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170章如何行公審(1 / 2)

事情鬨得甚大, 現在看來,除了軍中,竟然各方都出手麵,隻為了將女子趕出朝廷, 或者更是趕離他們的視線, 終此一生, 再不複見女子出仕入將。

然不管事情鬨得有多大, 奇怪的是, 蕭寧不曾出麵,就好像事情鬨得再大,都與她並無乾係,她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 看著外頭爭鬥不休, 都與她沒有關係。

這一夜, 天空下起了大雨,這還是入夏以來, 雍州內下得最大的一場雨。

隻是無人知曉, 蕭寧於公主府內淋了半夜的雨, 哪怕任人勸著,喊著,蕭寧隻道她需要清醒清醒,直到她想明白了,這才沐浴更衣,喝上薑湯, 也在這個時候,玉毫再次送來消息,“軍中聯名上書陛下。”

這樣的消息, 真不是一個好消息啊。

“說什麼了了?”蕭寧喝了薑湯,也將一旁早就備好驅寒之物儘都用上。

玉毫如實答來,這一回的聯名上書,與其他各界卻是不同的......

甚至,在第二日,以無類書院傳出一篇文章,以管窺天。

不過就是指出,世間男子,讀書之人,入朝為官者,竟然如此斷章取義,以一人之錯,而歸其錯為天上女子。

姚拾兒將軍所犯之罪,縱然證據確鑿,當如何責罰,朝廷自有公審,斷不會冤枉一人,也不會縱容一人犯錯。

倘若皆以管窺天,亂大興的韓靖是男人嗎?殺兗州世族,滅無數世族人家之曹根是男人嗎?

隻因姚拾兒將軍犯下之罪,便以此斷定,女子不宜出仕,不可為官,為將。那麼有韓靖這等亂一國,滅一國之人,你們男人為何還有臉麵在這朝廷之上指點江山?

最後更是斥責起提出讓女子滾出無類書院的人,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說得再是正義凜然之語,也無法掩飾你們的狼子野心。

爾等不過是覺得越來越多的女子能乾,自己又太過無能,故而才會容不下這天下的女子。

若是爾等認了這無能,覺得世間出仕的女子爭了你們這些無能之人的位子,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認。憑什麼以一人之錯,斷定女子誤朝誤國?

自來亡國之人,哪一個不是男人?

你們亡國之時,考慮的是自己的利,並非因這性彆。

國中有謙謙君子,自然也有無.恥小人。女子中,有那鼠目寸光,為爭功而害天下者,也有為護天下,為定天下不畏艱難,不懼於任何勢力者,如蕭寧。

蕭寧於國之功,就因為她身為女子,爾等便要輕易抹殺,想要不認賬嗎?

比起姚拾兒犯下的錯,蕭寧之功更是叫人無法忽略的。爾等當初怎麼不說觀蕭寧之功,就該許女子可出將入相,能封侯拜將?

女子有功於國時,你們不發一言;女子有過時,爾等就是一群見了血的蚊子,不把人的血吸乾,吃光,爾等都不樂意。

呸!不過是一群容不下女子的小人,偏喜歡把自己標榜成天下大義之人。

爾等容不下女子比你們更能乾,也不願意女子比你們更能乾,偏自己沒有本事,爭不過女子,現在尋到一個犯錯的人,竟然以管窺天,想把女子關回內宅之中,由爾等擺布生死?

居心叵測的小人,真是不怕為天下恥笑,知爾等竟然如此不能容人,更害怕我們女人!

蕭寧看到這篇文章時,心情是極其的好。

雖然昨天想清楚了一些事,可是看到這文章時,才覺得一直攢在心中的鬱氣,終於得以消散。

“有這一篇文章,就算朝中那些上書的人,也不敢再大聲說話了。”蕭寧甚喜於有這樣的一篇文章,因為這篇文章揭露了事實,男人們容不下女子出頭的事實。

“寫這篇文章的人叫什麼名字?”蕭寧好奇地一問。

“公孫挽。殿下或許記得公孫夫人,當初太後請第一個參加考核,以女子之身出仕的第一人。”玉毫知道這一位寫下這樣的文章,豈有不查明的道理。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好!”蕭寧讚一聲,更是將此事記下了。

“殿下,如今該如何?”是啊,接下來該做什麼事?蕭寧一直不動,究竟有何打算?

蕭寧道:“上朝。”

上朝的時辰,不上朝等什麼?

