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175章盧氏懲蕭頤(2 / 2)

東西收拾好了,蕭頤這就要隨大家一道往新都長安去,不想卻在昨夜,盧氏傳她入宮,並無二話,隻讓蕭頤留在雍州。

蕭頤當時叫盧氏丟出的話驚得不輕,不可置信地望向盧氏,以為自己聽錯。

錯是不可能錯的,盧氏放話,這就是她已然決定的事,誰也休想能改。

蕭頤驚慌失措的問為何?

盧氏的回答相當紮心,“你既不願意安分,亦看不上你侄女做下諸事,更想扯她後腿,我早先警告過你的話你聽不進去,我便不說了。普通的公主你不想當,我便讓你知道,不聽話在人是何下場。”

是的,下場,這就是蕭頤須為自己所做一切付出代價的時候。

之前蕭頤想破壞蕭評和姬則二人的感情,無論這二人之間有沒有感情,兩人成婚不過一年多,但凡不糊塗的人都知道究竟該如何行事。

蕭頤是姐姐,蕭評敬她幾分,她難道以為事事都能插手,亦或是以為能夠隨意左右他人的人生?

盧氏當時沒有立刻秋後算帳,一時不同她計較,並不代表事情在盧氏處過去。

一直忍著,等著,於今日,盧氏便讓蕭頤知道,縱然是父母都沒有無限容忍的時候,更何況如今他們蕭家早已不是從前的蕭家。

蕭家得了天下,已然成為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稍有不慎,蕭氏或一無所有,闔族不存。

蕭家人,蕭諶縱然為皇帝,一直都謹言慎行,蕭頤仗著兄弟是皇帝,連打下半壁江山,為國之棟梁的侄女都敢輕視。如此不明是非,不分親疏遠近的人,盧氏若不將她治醒,往後她定會闖出更大的禍。

“其中原由,我與女婿已然說明,唐家的根基在冀州,這也好,你就在雍州好好地呆著反省,何時想明白,知道你最大的倚仗是什麼,往後不再做糊塗事,何時你再往長安去。”盧氏將原由道來,結論同樣也要道來。

蕭頤這一回是真知道怕了,急忙地想向盧氏告饒,求盧氏放過她這一回。

“你該明白一個道理,打你罵你是對你還抱有希望,若是我們連打你罵你都不願意,便是放棄你。如今你縱然有再多話,我也一個字都不想聽。”

是的,盧氏便如此當斷必斷之人。

難為蕭頤直到現在都不能明白,在蕭家裡,若說最懂得取舍之人,非是盧氏無疑。

一但盧氏做下決定,必然再不遲疑,更不會更改。

至此,無論蕭頤如何同盧氏哀求,直至今日依然想挽回,要一道遷都而去,終究不能改變。

這一夜蕭頤同樣求過唐師,這一位夫婿。

本以為唐師為此事所無措,她雖為蕭家女,亦是唐家媳,依唐師在朝廷中的份量,若是願意為她求情,她一定可以如願以償的一道往新都去。

隻是蕭頤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什麼叫眾叛親離。

唐師很直接地告訴蕭頤,盧氏在決定此事前,已然同他打過招呼。最近這些日子唐師為免蕭頤鬨出更多事,正可謂殫精竭慮,眼下盧氏道將蕭頤留在雍州,其中的原因,唐師亦明了。

既是明了,唐師當日同意這親事為的是向蕭家表態,證明他是站在蕭家這一邊。

而蕭氏將蕭頤許配唐師,亦不過是向天下人昭示,他們蕭氏非不看重世族。

婚事一成,各得其所。

以至於蕭頤若是在他們兩族中起不到好的作用,他們為何還要捉著人不放?

