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174章西胡戰事休(1 / 2)

眼神直往蕭寧身上瞟, 其實心裡是難受之極,偏再不敢將這份難受道出,道破。

“陛下,欽天監送來良辰吉日。”恰好在此時, 一人行來, 手裡捧著一本奏疏。

蕭諶一頓, 以眼神掃過蕭寧, 這個事她跟孟塞那老神棍提了嗎?

沒有。蕭寧很肯定地回答。

這個, 老神棍是真神棍?

哪怕是多年的老友,子不語怪力亂神,蕭諶其實是不太相信這神神怪怪的。不過孟塞吧,還成!

從侍從手中接過孟塞準備的所謂良辰吉日, “孟監正所指, 四月初八, 宜出行。”

這宜出行,叫一群人的眼睛都亮了。

好啊!這就剩下一個多月, 都不滿兩個月了, 好樣的, 趕緊遷都吧,遷了都,就不是雍州,自然不在蕭諶和蕭寧的地盤,也就不會事事都由他們父女說一不二了!

水貨於此時提出問題,“不知新都建成, 取之何名?”

對啊,新都可是剛新建成的,怎麼能不取個好名字, 底下的人交頭接耳的討論,都想為這新都取個好名字,這可是開一代先河的好名字。

蕭諶看蕭寧屏氣凝神地站著,壓根沒有要費腦子的意思,蕭諶還是更相信自家閨女,“你怎麼想?”

縱然沒名沒姓,卻都知道他問的何人。

“長安,寓意長治久安。”蕭寧一直很喜歡這個名字,這個地方。也希望這一個新的國都,將來如名一般,永遠都能長治久安,天下和樂。

“好!”蕭諶讚一聲,豈有不好的道理,這可是大昌的國都,就該如其國都之名,長治久安。

水貨亦無意見,“新都建成,宮城名曰?”

蕭諶的眼神瞟向蕭寧,蕭寧自覺地接話,“文王有明德,故天複命武王也。文王,武王相承,其明德日以廣大,故曰大明。宮城之名曰大明宮。”

這麼一個名字那完全是抄的,等水貨再問起各宮之名,什麼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一抄到底,信手拈來。

都在想著能參與取名的人,結果聽蕭寧道來的名字,愣是挑不出半點毛病,不禁再次叫人語塞。

有些人,在你以為她總有不及之處時,人家卻用事實狠狠的抽一記你的臉,好讓你知道,彆以你一無用之人,多思多慮於他人,不過貽笑大方。

蕭諶很是滿意,最後道:“既然欽天監已道良辰吉日,你且先往長安去,安頓一應諸事。”

就這麼一個多月,蕭諶還是擔心有人要坑蕭寧。正好,新都也須人前去打理,如何安頓百姓,以及這遷都過去的文武百官之人,得好好安排。

名正言順的把蕭寧調離雍州,叫一眾就算是想挑蕭寧毛病的人,不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就不會有那麼紮眼。

太平這一個多月,到了新都,一股作氣,給蕭寧正名,看這一回還有多少人想對蕭寧動手!

蕭諶打的如意好算盤,總是有人提醒道:“前線戰事雖平,西胡送以降書之事,尚未安排妥當?”

“大昌無人嗎?你是在告訴朕,你們這些人打仗不行,連旁人遞降書求和該如何安置,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蕭諶一聽這話馬上明白了,有人不想讓蕭寧走,那就更得讓蕭寧走了。

“臣非此意。”一聽蕭諶都懷疑他們的能力了,誰還敢再堅持。蕭諶道:“就此定下,你即往新城去,待遷都之日,我們自去,你隻需安排新都諸事。”

“唯。”蕭寧應下一聲,誰也不敢再多言。

***

蕭寧得了蕭諶的詔令,這就要往新都長安去,她這一走,又得幾個月不見,孔柔雖是不舍,亦明了這時讓蕭寧回長安也好,省得在一個個男人眼前,引得他們咬牙切齒,恨不得食蕭寧之肉,喝其血。

盧氏倒是豁達得很,“新都建成,比之圖所繪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蕭寧親自參與的督建,幾乎建成,這才趕回來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正的新都是什麼樣子。

“我很期待。”盧氏並不掩飾她的歡喜,見一個王朝的起勢,見女子可以出仕,再沒有比這更讓她歡喜的事了。

“另外,天下太平,鹽之利儘握於你,多少不妥。你明白?”盧氏提點蕭寧一句,遷都後這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蕭寧手中握天下重利,就憑這一點,令無數人側目。

旁的人利也就罷了,那是蕭寧費心費力,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誰就是想搶,也休想搶得了。

鹽利。這可是關係民生之大事,為之營利,所得之得,可供養天下。

蕭寧握在手裡,自是比誰都更清楚這一份利。恰是因為清楚,更應該如何?

