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146章送上門挨批(1 / 2)

可是, 那又如何,這裡可是周家,是周七娘的地盤。

“諸位上門為客, 我敬諸位幾分, 不代表諸位有資格對我周家的事置喙。若是諸位還想對我周家的事說三道四,恕我不送。”周七娘在這兒應付他們, 更需要將情況對他們說清楚,想在她家對她家的事指手畫腳, 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

“走!”都被人下了逐客令,再不走就真是顏麵儘失了!

周四娘眼中儘是冷意,壓根不在意他們如何怒氣衝衝,亦或是心懷怨恨。

世族之間的交好, 哪怕世襲聯姻, 看似是牢不可破的關係, 實則不然。

每一家, 每一人都有自己的盤算, 他們從來都是唯利而圖。若不是這一回周七娘做的事損及到他們的利, 更有可能讓他們因此不得不陷入其中無法破局, 他們會把周家的事當回事才怪。

人自離去, 周七娘依然要做自己做的事。

***

這會兒的蕭寧眼前,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說是不速之客, 那是因為這個人的出現不在蕭寧的預料之中, 而且她這走了大半年才塞她手裡的人, 蕭寧見麵第一眼便問:“你怎麼惹了阿舅了?”

麵前的郎君眉清目秀, 與孔鴻有幾分相似,正是孔鴻的長子孔義。

臉長得是眉清目秀,體形高蕭寧大半個頭, 看起來與成年男子差不了多少。

麵對蕭寧的問題,孔義睜大眼睛道:“我哪有。本來一開始我就說要跟公主一起出來的,是阿爹不肯,打不過我,最後還用計,把我困在家裡了。後來,後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阿爹同意我來尋殿下,讓我當殿下的侍衛。我保護殿下。”

比起孔鴻的文質彬彬,孔義多了幾分豪邁,拍著胸膛保證的時候,尤其像個男兒!

蕭寧道:“那就更奇怪了。你也說了,阿舅原本是不同意讓你出來的,你本事不到家。”

“誰本事不到家!”蕭寧嘴快地說了一個事實,不想竟然惹得孔義都炸毛了。

他炸他的,難道蕭寧會怕他啊!一眼掃過孔義,蕭寧道:“就你這樣,你倒跟我說說,你哪裡像是本事學到家的樣兒,連氣都沉不住。”

直把孔義噎得半死,這倒是實話!

那無法反駁了,能怎麼樣?

孔義小聲地道:“就是因為本事沒到家,更應該出來曆練,再沒有比跟隨公主殿下長長見識更能學到本事的事兒。殿下,咱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不理我!”

現在這情況,反正他是出來了,親爹能答應那是不容易,孔義明了,若想這件事就此定下,必須要讓蕭寧點頭答應這事。

但凡蕭寧要是覺得他的本事沒學到家,想把人送回雍州,這送回去了,他是休想再出來!

“是從小一起長大不錯,可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阿舅那是文武雙全,你吧,空有一身蠻力,腦子不好使!”蕭寧說到這兒,搖了搖頭,很是為孔鴻操心。

想他一個文武雙全的大好男兒,竟然養出一個隻會用武力的兒子,不知他是有多憋屈。

孔義更是要抗議,“公主殿下,可不能這麼打擊人,我怎麼樣也是你表兄。”

最後一句小聲地在蕭寧的耳邊提醒,讓蕭寧彆把這樁最重要的事忘了。

“你看看我身邊連最親的堂哥我都沒留。”蕭寧對於拉近關係這個事,隻想提醒孔義,她可是連親親的堂哥都無視的人,再想拿關係說事兒,門兒都沒有。

孔義!!!

就這麼沒有一點的私情可徇?

孔義為難了!他就知道,這天下間最難對付的人除了他爹,就是蕭寧了!

“殿下,那你也得給我個機會,讓我證明給我看,我絕對是有真本事。”孔義莫可奈何,隻好再接再厲勸說蕭寧,好讓蕭寧同意這樁事。

“你這麼小,有必要那麼著急嗎?”十二歲的人,急於求功名做甚,好吃好喝好玩的過他美好的童年不好嗎?怎麼就著急的往大染缸裡跳?

