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第176章新都長安城(1 / 2)

蕭頤氣急之下才會出言威脅, 不想話音剛落下,唐師竟然動怒了。

成婚以來,不管蕭頤做出多少於唐師看來不妥的事,唐師從來不曾與蕭頤黑過臉。

顯然蕭頤這一番話惹怒唐師, 畢竟和離二字本就不是輕易該脫口而出的, 但既然說出口, 一個男人, 麵對女人的質疑和威脅, 無人能容。

“郎君,是我失言。”蕭頤舍得唐師嗎?自然是舍不得的。

眼前的唐師,比之她第一任丈夫要俊美,也要溫柔小意, 處處顧及於她。

有心之人和無心之人一比, 一目了然。

若是從未擁有過, 或許不會認為該有。

反之,得到過, 便舍不得撒手。

蕭頤淚如雨下, 伸出手拉住唐師道:“我錯了, 我是委屈,委屈得不知同誰說。郎君隻幫著彆人不肯幫我,我才口不擇言。”

這控訴得,一切都成唐師的錯了?

“我娶長公主為妻,無論初衷為何,我的妻, 我自護著。可我也希望你能心係於我,多為我著想。我不求你為唐氏諸多謀劃,為唐氏爭來什麼, 隻盼你能不為唐氏招來禍事,如此要求,過分嗎?”唐師亦放軟了語氣,還是想跟蕭頤好好說話。

蕭頤惹了唐師不喜之極,哪裡還敢再亂說話。

喊出和離二字的人,從來不是真想和離,她隻是生氣,氣極了,口不擇言。

唐師麵對蕭頤低下頭不作聲,亦是無奈,他是想跟蕭頤好好過日子的人,壓根不想同蕭頤鬨出太大的動靜,否則豈會之前一直為蕭頤處處善後。

“非我不想讓你一道往新都去,太後吩咐,你既有失態之舉,當改則改。”唐師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亦是希望蕭頤能清醒些,能改的,該改的還是改了吧。

蕭頤抬起頭喚了一聲郎君,唐師最終還是如實道一句,“無論是蕭氏,亦或是我,都不喜歡長公主的不明是非,不懂分寸。蕭氏得天下,要這天下太平,而我,更要位極人臣。但凡拖我們後腿的人,為何不能舍之。”

這一刻,蕭頤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寒意。是啊,這是最現實的一句話。無論蕭頤願意或是不接受,這都是事實,也正是因為如此,蕭頤就算不能成為他們的助力,至少也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他們後腿。

人的忍耐總是有限的,斷不可能無底線的縱容於她。

在之前蕭頤或許並不能明白其中的關鍵所在,來日,若是蕭頤還是執迷不悟,一錯再錯,便莫怪蕭家,唐家將她棄之。

蕭頤若說先前未必體會得到這句話的意思,如今她被留雍州,這不僅僅是蕭氏的態度,同樣也是唐師的態度。

無論蕭頤再怎麼哀求,都斷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改變他們的決定。

往後,蕭頤且好自為之。

“起駕。”於此時,那邊傳來一陣叫喚,與百姓辭行畢,蕭諶這皇帝便要起駕往新都長安去,蕭頤這一回更是急了,捉住唐師的手,“郎君。”

唐師一個戶部尚書,能被蕭頤纏著不必去理會旁的事,都是因為聽聞蕭頤被留下之事。

若說之前有羨慕唐師娶了長公主的人,如今是不是還羨慕,可就不一定。

不過,就算不羨慕,看唐師還是一如從前得蕭諶器重,這長公主好與不好,其實也無關緊要,但凡唐師為人做事挑不出毛病,蕭氏不會為難唐師。

“你知道做決定的是太後,而我,想讓我為你求情,我也與太後一般。”唐師的心冷嗎?

一個喜好權勢,為權勢而鬥的人,豈會不知道該如何才能保證自己的利。麵對拖他後腿的人,他在第一時間考慮的更是這個人能不能救?救,又是要救幾回?

盧氏的做法乾脆利落,將唐師想做但一直顧忌蕭家不敢做的事都做了。就憑這一點,唐師是感激盧氏的,至少盧氏不曾想讓他一直處於兩難之境。

那麼蕭頤就算想讓唐師為她求情,在她沒有改好之前,唐師會把這麼一顆明擺著要坑他的石頭抱在手裡,稍有不慎便把自己的腳給砸了?

唐師凝望著蕭頤,“長公主很幸運。”

幸運於蕭家出了幾個有用的人。當然,也有盧氏這樣的聰明人坐鎮,後輩們就算再想鬨騰,盧氏不必旁人出手,已然早早將人拍老實。最好的證明就是蕭頤。

其實蕭家的那麼多兒子裡,獨獨蕭頤一人敢鬨騰,皆因她是女郎,自小有蕭鈐和兄弟們護著,護著護著,便讓她覺得這世上的事,都是理所當然。

盧氏從前能護也護著,畢竟蕭頤那時候爭的不過是一家之長,一人之短,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今不一樣了,蕭家打下這天下江山不容易,盧氏絕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毀掉這大好河山。

蕭頤眼中儘是不可置信,“幸運嗎?郎君竟然覺得我很幸運?”