唐師一心撲在政事上,看中的更是丞相之位,七相之一,鐵全和水貨都已年事頗高,何時退雖是未知之數,但當官之人,誰人不想當丞相那定是騙人的。

可是現在的唐師最大的問題不是來自於自身,而是蕭頤。

既如此,蕭家出麵,要將蕭頤這個對他而言最大的問題解決,唐師如何舍得錯過。

一直不斷為蕭頤擦屁.股,話那是好說歹說,該說不該說的都說過,偏蕭頤一句都聽不進。

這讓唐師也在考慮,究竟如何處置蕭頤才好。

思慮再三,唐師顧忌的是蕭氏,觀蕭寧行事,那自是不用說,最是護短。

既然是護短的人,豈容他人損及家人。

可是放任蕭頤再這麼下去,就算坑不著蕭家,那也是要坑著他們唐家。

唐師一直都拿不準的事,沒想到蕭家人雖然是護短不假,同樣人家亦講理。

教出那麼一個女兒,把唐師給坑了,非他們的本意。

如今唐師害怕蕭頤把他坑了,蕭家上下一樣在考慮一個問題,蕭頤要是最後把他們全都坑了,這個事情又該如何才是?

蕭寧是小輩,就算有這層顧忌,都不敢把話說開,說得明白。

她懂的事,蕭家明了其中關節的亦不在少數,這麼樣的情況下,隻看是誰先忍不住出手。

事實證明,第一個出手的永遠都是最明白的人。

盧氏這是之前好話醜話,樣樣都與蕭頤說白了,蕭頤安分一段時間,盧氏還鬆一口氣呢。

結果這份歡喜沒來得多久,蕭寧一回來,這就開始鬨騰。

蕭頤是想跟蕭寧過不去嗎?

若是其他小輩,蕭頤以一己這喜惡,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吧。這天底下的人,也不是誰能人人都討得歡喜。

可是,蕭頤的歡喜不過是因為大家雖然都為公主,公主總與公主不同。

尤其蕭頤作為長輩,竟然不如侄女,難免讓她心下生怨。

一來二去,倒是想為難蕭寧。

洞察蕭頤心思的盧氏,亦是始料未及養出的女兒,竟然如此容不得人?

一想幼時蕭頤對看中的物件勢在必得的表現,自不覺得現在她同為公主,卻各有不同這一點想為難蕭寧有何不可。

盧氏當機立斷,若是尋常人家,爭個寵什麼的,盧氏可以糊塗地讓事情過去。

可是蕭氏已然不是曾經的蕭氏,爭寵什麼的,斷然不能容之,該叫蕭頤記得教訓,就得讓她明白。

話既然蕭頤聽不進去,亦無法意識到她和蕭寧的差距究竟在哪兒,盧氏便用現實告訴蕭頤。

其實蕭諶對這個事情吧,總是想幫親姐說上兩句好話的。

然而話未出口,盧氏提醒蕭諶,“我現在這番作為是為她好,你該知道。”

那自然是的。

現如今能讓蕭頤明白過來,不亂摻和不該摻和的事,安安生生地當她的公主,將來不管是蕭諶或是蕭寧都不會虧待她。

若是蕭頤總不願意安生,將彼此的情分敗得一乾二淨,怕是將來蕭頤連死都沒人願意看上一眼。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盧氏必須為蕭頤多計劃些。

由盧氏親自出麵教訓蕭頤,既是她為人母當為之事,旁人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也能讓蕭諶和蕭寧的心裡多念著盧氏幾分,不至於將來蕭頤真犯下不可饒恕之罪,最終卻連讓人顧念的情分都沒有。

蕭諶也懂得這一點。盧氏雖知一家人是一家人,總是不能不斷地消磨情分。

至此,蕭頤留在雍州一事算是通過各方達成共識,甚至盧氏更果斷,與所有人都叮囑,不到起程之前,且讓蕭頤以為一切如常。

這也讓唐師意識到,他原以為盧氏是個聰明的掌家之人,聰明,不就是聰明點,想想蕭諶和蕭寧,有那麼一個聰明人坐鎮蕭氏,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完盧氏吩咐後,唐師瞧了一眼盧氏,感受到一股寒意往上躥,讓他明白什麼是膽顫心驚。

盧氏能對蕭頤如此狠得下心,可見是一等一的果斷之人。往後對這樣的人物,絕不能輕視。

當然,唐師在想,像盧氏這樣聰明果斷之人,怎麼會教出蕭頤如此不辨是非,或許更應該說是不識好歹之人?