孔義一個眼神掃過蕭寧,“殿下,你可是八歲就上戰場。再往前一點說,小仗你是何時去的?”

覺得孔義太小,不想讓人上戰場,蕭寧怎麼就不想想,她是何時上的戰場?

蕭寧閉上了嘴,好嗎,是她說錯了話。

就她這個情況,最是沒有資格說人家年紀小,讓人在家裡再歇歇,養大些再出來。

“年少成名,我現在是連玩耍的機會都沒有。你是知道的,無數人盯著我,要是出半點岔子,唾沫星子能把我淹死。”蕭寧以過來人的語氣說話,不就是提醒孔義,彆以為年少出名就是好事!

“那殿下你不是挺高興的?再來一回,殿下肯定也會這麼乾。”孔義眨眨眼睛,怎麼都覺得蕭寧在這個事情上,哪怕是想勸孔義悠著點,這要是再來一回,肯定還會選擇走這一條路。

“好吧。”孔義看起來也是選擇了他自己想走的路,她是想讓人家好好地過他的童年,甚至想讓這玩耍的時間更長一點,叫他可以儘情的開心過日子。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她自己選的路走下來,多少人擔心她的,她需要人為她諸多憂愁嗎?

顯然是不需要的。

既如此,將心比心,孔義選擇出現在她的麵前,要成為她的侍衛,要邁出第一步,亦是經過深思熟慮,斷然不會後悔的。

“殿下答應留下我了?”孔義也是擅長捉住重點。

他是沒想過能說服蕭寧,現在如願以償,可把他樂壞了,趕緊要一句準,可不許糊弄過去了!

“留下來就得聽我的。我說一你不許說二。”蕭寧可知道這一位還年輕,易衝動,孔鴻是費儘心思想磨礪他,無非想讓人沉穩些,乾練些,可惜無用。

知他的長處與短處,蕭寧就得有言在先,要是誰敢違背,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沒有商量的餘地。

“成,我都聽殿下的,殿下說什麼是什麼,若是有違此諾,殿下便將我打發回雍州。”孔義很是自覺,明了蕭寧最想做的是何事。

“不錯。”人如此的自覺,蕭寧都不好再說什麼,就此定下。

“不過,你從雍州來,算算日子早該到才是。”蕭寧手裡拿著孔鴻的信,彆的內容沒太仔細看,但這落款的日子,細細算來,有人半道上是做甚去了?

“要是直奔兗州當然早到了。殿下在揚州,我原以為殿下奔梁州去的,我就早早的往梁州去等著殿下。等啊等,等了好幾日才知道,殿下竟然往兗州去了。”說到這裡孔義亦是怨念,想他快馬加鞭的趕來,不就是想趁早碰上蕭寧,結果倒好。想給蕭寧一個驚喜,倒是白耽擱了幾天。

“少動些心思吧你。”蕭寧一聽隻給了孔義一句話。

孔義可不滿了,“我不就是想早些見到公主殿下,哪裡動什麼心思了,殿下實在是冤枉了我。”

蕭寧道:“你不就是想在梁州等著我,想給我一個驚喜。知我在揚州,偏不入揚州,倒是想賣弄你的聰明,以為我定是會去梁州?”

賣弄聰明什麼的,孔義可不認,“要不是兗州出事,殿下必入梁州,再往荊州才到兗州。”

不就是猜到蕭寧的行程安排而矣,不算什麼事兒。

蕭寧並不否認,“正好應了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你可得記牢了。”

讓人引以為鑒。孔義道:“儘人事聽天命,這跟天鬥,那我肯定是鬥不過的。這天下間能跟老天鬥一鬥的人也就隻有殿下。我哪敢跟老天叫板。”

話說著更是想起蕭寧最近傳得神神叨叨的事兒,孔義湊過去在蕭寧的耳邊輕聲地問:“那些詩都是老天爺教你的?”