便要與唐師再吵起來,唐師道:“長公主想清楚再說話,太後就在不遠處。”

是的,盧氏確實就在不遠處,車簾被掀起,目不轉睛地望著蕭頤,蕭頤一抬眼瞧見,與盧氏的目光對視,一瞬間打了個寒顫。

“母親。”蕭頤不由自主地喚一聲,倒是想讓盧氏原諒,可惜相隔甚遠,盧氏亦無見她之意,她無論想說什麼話,都不可能。

“殿下若是一直想不明白,便一直留在雍州,何時想明白,太後自會召長公主回新都。”唐師相信盧氏能狠得下這個心,斷然不會輕易掀過一些事,蕭頤若是一直不想改,不願意改,且由她吧。

“郎君就不能幫幫我嗎?”麵對盧氏,蕭頤心裡比誰都更清楚,那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但凡是她決定的事,就算是蕭鈐都休想讓她改主意。

既是如此,蕭頤昨夜求了一夜,也正是因為求了一夜,她比誰都明白,她無法說服盧氏。

可是,可是唐師不一樣。這是她的郎君,出嫁從夫,他若是幫蕭頤求情,盧氏會願意饒過她一回。

“長公主且說,太後出手管教長公主,不過是不想讓長公主再糊塗,不讓我與蕭家焦頭爛額,我為何要與太後求情?將長公主之事儘攬於我之身?”唐師蠢嗎?

若是他蠢,他怎麼可能會在尚不明朗的局勢下選擇了蕭寧?

他懂得看人,也明白有些人如何處置才是最為妥當。

盧氏出手管教蕭頤,是想讓蕭頤清醒些,他若是不識好歹,在這個時候與盧氏求情,往後蕭頤出任何事,該負起責任的人將是唐師。

唐師不願意將精力放在兒女私情上,這也是為何那麼多年他不曾續弦。

娶了一個蕭頤,蕭頤這些日子讓他忙上忙下,忙裡忙外,焦頭爛額,唐師一直都在忍,也一直都在等。

現在好了,盧氏出麵,這就是要治蕭頤的毛病,他何嘗不是鬆了一口氣。讓他去求情,將蕭頤這麼一個大麻煩全都攬在身上,他是犯蠢嗎?

蕭頤不可置信地望向唐師,難以相信在唐師的心裡她竟然是麻煩嗎?

“長公主好自為之。”蕭頤無論是相信或是不相信唐師說的是真心話,終究唐師是不想再與蕭頤糾纏下去。

和離這兩個字蕭頤願意脫口而出,唐師倒也樂意配合。

畢竟對蕭頤如何,蕭家的人都看在眼裡,誰也休想挑出唐師半點不是。仁至義儘這一點,唐師不管對蕭頤有情或是無情,都做到這一點。

蕭頤這一回再也捉不住唐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唐師離去。

同樣,蕭頤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車駕上,盧氏就在其中,母女目光對視,蕭頤的傷心難過不曾掩飾。

“還是把孩子帶上吧。”盧氏旁邊的蕭鈐小聲地道一句,還是希望盧氏能改改主意。

“帶上,讓她再折騰?”盧氏出手,若不是不能容到極致,斷不可能如此狠。

直接將蕭頤留在雍州,連新都都不讓人進,這就是讓天下人知道,蕭氏對蕭頤的不滿。

嘖嘖嘖,一個長公主,原本誰人不敬其三分,誰又敢冒犯於她。

結果倒好,蕭頤自己作死,惹了一家人不喜,落如此境地,連新都的門都不能邁入,真慘!

蕭鈐小聲地補充道:“用彆的法子也是可以的,留她在雍州,這是讓天下人都笑話她。”

盧氏冷哼一聲,透著不屑之極,同時也毫不留情地道:“麵子,她既然不知道她所有的麵子都是蕭家給的,偏還想毀了蕭家,我豈能不讓她嘗嘗什麼為人不恥是什麼樣兒?

“你可彆忘了,五娘打下大半的天下,她的麵子是她自己掙的,我們這女兒須五娘給她顏麵,她竟然也敢瞧不上五娘,落五娘的臉。不讓她知道她既無本事,又喜於無風掀浪是何後果,將來你想讓七郎不想殺她也要殺她?”

最嚴重的後果,真不是盧氏危言聳聽,而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

蕭鈐這一回臉色都變了。

比起性命之大事,不就是沒個臉而已,那都是小事。

權勢兩個字,那不僅僅是簡單的兩個字。蕭頤無能,又不想當一個普通的長公主,這就怪不得盧氏出手整治。

盧氏眼中閃爍著堅定,“家中人口越來越多,想要權勢地位,麵子,他們若是有本事就自己爭;若是沒有本事,自該老老實實的呆著。我們還在,七郎無論如何也會看我們的麵子,一旦以後我們不在,那會如何?”

