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175章盧氏懲蕭頤(1 / 2)

可惜一切不過都是他的想當然。

他就算費儘心思, 卻一再敗於蕭寧之手。

正因他出頭,以令天下人都知道他這個人,自然也傳到杜氏的耳中。

杜氏是高興於蕭寧為女子爭取公平,可以當官, 可以承爵承嗣, 多好啊!

麵對敗落而歸的馮非仁, 杜氏自然是一通冷嘲熱諷, 恨不得叫他知道, 這天下的女子,本就不是他想對付就能對付得了的。

女子,隻要有本事,就可以在男人之上, 男人們不服也得服。

話裡話外, 杜氏便數落起丈夫的無用, 兩個兒子也正是為了想讀書,外出而至於病死。馮非仁若是執迷不悟, 再跟蕭寧作對, 早晚有一天也定會死。

兄長失蹤多年, 馮非仁也想過尋找兄長的下落,可惜一直無果。馮非仁突然從杜氏的嘴裡聽關於兄長們死訊,自是要問個水落石出。

不想再一次迎來杜氏的拳打腳踢,同時也在不斷地揭馮非仁的傷疤,更是出言警告馮非仁斷然不能再與蕭寧為敵,否則下一回, 他定連命都保不住。

馮非仁早已娶妻,是鄰家的女郎薑氏,正是馮非仁想要的溫柔如水的女子。眼看馮非仁被打, 立刻撲上去想為馮非仁擋下。

馮非仁對薑氏有情,亦處處維護薑氏。

本因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故打擊得不輕的馮非仁,挨著打已然麻木,可看到杜氏一邊打薑氏,一邊對薑氏罵著最惡毒的話,口口聲聲要打死薑氏,打死馮非仁,更令馮非仁怒到極致,是以殺了杜氏。

蕭寧看完馮非仁的一生經曆,不禁唏噓。

該說造化弄人,亦或是原生家庭帶給人一生都抹不去的傷痛,馮非仁才會有今日。

“殿下,是否還要再查下去?”玉毫見蕭寧看完半天沒有動靜,端是好奇。

蕭寧搖搖頭,“此案始末已然明了,不必再查。”

玉毫應下一聲是。

蕭寧將此事擱下,提起如今新都諸事,“一應遷都所需之物,備得如何?”

“早前殿下已有吩咐,幾乎準備齊全,剩下的不過是些瑣碎之物,已經陸續送來。”玉毫寬慰蕭寧的心。

蕭寧心下甚鬆快,隻是剛一回頭,一人急急行來,與蕭寧道:“殿下,梁州出事了。”

趕緊將梁州送來的加急公文與蕭寧奉上,蕭寧微微一愣,在看清上麵的內容時,臉上儘是慍怒,“張難此人,這是要亂我邊境!”

這話音落下,歐陽齊是難得見蕭寧如此動怒的模樣,立刻問起:“何故?”

張難是南宮致遠之後的第二任梁州刺史,本是世族出身的人。

為人舉薦,蕭諶總是要給世族一些麵,也是因為梁州的局勢已然安定,且山民與大昌這些年的往來越發密切,隻要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定能太太平平,安安樂樂。

不想這張難竟然是個蠢貨,生生將梁州費數年才建立起的大好局麵,儘都毀於一旦!

蕭寧生氣,不過都是因為這蠢貨犯了大錯。

之前以蕭寧為開始,一直都是與山民交好,兩方各取所需,互不相犯;南宮致遠也為此費儘了心力;之後南宮致遠調回雍州,出任鴻臚寺寺卿,挑的那一個刺史也算做得不錯,雖無建樹,更無大錯。

千算萬算,這是誰也算不到,三年一換的刺史,由人舉薦,竟然弄出這麼一個蠢貨!