盧氏相信蕭寧心中有數,提醒一句來,不過是想讓蕭寧把握這大好的機會。

至少在盧氏看來,能堵住天下人的嘴,讓他們無話可說,那就很好。

蕭寧了然,朝盧氏作一揖道:“是,阿婆放心。”

她會把握分寸。

盧氏走了過去,將蕭寧抱在懷裡,“人心不可測,你能以誠待人,若換不回他人的真誠,並不是你的錯。我並未想讓你改變,因你走到今日,有這諸多人相伴,皆因你之心性。無人敢說你鐵石心腸,心狠手辣。”

蕭寧敢當著天下人的麵承認她的見死不救,她也隻能見死不救。

姚拾兒之過,致死數萬萬百姓將士,她就該付出代價。

縱然姚拾兒今日不死,終也難逃一死。姚拾兒既犯下彌天大罪,她也想彌補一二,最後的自儘,也是她想保留自己的尊嚴。

“你很好。”盧氏給予蕭寧絕對的肯定。蕭寧很好,很好!

蕭寧有些哽咽,應了一聲。

蕭寧起程往新都長安去,須得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城門的名字刻好,各宮殿,各文武大臣的府邸,亦須得安排妥當,不得怠慢。

同時西胡也送來了一則又一則的消息,說來也是讓人頗感意外。

染圖大敗,又為莫並所傷,偏在兩國議和之時,他竟然不與大昌兵馬正麵對,而是直攻東胡。

東胡撿了大便宜,大昌和其他各國兵馬,牽製住西胡大部分的主力,也正是因為如此,東胡出兵雖然在西胡的意料之中,無奈當時心有餘而力不足,想對付東胡,沒人啊!

以至於東胡接連攻下數城,這可讓東胡樂壞了。

想再接再厲的人,更是以兵馬再攻。

沒有想到,西胡看情況不對,竟然遞降書,求和。

求和就求和吧,大昌就算偃旗息鼓,那跟他們東胡有什麼關係?

不趁西胡這會兒勢不如人,多攻些城,多奪些池,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正因如此,東胡哪怕明知道若是兩國休兵,接下來就會是他同西胡正麵對抗,對自身還是有點自信的人,怎麼都覺得應該繼續攻城略地,輸人也不能輸陣是吧?

結果好了,染圖不是大昌的對手,對付東胡:我想讓你們跟著占便宜,你們倒好,跑到我家門口想占我的便宜,誰給你的膽子?

染圖兵馬不多,又斷了一臂,那也不妨礙他打得東胡片甲不留,丟盔卸甲。

等東胡反應過來,染圖比起他爹和他哥還要凶猛,打不過啊打不過,趕緊撤兵。

撤,他們便是想撤,來得及嗎?

在前線的孔鴻聽說東胡所得西胡的城池,就這幾天的功夫已然被染圖奪回了大半,不得不感慨,染圖這本事確實了得。

與此同時,孔鴻總不能一直看著西胡打東胡吧。

他們既為盟友,止兵,可不僅僅是止一方之兵。

孔鴻立刻派兵前去支援東胡,對了,這去的人恰好是莫並。

想來染圖一隻手都叫莫並砍下了,斷然不可能不怕莫並。若是染圖想繼續打下去,他該在第一時間問問他的族人們,他們還想不想跟大昌打?

東胡出力,大昌那是斷然不能過河拆橋,同樣也不能放任西胡打得東胡節節敗退而不管,否則下一回還能讓人同他們大昌合作?

為了長遠,也是為了大昌將來能太平,周屈他們一行不能白跑,凡事就得注意尺度。

在莫並出兵助胡人時,孔鴻不忘派人前去問問西胡求和之人,這就是他們求和的姿態?

對西胡而言,染圖能奪回被東胡攻占的城池,這是一件好事,一件叫他們自都歡喜無比的好事。

麵對大昌的責問,染圖曾是他們的汗王,可是尚未推選出新汗王,就是選出了,染圖認不認還是另一回事。

可是,求和之人也沒有辦法,隻能與大昌解釋,染圖一人率兵退回部落,與他們這些求和的人算不上是一夥的了,奪城一事,萬望大昌能息怒。

還真是會說話,一句不是一夥,就想把事情抹了?

打的如意好算盤,也不想想他們一族之人,若是求和隻是他們幾個人的意思,染圖不在其列,後續再出事,他們再跟這回一樣,把錯都歸到染圖的身上,這所為的休兵止戈不就成了一場笑話?

若是他們不願意真正休兵,那就不休。

孔鴻直接用行動表明大昌的態度,絕不會允許任何人用任何理由糊弄大昌。

欲和,大昌不是喜歡興兵之國,可和;欲戰,大昌亦不畏於任何人,想打,隻管放馬過來。

是以,孔鴻在染圖攻下東胡城池,有莫並在其中牽製的情況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接連攻破西胡又幾座城池!

