭寧不由地反省,她看起來有那麼可怕?

額,為了了解這群小郎君小娘子,蕭寧是把人放養不錯,且讓他們自己去玩,想玩什麼就玩什麼。

一開始還有人拘束,不知蕭寧為何如此讓他們肆意行事,完全沒有要管他們的意思。

明明按他們家長的意思,蕭寧讓家長把他們送來,分明是要看看他們能不能為蕭寧所用。

蕭寧是把他們全收下,且都帶上了,卻沒有一丁點要用他們之意。

帶著人,完全是讓他們隨意玩耍的意思,這麼帶著他們玩,沒有要讓他們做事的意思,很是讓人七上八下,沒著沒落。

來到揚州,已經隨蕭寧浪了兩個州的人,真是以為他們是來玩的。

明明蕭寧忙得不可開交,他們倒是閒得四處逛。

雖然一早他們都收到消息,蕭寧出去了,且往軍營去。去歲剛經曆旱災的揚州,本就是多事之地,軍中更是要地,蕭寧去往軍中查看,聰明人都知道怎麼回事。

可是,蕭寧從未有帶他們一道前去查看各州事務之意,這一回應該也不會。

故,一群人也就跟往日一般,想去看看揚州是何模樣。

不想竟然跟蕭寧碰上了,蕭寧就站在離他們近在咫尺的位置,明明比他們稚嫩的麵容,在看到他們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容,卻不知為何,讓他們有處於冰天雪地之感。

“無事,都玩去吧。”蕭寧並不在意他們閒著玩耍,這畢竟也是她的意思。

突然覺得害怕,不敢動彈的人,聽到蕭寧風輕雲淡的讓他們自行離去,蕭寧便從他們的身邊走過,無人敢動。直到蕭寧完全走入府內,再也無法看到蕭寧的身影,一群人才覺得活過來。

“殿下說的應該不是反話?”有人帶著幾分疑惑地問起,不過就是想確定,蕭寧這不見喜怒的樣兒,不,應該說麵帶笑容的樣兒,應該不是在說反話。

“有這個必要嗎?”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就不想想蕭寧需要跟他們客氣?

“所以我們到底跟公主出來做什麼的?”有人無所謂,也有人滿腦子想不明白,他們到底為何而來?

明明是蕭寧向他們各家的家長要人的吧,結果到蕭寧手裡,他們就是個擺設,一個個跟著蕭寧無所事事,白吃白喝,倒是擔著公費旅遊。

無所謂蕭寧怎麼看待他們的人有,耿耿於懷,偏偏因無法解決的問題而糾結的人也大有人在。

“公主讓我們乾什麼,那就乾什麼。”也有心大的,想那麼多乾什麼,要是動腦子能動得過蕭寧,家長們還用叮囑他們,一定要聽蕭寧的話?

少年少女們糾結於蕭寧的態度,木紅娘顯得好奇地問:“帶這麼多人出來,你難道打算一直晾著。”

蕭寧走著路的,聽到這話瞬間轉過頭,“玩,就不能辦好事了?”

木紅娘被嚇了一跳,也是一噎,不能說玩便辦不好事,端看個人。

蕭寧未必不是在這期間挑人看人,隻是這些人未必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怎麼?”蕭寧顯得有些奇怪地反問木紅娘,木紅娘隻好如實答之,“劍走偏鋒,公主不想想,過去這些日子,難道他們不會將情況告訴家人?都是人精,自知如何應對公主才是最為妥當。”

“若是教了就能會,他們還需要臨時抱佛腳?去信家中問起,我是何意?”蕭寧勾起笑容,並不認為他們所遇見的人,當真如此了不得,事事也都儘如人意。

木紅娘這回無可反駁了。

所言不虛。虎父犬子又不是沒有的事。

若不是因為家裡的兒子不爭氣,不頂用,誰還用得著為兒孫處處謀劃?

可是算計得太多,若是兒孫不爭氣,最後也不過是化為烏有。

蕭寧不怕身邊的人聰明有本事,隻怕都是一群蠢貨。

放人出去,且讓人放開的耍,蕭寧能是隨便出公費讓人玩的人?

讓他們玩,不過是因為蕭寧想從他們之中,找出她需要的人。

“公主殿下,長公主已等候殿下多時。”蕭寧說這一會兒話的功夫,一個中年婦人行來,很是歡喜地朝蕭寧福身,蕭寧認出此人,是蕭穎身邊最得力的人,名為眠娘。

“揚州官員都到齊了?”蕭寧看著前方,自知這個時候,蕭穎定是都準備妥當了。

“是,長公主召見揚州各官吏,以供殿下查查。”瑉娘接過話,請蕭寧入內。

蕭寧不再問,隻管往前走去,直入正殿內時,果然看到滿殿的人站著,聽到腳步,不約而同地轉頭看來,見蕭寧負手而入,“公主殿下。”

齊齊見禮的人,不敢有絲毫怠慢。

蕭寧走向蕭穎,站在蕭穎的身邊,輕聲地道:“起身。”

眾人皆站立,轉向蕭穎和蕭寧的方向。

“揚州逢天災人禍,至今日揚州得以太平,皆諸位之功。寧代朝廷,百姓,謝諸位儘職儘忠。”蕭寧與他們作一揖,眾人怕是想不到,蕭寧在徐州大肆問罪,對徐州世族斬儘殺絕,縱然揚州早已被蕭寧清洗過一回,再見蕭寧,總是叫人膽顫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