這才一上任不到半個月,竟然就斷了與山民的互通有無,更是不許山民踏足梁州一步,放出非我族類,必有異心的話,簡直是無事挑事。

山民一方自然也不是一直都太平無事。

這些年以來,尹山想一統山民各部,為讓大昌安心,更是將兒女送往雍州,直到一年半前,這兩位才回到梁州。

可是與大昌交好一事,山民中亦有不同意見。

尤其很多因山民各部族人並不統一,也正是因為如此,不服於尹山的人自然費儘心思,想儘辦法地找到不宜和大昌交好的把柄,結果這一回梁州自己將把柄送上門,誰能舍得放棄?

山民中不服於尹山威嚴日盛,眼看就要一統山民內部,成為唯一的一個山民首領時,梁州鬨出事端,誰能舍得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以梁州不肯與山民交易為由,山民發兵梁州,眼下梁州與山民打得如火如荼。

鎮守於梁州的人快馬加鞭的送來急報,不過是想讓朝廷趕緊想想辦法,究竟怎麼樣才能迅速平定梁州事宜。

蕭寧對那位張難是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現在也不是跟他算賬的時候。

梁州的戰事須得迅速平定才是。

雍州與蕭寧眼下有此距離,蕭寧可以在兩方之間傳遞消息。

“著揚州刺史崔攸,立刻前往梁州,兼梁州刺史,迅速平定與山民之亂。現梁州刺史看押起來,從現在開始,不許他離開梁州一步。後續如何處置,等山民之事解決後再議。”蕭寧深刻的體會到一句話,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那麼一個張難,當初有人舉薦的時候蕭寧便再三與之確定,這一個人可用是不可用。

人倒是原本就是梁州的,功績一報上來,又是前刺史舉薦,蕭寧見前刺史事事辦得漂亮,豈有不重視他意見的道理,蕭諶最後也決定,以張難為梁州刺史。

可是啊,千算萬算總是算不到,靠譜的人舉薦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家夥。

一個月,才一個月竟然就鬨出戰事。

蕭寧現在連吃人的心都有。

有黑衣玄甲鎮守,山民休想占得半分便宜。

打仗沒有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在於,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保證梁州戰事停下。

北邊胡人的戰事方歇,現在南邊又鬨起來,大昌是不怕有人進犯,能少有戰事總是好事,蕭寧亦不樂意戰亂不休。

“唯。”蕭寧這直接的下令,也是蕭諶給的權利。天下事,若是情急之事,蕭寧可行便宜行事之權,天下兵馬及百官皆聽其調令。

這則詔書下達,三省六部其實都是有意見的,不過再有意見,當初蕭寧巡視,或是連這點權利都不給她,蕭寧能做得了什麼?

後來蕭寧回來,倒是想把這權利交還給蕭諶,蕭諶卻搖頭拒絕,意思也很明白,眼下這天下不太平,後續的事不知還有多少,且讓她留著,沒準什麼時候會用上。

當爹的信得過蕭寧,也覺得這則權利在蕭寧手裡,誰要是想亂來,哪有那麼容易。

況且若是不給蕭寧這權利,蕭諶想著事事都由他來處置,算了吧,他且偷個懶,讓蕭寧在前麵頂著。

現在梁州的情況危急,蕭寧也就顧不上其他,連忙準備一應諸事,務必先定梁州。

玉毫亦想起這回事,知蕭寧的印章下發,各地收到消息定會遵從,毫不遲疑地選擇去辦。

歐陽齊提一嘴道:“遷都在即,鬨出這樣的事,未必無人拿來說事。”

這話蕭寧聞之隻是一聲冷哼,“由著他們說了去。無非不過是指日子不對,遷都難道不是他們自大昌成立以來一直叫嚷著?不如他們所願地遷都回到舊京,他們便不樂意?誰管他們樂意或是不樂意。”

如此霸氣之言,也隻有蕭寧說得出來,也無人敢懷疑蕭寧說笑。

“也是。”歐陽齊想起那群人就算有再多的心思,麵對強勢如蕭諶和蕭寧一對父女,他們講理講不過,想動粗吧,完全沒有這能力。就隻能是乖乖的聽從朝廷安排。

蕭寧算著日子道:“還是希望在遷都之前梁州事宜能解決。”