這種問題,借唐師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在盧氏或是蕭家人麵前問出。

不過,如今唐師麵對雙目通紅的蕭頤,盧氏不給蕭頤留臉,誰要是想留,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這隻是限於蕭家人,如唐師吧,麵對蕭頤更是以安撫為主,“太後是為長公主好,長公主若是想明白了,願意同太後認錯,且往後定改之,想必太後斷不會為難長公主。”

要唐師說,盧氏確實是用心良苦,為蕭頤謀劃甚多,若不是蕭頤實在過於作死,更是想拖蕭家後腿,盧氏也不至於出手如此迅速狠絕。

“我哪裡錯了?”在盧氏的麵前蕭頤也僅僅是哀求,從來沒有認過錯,如今當著唐師的麵,她更不可能承認自己有錯。

“長公主若是如此認為,且留在雍州吧。”唐師好言相勸,且都給蕭頤指出一條明路,若是蕭頤非不願意接受,或是認定自己才是這個世上最聰明,最厲害的那一個人,天下人也都欠了她的人,一定得忍著她,讓著她,且讓她自己瞧好了,究竟是不是這樣的道理。

唐師算是一個極好脾氣的人,樣樣都能忍得讓著,蕭頤聽不進勸,他亦不能與蕭頤爭之,且由著她鬨。

“你是我的郎君,難道你就這麼看著我受此委屈?”蕭頤知道家裡真正做主的人是誰,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明了既然是盧氏發話,她就是尋兄長們怎麼哭鬨都沒用。

連父親蕭鈐都要聽盧氏的,其他人還需多言?

恰是因為如此,蕭頤知求旁人是無用,能讓她有希望的人,隻能是唐師。

然而她以為指望有用的唐師,人家怎麼可能會在盧氏出手整治蕭頤的情況下,作死的把蕭頤帶在身邊,繼續像這些日子以來一般,處處為蕭頤善後?

這般不聰明還自作聰明,甚至要給家裡招禍的人,要是換成旁人家的閨女,二婚唐師都要和離。

“你知我為何同意與你的婚事?”唐師喪偶多年,一直不曾續弦。不續,那是不知二婚之人稟性如何,且他已有兒有女,比起陷於情愛之中,他更樂意為權勢努力。

娶蕭頤,若蕭頤不是有一個當皇帝的兄弟,更有一個能乾的侄女,唐師是不願意惹這麻煩的。

蕭頤總是大家出身,無論想再怎麼裝糊塗,她心裡也比誰都要清楚,裝是沒有用的。

比起裝傻這回事,倒不如在臨行前,他們這一對半路夫妻好好聊一聊。

乍然聽此一問,蕭頤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確定唐師此問並不是一時興起,終是答道:“因為蕭氏如今是皇族。”

“長公主並不傻。”唐師聞之,立刻有了結論,這不是一個傻子。

既不是傻子,偏一次又一次的犯蠢,何嘗不是更讓唐師無奈。

“我本就不傻。是你們想讓我成為傻子。”蕭頤氣得望向前方,她所怨所恨的究竟是何人,怕是隻有她自己最是清楚。

“此話不知長公主從何說起?”唐師細想蕭諶與蕭寧,這兩位一向喜歡聰明人,從來不想與蠢貨打交道,又怎麼會希望自己的親人成為那樣一個蠢人?

蕭頤道:“家裡的公主不過就三人,獨我一人是例外,難道還不是想讓我成為蠢人?”

如此理由,唐師一噎。好半響才緩回一口氣,“長公主隻知道與魏國長公主、鎮國公主比之不同,你計較的僅是權勢和地位,從未想過她們能行親王之權,皆因她們為國之棟梁。

“且不論其他,我隻問長公主一句,若讓長公主治理一州,不,隻是一縣,長公主自問能擔起重任嗎?”

治一家或是治一國,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兒,蕭頤在索求時,就不曾想過,她可以給到人什麼?

無功於大昌,隻因她是皇帝的姐姐,便為天下人所奉養,她怎麼就能覺得一切那麼理所當然呢?