好吧,玉毫便不問了。蕭寧心裡定有盤算,如今且由著他們吵,由他們鬨,等時間到了,蕭寧自然就會出手,將所有的爭執全都一並解決。

“將這篇文章送到大牢,讓姚將軍看看。”蕭寧既然得了這樣一篇好文章,又怎麼能不讓姚拾兒看一看,究竟她最大的錯在哪裡。

“另,將這一天一夜外麵的事都告訴姚將軍。”有些事,姚拾兒或許並不相信,隻以為是蕭寧的危言聳聽,既如此,就把眼下的情況都告訴她,好讓她知道,究竟因她都出了多少事。

玉毫立刻去辦,蕭寧這也就上朝去。

朝廷之上,蕭諶更是當眾拿起公孫挽所寫的文章,即問起一旁的人,“眾卿有何感想?”

是啊,有什麼樣的感想呢?

男人們一向以為自己胸能容萬物,如今竟然被一個小女子道破,這話裡話外都在指責他們的大驚小怪,既容不下女子,也畏懼於女子。

處處指責一人之錯誤國誤民,實則不過是怕女人太過出彩,因此容不下女子出頭。

以偏概全的做法,且他們對身為男人犯下的錯自動忘記,同樣的錯女人若是也犯了,這就以為女人就該為一人之錯,讓所有的女人都付出代價。何其可笑吧?

“如果眾卿尚未讀過這篇文章,就讓鎮國公主親自讀一讀給你們聽。”蕭諶果然是夠惡心人的,明擺著他們讓他不痛快,他就要讓他們不爽到極致。

蕭寧作為女人中的領軍人,那麼多人最迫切的正是將蕭寧拉下馬,隻是誰也想不到,就算同為男人,蕭諶從來都不跟他們站在一夥。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有時候對蕭諶也是又愛又恨的。

恨蕭諶的包容,也恨他連女人如此張揚都能容得下!

蕭寧十分配合地站出來,“兒今早讀之,已然背後,便為諸位背一背如何?”

作為一個有心人,這麼罵男人的文章,處處點明男人們的小心思,蕭寧豈有不配合的道理。

配合起來,更是想能夠有機會當眾罵一罵。

“臣以為甚可。”明鑒這賤賤的語氣,正是巴不得多看熱鬨。

一群既沒有本事,還容不得人的東西,真是丟光他們男人的臉。

沒本事才會覺得女人出頭壓著了他們,若是有本事的,誰會覺得女人出頭不好?

反正在明鑒看來,彆管是男人或是女人,隻要是有本事的人,能造福天下萬民,他都心服口服。

蕭寧便也不用其他人再開口,這便細細地背起那篇文章,抑揚頓挫,蕭寧倒背如流,情感到位,或怒或是輕蔑不屑,用得那叫一個恰到好處;指出男人們都是因為害怕女人比他們強大,這才迫不及待要封.殺女人時,更帶著幾分自傲。

男人們能心生畏懼,不正是說明,她們女人現在做得極好,處處出頭,光彩奪目,難免就讓他們心中生畏,更迫切於將女人永遠的壓下。

反正蕭寧雖然是在背書,借著背書如其所願的罵了一通聯名上書,請廢女子為官為將之人。

讀完後,明鑒毫不吝嗇地鼓掌,“罵得好,罵得極好。男人啊,容不得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想出一個女子犯錯,便將這錯歸於天下女子,從重處置天下女子的笑話來!這從古至今啊,要說王朝興亡,可歸於一人,一族,倒是還從未有過歸於一類的先例,你們也算是開先河了。”

MD!這真是男人嗎?那麼的幫著女人說話,你倒是像點樣兒啊!

可惜,就算他們在心裡罵得明鑒狗血淋頭,終究是不敢脫口而出。

比起他們罵了來,顯得自己更是沒有氣度,也確實是鬨出了極大的笑話,明鑒罵就罵吧,至少沒有當眾點名,就算大家都有數大概是什麼人,隻要不把名字列出來,這都是沒事,沒事兒。

“一人之過,歸於一家,一族,卻也不過三族罷了,誠如明侍中所言,你們確實是開了先河。以姚拾兒將軍一人之錯,讓朕廢女官,女將。朕的公主為朕打下這個天下,安民定.國時,你們怎麼不念鎮國公主之功,讓朕多賞賜天下的女子?

“既然當初你們不曾想過以公主之功,惠於天下女子,今日,朕也不可能因你們所請,便因姚拾兒將軍之錯,遷怒於其他為我大昌振興,守衛我大昌的女官,女將。”

蕭諶很是歡喜明鑒的話,說到人的心坎裡了,就是這種不要臉的人,處處以為自己手握真理,就不反思反思,他們那點小心思啊,究竟是有多丟人。

“另外,朕既然說了此審交由鎮國公主來審,朕說過的話,不想再重複第二次。除非鎮國公主定案後確有不公,如此,才是你們讓朕換人再審此案的時候。否則在此之前,案子怎麼審,何時審,由鎮國公主決定。”

就這一兩天的功夫,鬨出來的事太多,叫蕭諶心煩之時,還得應對這些亂七八糟的請求。

正好,蕭寧罵了人一通,也算是揚眉吐氣。

蕭諶隻需要警告他們,安安分分的做好他們分內的事,彆以他們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處處要求皇帝跟他們一樣。