“想來崔刺史必不會讓殿下失望。”崔攸此人,真本事有,若不然也不能在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成為蕭寧信任的人。

揚州之前由蕭穎經營,開了好局,同樣,輪到崔攸接任,崔攸一直辦得十分漂亮。

顧及梁州刺史蕭寧不算太了解,也正是因為如此,蕭寧與蕭諶提議,要將崔攸再留三年的揚州刺史。

***

蕭寧這邊等著梁州消息傳來,雍州亦收到梁州事宜,連同蕭寧對梁州刺史處置也送達。

隻是蕭寧這反應之快,有人也想起一樁事,蕭寧之前巡視各州時,確實是得蕭諶所賜便宜行事之權,可是蕭寧巡視回來了,這不曾通過朝廷便調動刺史,以揚州刺史兼任梁州刺史,確定妥當?

妥當或是不妥當,由不得他們說了算。

至少在蕭諶這裡,蕭諶覺得很好,更是不吝嗇地當著眾人的麵誇讚蕭寧,“調度有方,知天下安寧為重,甚好。”

得,人家完全不在意自家女兒直接下令行事,也不覺得這樣的直接下令有什麼好非議的。

“陛下,遷都在即,卻生出這樣的事端,是不是緩一緩遷都事宜?”於此時,終於有人找到借口了。

對啊,新都建成,參與的都是蕭諶他們的骨乾,以至於好些人都沒有插嘴機會。眼下生了旁的事,倒是大好的機會。

按他們說,舊京這京都挺好,至少他們班底都在那兒,若是能重歸舊京,他們自是如虎添翼。

可惜了,他們盤算得再好,不代表人人都要如他們所願。

於蕭諶而言,新建的都城,不說格局布局,隻是一個由他們大昌自己建起的都城這一點,就足以讓蕭諶引以為傲。

由他們來開創新的一國京畿重地,往後大昌的國都就是他們所建的城池,想想便覺得心曠神怡。

至於舊京,提議他們再歸舊京的那些人打的何等如意算盤,蕭諶心中有數,正是因為有數,自不能如其所願。

作為一個皇帝,有前朝之例在,他是斷然不會容忍任何人用任何借口控製他這個皇帝,這個朝廷。

若是想讓天下太太平平的人,蕭諶願意聽之用之。

反之,想大昌不得安寧,同時也叫這天下再起爭亂,好讓人重新分利,斷不可能。

他就算是不能一口氣殺光世族們,也能以夷製夷。

“梁州事宜,你們以為是上天示警,亦或是不滿於大昌?你們如此不放心,不如留在雍州?”蕭諶立刻戳破他們話中之意,同時不忘與他們道來一句。

不想走的大可不走,他絕不強求,留在雍州內,將來或許也能共禦外敵。

蕭諶這話音落下,就等於是向天下人宣告。遷都之事不會改,願意走的就走,不願意走的隻管留下,他絕對不強求。

留下意味著什麼,都不是傻子,誰人不知。

既知,這一刻又有誰敢接話,都縮著脖子不敢再吱聲。

“朕知道你們的心思,不過你們就不知道朕的心思?既知朕的心思,你們還想讓朕按你們的心思行事,你們盤算不少。哼,朕旁的事能容得你們,遷都一事關係千秋,也關係大昌的未來,卻是萬萬不能由了你們。”

話說到這個份上,蕭諶的態度堅定,誰也不敢再有所自信地以為,他們可以改變。

“豫州議和一事已然完畢,戰事即休,既遷都在即,是否讓左仆射儘早歸朝?”明鑒覺得,大好的事,戰事已畢,這個時候是該讓孔鴻回來了吧,既是讓孔鴻回來,同時也是要讓孔鴻他們這些有功之士為大昌添喜氣。

遷都後必有封賞,再加上這一回與西胡之戰,各將士皆不畏生死而戰,若是不加以封賞,如何顯得大昌賞罰分明?