得,西胡要是還不明白,大昌不好糊弄,那就是蠢得無藥可救了。

是戰是休,大昌都可以奉陪到底,不信邪的隻管試試。

西胡如今四麵楚歌,若是不能與染圖達成共識,這個事沒完。

染圖確實是個聰明人,想讓他休兵不打可以,以後他還是汗王。

等孔鴻聽聞染圖竟然借此機會再一次成為西胡的汗王,號令西胡各部時,不得不感歎染圖實在是聰明,怪不得蕭寧一再叮囑他定要小心染圖。

擅長借勢,也懂得借勢的人,豈能不小心應付。

因染圖之故,西胡至此元氣大傷,所失城池隻怕終染圖有生之年難以奪回,西胡中人誰要是再願意讓他當汗王才是見鬼了。

偏染圖敗了,他亦不爭。

不僅不爭,退得乾脆利落。

事實上呢,等著人求和之時,出兵東胡,在西胡以為難以再有機會奪回自己城池的時候,他卻反其道而行。

興兵奪城隻是開始,染圖要的還是汗王之位。也正是因為如此,必須要讓西胡內部的人承認他這個汗王。無論發生任何事,都得認了他這個汗王。

凡事有利有弊,於孔鴻看來,染圖雖然厲害,手段謀略都不差,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休戰。

大昌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戰事,再拖下去,戰局會變成什麼樣是未知之數。

西胡隻要休兵,大昌絕不再犯他們一寸土地,這就是承諾。

染圖再次成為汗王,這一回他更是乾脆,降書和求和意思都已然傳達到大昌處,現在的西胡同樣打不起,休兵就休兵吧。

對於大昌提出的要求,牛羊馬匹都是小事,以城換城,倒是聰明得很。

染圖答應得爽快,自然也在西胡內引起人的不滿,偏染圖再問,若是不同意大昌提出的要求,是否再起戰事你們也無所謂,如果是,那就不議和了。

須知議和一事從來不是染圖提出來的,他們自己鬨出來的事,現在是打算不認?又或是想將所有事都扣到染圖頭上?

染圖縱然不敵於大昌,並不代表他比西胡內的任何人差,但凡他不是有真本事的,就憑他令西胡損失慘重至此,也斷然不可能再成為西胡汗王。

但他既然能再次成為這一個汗王,自然便容不得任何人,用任何理由對他有所不敬。

和議達成共識,染圖親自與孔鴻相見,當然,一眼看到在孔鴻身邊的莫並。

斷他一臂之人,這於染圖而言是奇恥大辱,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染圖的視線落在莫並身上,那年少成名的將軍驕傲地昂起頭,似在無聲地詢問他,不服嗎?不服再戰!

比起大昌考慮民心,並不一味隻興刀戈,所以不想打這一仗,西胡是確實沒有辦法再打一戰。

因此,於此時,染圖無論心裡有多恨莫並,也恨大昌,都隻能收起自己的恨,忍著,熬著。

“大昌人才輩出。”染圖沒有辦法報仇,總是可以讚一聲,或是挑撥離間。

孔鴻讚道:“汗王亦是了得。”

能從西胡各部不認的汗王,再一次成為新的汗王,這本事,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染圖道:“原以為這一次也會是你們鎮國公主親自領兵,不想竟然不是。”

莫並在一旁插嘴道:“汗王都說了,大昌人才輩出,鎮國公主既為鎮國公主,輕易不須她動手,我們這些下臣出馬足矣。”

他可記得,這一位曾經肖想過蕭寧,要娶蕭寧來著。

一大把年紀的人,也敢肖想他們公主,何其不自量力?

莫並想起這事,怎麼看染圖是怎麼不順眼,亦開始怨自己的武力值不夠了,若是夠的話,就該取了他的性命才是,怎麼隻斷他一臂呢?

“看莫將軍的樣子,是想殺我?”染圖注意到莫並的神色,看穿他心思地指出。犀利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直刺莫並。

“難道汗王不想殺我,殺我們?”可惜,莫並雖然年輕,卻不是好欺負的,想忽悠他,嚇他,一個眼神哪夠。

“來日,若是汗王再敢犯我大昌邊境,我必直取汗王性命。”莫並毫不掩飾他的底線,大昌的底線。

兩國開戰,是誰先挑起的,誰心裡沒點數?

敢做不敢當,真不怕惹人笑話?

莫並昂頭挺胸,毫無半分畏懼地與染圖對視。

染圖不得不說,大昌確實人才不少,每一個都有一樣的特質,不屈不撓不服。

蕭寧當初反應之迅速,壞他大計,後來他想得蕭寧相助,故而求親大昌,不想大昌竟然拒絕了。

兵起之勢,染圖未必沒有以武迫人的打算。

無奈如意算盤終落空,以至於讓他一敗在敗,險些連這汗王的位置都不保。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

“今我們兩國議和,唯願再不起戰事不是嗎?”染圖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否則不會在西胡敗勢成,族人指責於他時,退了一步。

事實證明他這一退退得高明,若沒有這一退的話,現在他會是什麼樣,都未必。

站在孔鴻的立場,染圖就算把話說得再漂亮,也難以掩飾他從骨子裡透出的野心勃勃。

“當然。”場麵話,染圖說得,孔鴻難道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