“郎君。”蕭頤臉色一變,唐師眼中儘是失望,本以為蕭頤同蕭穎、蕭寧已然極是不同,如今看來,這一份不同,簡直是雲泥之彆。

盧氏想讓蕭頤清醒,但就隻要有這長公主的身份,人人須得敬蕭氏三分,終此一生,隻怕蕭頤都難改。

“長公主以為,我能有今日,全賴家族嗎?”唐師也是一個靠自己的人,也正是因為靠自己,更敬重像蕭寧這樣憑本事一步一步改變命運的人。

比起蕭寧來,唐師明白哪怕是自己處在蕭寧的位置上,都未必能做得比蕭寧好。

所以,蕭頤一個因為是蕭寧這個靠自己打拚下來一個江山,成為長公主的人,有何資格妒忌蕭寧?

“自然不是。”蕭頤還是了解唐師的,自明了唐師所擁有的一切,雖然開始或許是因為家族,如今與家族卻是相得益彰。

“可長公主擁有的一切,就連這長公主的身份,皆因家族。看,如今太後出手,不願意長公主往新都長安去,長公主除了哭泣哀求外,再無他法。”唐師想將局麵同蕭頤說得更清楚些,好讓她能明明白白地知道,她根本沒有資格同蕭寧比。

“若是換成鎮國公主,亦或是魏國長公主便不一樣,她們不會哭泣哀求,若她們想回去,自會憑本事讓人不得不同意她們往長安去。”唐師不介意道明蕭頤同蕭穎和蕭寧之間最大的區彆在哪兒。

蕭頤臉色一變,直問:“你是不是後悔娶我了?或者,若是你早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你定求娶於阿姐也斷然不會是我?”

唐師......

真的好想罵娘啊!

蕭頤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麼長的,她怎麼就想到這一層了?

對,不能否認唐師對蕭穎確實推崇,誰讓人家確實能擔事?

揚州治理得井井有條,事事都安排得甚是周全,如今大家同為六部尚書之一,兩人亦打過交道,相互對彼此都有了解。

唐師知道,蕭穎雖為女子,手段謀略,絕不遜色。真不是蕭諶和蕭寧用人唯親,否則你瞧瞧蕭家人不少,可是六部之中,獨一個蕭穎罷了。

當然,蕭評這個京兆府尹當得亦是不錯。好在已然是親王的人,守的是天子門戶,亦不在意升官不升官的問題,隻好好地當他的京兆府尹。

“長公主以為,魏國長公主會願意再尋一個麻煩?”唐師覺得,蕭頤的腦回路不同尋常,能想到這一茬,他倒是不介意叫蕭頤知道,人家蕭穎壓根不想再嫁。

也就隻有像唐師這樣的人,想更上一層樓,為了自身著想,不得不考慮再結一門親。

結果證明,果然想要得到些什麼,就得付出些什麼。

蕭頤可不管,隻捉住一句重點地道:“你若是當真有此心,我們和離就是。”

作為長公主,就算一生不嫁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隻是當初見了唐師,蕭頤是歡喜的,成婚以來,唐師待她亦是不錯,然而她以為夫婿亦會是她的依靠,結果卻不然。

蕭頤隻要想到唐師對蕭穎的誇讚,心裡一團團火不斷往上躥!

得虧唐師不知蕭頤所想,否則必是要問一問她,他誇的分明是蕭穎和蕭寧,蕭頤是怎麼自動把蕭寧屏蔽了嗎?

麵對蕭頤脫口而出的話,唐師沉下臉。“若是長公主想清楚,你我即刻往陛下,太上皇,太後跟前,立刻說個分明。這門親事,非是我強求來的,長公主威脅於我,難道以為我會受長公主要挾?”

開什麼玩笑,唐師一直忍著蕭頤,蕭頤若是還不明白這個道理,放出和離的話?

和就和,他雖想借姻親向蕭家示好,成婚後與蕭頤相處,蕭家知他所求,亦知他交好之心,和離的話是蕭頤提出,蕭家上下未必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