蕭寧都把話放出去了,真真假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保持口風一致。

要想騙過外人,第一個要騙過的就得是自己人。

“不然這麼多佳句,是我能作得出來的?風格各異的詩詞,其中更是有那情義綿綿的詩詞,我看起來像是經曆過這情義的樣兒?”蕭寧跟孔義說話,用不著太繞彎子。

這麼一個愣頭青,想讓他相信,將心比心就成。

孔義頷首,“說得對,你才多大的人,自小也沒吃過苦,聽你吟的那些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經了多少家破人亡,悲歡離合了。”

若不是有那樣的經曆,是寫不出那引人共鳴的詩來。

孔義腦子或許不如親爹那樣轉得飛快,詩詞還能讀得出來好壞的。

好的壞的,其中的感情怎麼樣的,哪裡是不經曆過的人寫得出來的。

“除了老天教我,你倒是說說,這些詩詞我從哪裡弄來?”蕭寧要的就是這認可。這不僅僅是孔義一個人的想法,亦是這天下人一致的想法。

不曾經曆過的悲歡離合,蕭寧年紀尚幼,再是聰明絕頂的人,悲歡離合不曾經曆過,是寫不出那滄桑的詩。

蕭寧非明白,這也是她從始至終,從未想過將名家名人之佳句據為己有的原因。

不擅長作詩的人,愣是作詩,總有藏不住的時候,若叫人揭露,才是真正的顏麵儘失。

不懂作詩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世上能人千千萬萬,中華上下五千年,古往今來也就出了唐宋八大家。可見詩人,尤其寫出絕好之詩詞之人,可遇不可求。

“老天該多教你些本事,這些詩詞好是好,關鍵時候也不能保命。”孔義毫不掩飾這份嫌棄。

蕭寧......

她竟無言以對!

文壇之作,可興天下文化不假,更能亙古流傳,顯文化之興,也能將文明傳承,叫後世知道,有這樣的王朝出了眾多文人。

但於本人實際來說,詩詞關鍵時候確實救不了命!

“殿下,在理吧?”蕭寧不作聲,孔義怎麼說都是跟蕭寧從小一起大的人,豈不知蕭寧的反應代表的意思,笑眯眯地問來,不過是想得到蕭寧的認同。

從小到大,腦子轉不過蕭寧的,打架有時候也打不過蕭寧的人,內心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讓蕭寧認可他一回,稱讚他一回。

本以為這想法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沒想到啊沒想到,有這樣的一天,他竟然可以如願。

喜上眉梢的人,迫不及待的讓蕭寧把肯定的話說出口。

蕭寧掃過孔義一眼,總有一種有人要得意的感覺。

“理不錯。文可□□,武可定.國。兩者缺一不可。你要是一味隻學武藝,不修文德,將來有你吃虧的時候。”蕭寧好言相勸。

孔義馬上道:“我自小同殿下讀過書,又不是不識字,但凡殿下和我爹隻要不想我成大家,就我學的這些書,夠了。”

這確實也是。孔義讀書識字,能背的詩詞亦是不少,兵法更是有所涉及,比起一般人,他已然極不錯。可是他有那樣一個親爹,再有一個蕭寧襯托,叫人不由地對他寄以更多的希望。

“殿下,我也算是難得有一回說話能讓你點頭認可的!”孔義見蕭寧陷入沉思,不得不說,好吧,這確實是大好機會。

“知道如今大昌內年輕的將領,他們同你一般也曾讀書識字,至今日,他們同樣更是讀書識字,研究兵法嗎?

“你縱然不想文武雙全,我卻想為大昌培養出更多文武雙全的將領,能文能武,往後看一群文人還敢不敢說武將粗鄙。”

蕭寧倒是想為武將爭氣,亦不想他們叫人看輕了!

這種想法,孔義是不會明白。

孔義一向考慮得簡單,確實沒有料到蕭寧思慮的竟然如此的周全,捉了捉腦袋道:“殿下,這不讀書就那麼不妥當?”

“想想從前的大興,那治天下的人是何人,如我們這些武將,哪怕為朝廷出生入死,在朝廷眼裡都不值一提。一群坐而論道的文人,倒是敢指揮武將打仗,天下間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嗎?”蕭寧感歎,亦是覺得這重文輕武啊,不說其他,隻說宋朝好了。

文臣可以在皇帝的臉上唾沫,武將呢,處處受製於人,最後江山葬送。

天下臣子,既分文武,本就是缺一不可的。從前的王朝如何他們管不著,從大昌朝開始,文臣和武將,都是一視同仁。

但就算朝廷願意一視同仁,想是武將們心裡也有數,想讓文臣們真正的看得起他們,就得拿出真本事。

文臣對武將的輕視,不就是覺得武將隻會在戰場上打打殺殺?不懂得治理天下的道理,也治理不了這個天下?