居安思危,盧氏看的從來不是眼前的兩三步,而是以後,將來。

蕭鈐頭痛得厲害,“原以為他們長大了,各自成家立業,我們往後能少操心,現在看來,怎麼可能。”

就是啊,怎麼可能。

人越來越多,操心的事也隻會越來越多,這日子太難了。

“被人看了笑話,自己成了笑話,她才會知道自己算什麼。我們與她說得再明白,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隻以為我們與她說笑的,她仗的是我們家的勢,又倚著兄弟侄女做靠山,還敢看不上人,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

盧氏是越想起蕭頤做的事,越是不滿之極。

蠢啊蠢,她怎麼就生養了那麼蠢的女兒。

言至於此,盧氏都不想再看人一眼了,直接將車簾放下,擋住蕭頤的視線,蕭鈐......

想多看閨女一眼的人,麵對越說越生氣的夫人,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蕭諶這會兒,也派人小聲地來問盧氏,是不是還是讓蕭頤一道往新都去吧。

盧氏隻一句,“人若是進新都,往後不管她做錯了什麼,陛下都願意擔著,那便讓她一道往新都去。”

這個,蕭諶如何能保證。

作為一個皇帝,蕭諶都要處處謹言慎行,讓他給親姐擔保這事兒,嗯,他更須得考慮蕭寧。

他可以受些坑,可萬一要是蕭頤把蕭寧坑了,他跟誰哭去?

事實擺在眼前,蕭頤還真是極有可能坑蕭寧。既如此,蕭諶本著與姐姐的情分提一句,盧氏的提醒,不能說是無中生有,無的放矢,他能不聽?

算了算了,比起最後須得骨肉相殘,還是聽盧氏的安排吧。

事至於此,蕭頤留下已然無可更改,至於蕭頤是否能改過,誰也不知。

***

遷都一事,皇帝率領百官共行,浩浩蕩蕩往新都方向去,一行走了大半個月,終於是抵達了。

不過,就算之前蕭諶看過蕭寧所繪的新都都城圖,知道新建成的都城甚大,親眼看見,依然倍受震撼。

高高的城牆一望無際,城外那護城河環繞,樹木茂盛,人站在城牆之下,更能直接的感受城牆之高,而人是多麼的渺小。

蕭諶下了車駕,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蕭寧已然帶人在一旁候著,此刻麵對蕭諶見禮道:“陛下,太上皇,太後,阿娘。”

饒是盧氏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時的眼中亦是火熱。

新都長安,這就是長安嗎?

長安之大,至少是曾經舊京的三倍!

蕭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驚歎無比地看著前方,正在消化眼前的一切。

“陛下。”蕭諶半天沒反應過來,隨蕭寧一道早已進長安的顧義喚一聲。

“啊!”蕭諶終是反應過來,驚歎地看向顧義,“這就是我們大昌的新國都?”

“正是。”顧義想想當初自己在看到這一幕時的反應,不比蕭諶現在的樣子好得到哪兒去,很是能夠理解蕭諶的驚歎。

“好,好,好!”連著三個好字,蕭諶亦是說不出旁的話。

“陛下請。”蕭寧輕聲提醒一句,“崇墉百雉,是為城坊,其內格局,須請陛下過目。”

換句話來說,城牆高大隻是表麵,裡麵的精彩,須得入內觀賞。

蕭諶馬上回過神,甚是同意蕭寧這話,還是入城仔細看看,城中格局如何。

“城中東西、南北交錯二十五街,分為東西兩市,共108坊。108坊恰好對應寓意108神靈的108顆星曜。以朱雀為界。”

入內,一條條寬敞的大道殿露在人前,這究竟可以容納下多少人?

一群人哪怕之前真覺得這新都千不好萬不好,親眼看到眼前的一幕,通透敞亮,四下皆是讓人無法想像的格局,就連蕭寧的解說落在他們的耳中,也為之驚歎。

“至於這東西兩市,東市為官員居住之地,西市則為貨物交流的中心,分而集之,以便將來各地四麵八方前來的人都能在內淘其所好。”

蕭寧引人一路行來,旁的話也不需要多言,隻要提到這一點便足矣。

蕭諶道:“眼下長安城內有多少人居住?”

對啊,新城建成,人口是個問題,蕭諶方才也注意到馬路上並無多少行人。

若是人不夠多,倒是空著的房間比人多,那可就不太好了。

蕭寧自明了蕭諶話中之意,含笑而道:“陛下放心,城在,自有人趨。”

一個城池,彙通天下,自然會引八方皆來。

“陛下放心,殿下已然召集百姓前來,分田地房屋,百姓來得比之前都要多得多了。”蕭寧沒有想細說,顧義須得補充一番,好讓蕭諶知道,蕭寧做事可不是隻有一手準備。

蕭諶不是不放心蕭寧的人,隻是憂心蕭寧未必事事能考慮到位,是以特意問一句,也是為提個醒。

顧義說破,他亦露出了笑容,“不錯,很是不錯,我就知道你們辦事穩妥。”

並不隻一味將所有的功勞都扣到蕭寧的頭上,而是對於每一個人給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