蕭諶這麼說了,一群人也不能跟皇帝吵吧。

哪怕不能吵,總是能問一問的,蕭寧就算從前處事是不偏不倚不假,他們請換人審姚拾兒一案,不過也是不想為了一個小女子壞了公主的名聲,蕭諶總不能不理解他們這一份良苦用心。

果然不要臉的人,說起那不要臉的話,無人能及。

“敢問殿下,究竟打算何日審理此案?臣等不明,證據已然確鑿,殿下還在等什麼?”李禦史聽進了蕭諶的話。行吧,他也不問蕭諶了,隻問蕭寧,她是有什麼打算。

之前為了國家,為了大局,就算是心裡著急將姚拾兒繩之於法,總有一些理由,叫他們不能在一時就將姚拾兒拿下,定罪。

現在犯人已然被關入刑部大牢,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不過是為了過堂審定此案,這便完結,為何蕭寧卻不肯定下何時開審此案?

“若我記得不錯的話,昨日才定下此案由我來審。”蕭寧麵對這好像她有意拖延時間的語氣,確實不太喜歡,因此說出這一個事實。

李禦史......

蕭寧再接再厲,“正是因為如此,昨日並無人問起我何時開堂審問。李禦史,你可以告訴我,我算是有意拖延不審此案嗎?”

這一問問得李禦史,就像是在無聲地詢問他們,他們就那麼迫不及待嗎?連這麼一兩日的時間等來,都叫他們度日如年?

“殿下,此事關係重大,臣也不過是擔心再出什麼變故。”李禦史哪怕再尷尬,也有那本事把話圓過來,隻為了讓蕭寧迅速定下審案的日子。

“能有什麼變故?難道會有人造假證據,證明姚拾兒將軍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誘敵深入,誅殺西胡兵馬?”蕭寧可由不得人如此含糊不清,且讓他把話說清楚。

“殿下,此事並非說笑。”聽到蕭寧這話的那一刻,李禦史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這都是恐懼和害怕。

蕭寧敢把話說出口,未必沒有這個本事改了這一切。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禦史一時間不由地看向其人,有沒有人有這準備?

可惜,他的眼神往一旁瞟去,落在蕭寧的眼裡,蕭寧冷哼一聲道:“放心,你就算沒有防著我,也有的是人防著我。他們不怕我動手,隻盼我動手,這樣,不是正好捉住了我的把柄,叫我永無翻身的機會?”

這些人的心思是瞞不過蕭寧,不過是看蕭寧願意或是不願意同他們道破。

若是想跟他們鬥,跟他們玩,蕭寧就會像現在這樣,好好地磨著他們。

當然不能忘記把他們的胃口吊起來,尤其得讓他們拿不準蕭寧欲如何行事。

“殿下說的哪裡話,我們,我們豈有這樣的心思。”李禦史是沒有這份心不假,彆的人,可就不敢這麼保證了。

如此蒼白無力的一句話,誰還能認為是真話不成?

蕭寧冷笑一聲,“不管你們是有心也罷,無心也好,我都不在意。我就隻想看看,你們還能玩出什麼把戲,鬨出多少事。”

MD!真心話,他們對蕭寧的畏懼從來沒有消失過,反而隨著蕭寧嶄露頭角,越發強大,以令他們更想將蕭寧除之而後快。

蕭寧,她真的是以為自己有蕭諶這個靠山,所以無所畏懼,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也都敢做?

對啊!蕭寧仗的就是蕭諶站在她這一邊。

若是有相助的人而不用之,蕭寧豈不是成了傻子?

難道他們以為,一個能讓他們畏懼的人,竟然會是一個傻子?

“殿下,還請殿下勿顧左右而言他,請速速定下公審之日。若是殿下有意拖延,望陛下另擇他人以審此案。斷然不能一拖再拖。”李禦史聽著越發覺得不對勁。可不能再任由蕭寧鬨下去,鬨得越大,事情到被攪得天翻地覆。

李禦史是想把蕭寧拉下馬不假,並不想讓大昌大亂。

蕭寧笑了笑,“就依李禦史之意,今日公審如何?”

嗯??

蕭寧不是想拖嗎?為什麼突然又出口,要今日就審?

這,這鬨的是哪一出?

麵對蕭寧並不想拖,而是想要立刻解決事情的態度,更是叫人拿不準。

可是,不如他們所願他們著急,如他們所願,他們也一樣著急?

這些人也太難伺候了吧!

蕭寧可不管他們如何。她做事,一向不管他們的想法,想管她的事,他們也還沒有這個資格。

“怎麼?我願意今日公審,你們又以為不妥?”蕭寧側過頭,詫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