明鑒考慮更多的是,雖然姚拾兒一事已然傳遍天下,世人多知姚拾兒犯下的過錯,然蕭寧當日執法嚴明,並無半分徇私之舉,但軍中未必不曾人心異動,亦須趁此機會犒賞三軍,安定軍心。

蕭諶馬上明白明鑒之意,“所得西胡之城池,歸於大昌國土,是要好好地歸置一番。程永宜他們一行不是回來了嗎?能說動他國助我大昌,也該讓他們回來說道說道。”

一去就是數年,消息不通,蕭諶都拿不準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好在現在有好消息傳來,人自然是活著的,且不辱使命,將朝廷吩咐的事尤其辦得漂亮,那又豈能不讓他們再回來?

蕭諶有他的打算,“左仆射方麵,若是安置城池得宜,該回來就讓他們回來。”

此事就得同孔鴻他們商量之後再決定。

明鑒再問道:“城池布防?”

這是提醒蕭諶呢,就算西胡把話說得再怎麼好聽,也不能抹滅一個事實,對方隻是因為形勢所迫,不得不同意休兵,並不是真正願意休兵之人。

以無數將士不畏生死才拿下的城池,豈能輕易叫人再奪回去。更不能助長西胡的氣焰,須得將所得的城池守好!

明鑒有此一問,蕭諶道:“左仆射已然與朕商量過,該準備的已準備妥當。”

那明鑒就沒有什麼可不放心,細節方麵自不必再問。

“梁州事宜現在隻需等梁州再有消息傳來,旁的都不必再管。最要緊是遷都事宜,各部須得安排妥當。”蕭諶將事情輕重道明,令他們再也無話可說。

“唯。”姚聖這一個代表出麵接過話,定按蕭諶吩咐,事事辦好。

至於此,不管是梁州的事也好,豫州的事也罷,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既如此,且先就遷都事宜,一應準備,等著良辰吉日到,這便往新都長安去。

***

四月初八,蕭諶與雍州百姓辭行,百姓們自是依依不舍,提起這些年蕭諶在雍州,事事以百姓為先,叫百姓有了主心骨。

雖朝廷早有言明,即將遷都,還是叫雍州百姓依依不舍。

見禦駕將行,文武百官一道同行,聲勢浩大,百姓夾道相送,皆是不舍。

“陛下此去,往後我們當如何是好?”有老者相詢之,亦是拿不準將來這雍州還有沒有這太平安寧,讓他們有冤可訴。

“朕雖不在雍州,依然是大昌皇帝,從前你們如何,往後亦如何。天下推行之政,皆為利於百姓,若百姓日子過得不好,隻管告訴朝廷,你們的話,我會聽得見。”蕭諶握住老者的手,勸之可安心。

“銅匭、鳴冤鼓、登聞鼓,這些都是朝廷為百姓著想,為百姓備下可令百姓有冤可訴的工具,你們放心大膽的用。隻要朕在一日,必不叫你們有冤無處訴。”蕭諶鄭重的承諾。

現如今大昌相對安寧,都是眾人齊心才得來的結果。

往後若是不想讓大昌生變,亦須以民為本,心係百姓,方可保得天下安寧。

“陛下有此言,我們都放心了。”再怎麼舍不得蕭諶,也知道是攔不住,抹淚來了個十八裡相送。就是蕭諶也耐不住,淚水直落,感念於百姓對他的依依不舍,也證明他這皇帝當得還是不錯的是吧。

比起蕭諶因感動而落淚,有人這會兒更是欲哭無淚。此人正是蕭頤。

遷都的消息傳來,蕭頤滿心歡喜,原以為這就要離開雍州。

雍州不是說不好,隻是地處北境,難免總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比不得舊京。

雖然遷都回的不是舊京,為這事蕭頤發表過意見,以為蕭寧也太事事欲自攬,這舊京有何不妥的,非要督建新都,費時費力,還不一定有舊京好。

對於這一點,難得蕭家上下竟然無人斥責於她。

就算不曾斥責,遷都可宜已然定下,斷然不可能改。

蕭頤無法,也隻能與大家一般收拾行囊,準備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