既如此,就讓武將學得跟他們一樣,文武雙全,鬥嘴也能勢均力敵。如此一來,看文臣還怎麼欺負武將。

孔義捉了捉腦袋,頭腦簡單的人,想的也簡單,以為走武將的路,往後不用跟文臣吵,結果突然發現,那是癡人說夢。

他要是將來想打好仗,就得能跟文臣他們抗衡,讓文臣就算再怎麼想,也休想占武將的便宜。

“這,其實陛下對這事在行,還有我爹,他也是個中好手,有你們在,我就不用了吧?”孔義明了這個理,那不是還有靠山嗎?

既然有靠山,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太考慮這個問題?

得,這是指望彆人呢?

“聽說過一句話嗎?”蕭寧就知道,孔義這家夥心裡不知道攢了多少事,莫以為他頭腦簡單,該想的人家都想過,隻不過想的都是如何犯懶。

“什麼話?”孔義聽到蕭寧詢問,馬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蕭寧說話更是往人的胸口上用力一拍,想把人拍得清醒點,彆那麼犯傻了。

孔義被拍得有些疼,蕭寧也是練過武的人,可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小娘子,以為這打在身上就是做做戲。

恰恰相反,蕭寧想讓他長長記性,特意下了狠手,痛是必須的。

“再說句不好聽的話,你能活多少年,阿舅他們長我們多少歲?將來總有他們護不到我們的時候,難道那會兒你就不活了?

“還有,你是為人兄長的,不思為兄弟計劃,你倒是想讓你爹一味的護著你,為你掃清障礙。這話你也敢說出口。”

蕭寧毫不掩飾對孔義的鄙視,就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孔義麵露羞愧,這,這好像確實是不太應該是吧。

“你要是那麼想靠阿舅,趁早回去得了,你是阿舅的長子,將來阿舅的爵位肯定歸你。你還上什麼戰場,爭什麼功名,且安安心心地呆著,享這榮華富貴便成。”蕭寧就差指著孔義的鼻子罵人了。

“不是,我沒那麼想。”孔義一個少年,哪裡能扛得住蕭寧這麼罵,連忙解釋,萬望蕭寧彆再繼續的罵下去了,他真不是那等要當廢物,坐等繼承家業的人。

“你沒想靠你爹?你不僅想靠你爹,你還想靠我爹。”蕭寧都不思靠爹,好啊,孔義倒是打起她爹的主意,斷然不能容。

孔義那叫一個冤啊!他不過就是隨口一句,靠他爹他說得都理不直,氣不壯了,靠陛下什麼的,那就更是氣弱了!

“我,我錯了,我不該想著靠爹,更不該要靠陛下,我該跟殿下一樣,誰都不靠,就靠我自己,靠我自己。對吧,殿下?”求生欲強的人,一但發覺不對,馬上改口。

隻這額頭滴落的汗珠更是顯露他這一刻的慌亂!

嗚嗚嗚!他不就是想偷個懶,怎麼就偷個懶而已,在蕭寧這裡都成罪無可恕的事兒了?

納了悶的人倒是想讓蕭寧解釋一下,可惜這會兒看著蕭寧盯著他的樣兒,他實在是沒有膽子把話說出口,就怕再被蕭寧罵得狗血淋頭。

“想靠回家靠去。到我這兒來,我還以為你長本事了,想靠自己的本事立足於天下,還想高看你一眼,哪知道你就這麼沒出息。”蕭寧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

孔義一個體型高大的人,被蕭寧罵得恨不得縮成一團,都不想在蕭寧的麵前出現了。旁觀的人不由掩口而笑,隻能說犯蕭寧手上的人,早該有心理準備才是。

“我錯了,我錯了,往後我再不敢存此心,殿下且饒我這一回。”孔義恨不得豎白旗,隻盼蕭寧口下留情,千萬彆再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