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179章鹽利引爭議(2 / 2)

“你這麼急急趕來,看來是突然收到消息。”蕭寧不急,聽到秋衡的話僅此一句。

“禦史大夫上書,參殿下手握天下鹽利,難免引起天下動蕩。”秋衡已然進了禦史台,如今亦為禦史,是以才會那麼快收到消息,且急急地趕來同蕭寧報信,隻為了讓蕭寧心下有數。

蕭寧微微一笑,“禦史大夫並沒有說錯。”

秋衡來此亦不是僅為告狀,“禦史大夫所言,是為安國本。故請殿下早做決斷。”

換句話來說,秋衡是來告訴蕭寧有這麼一回事,同樣亦是希望蕭寧可以好好地解決這件事,千萬不可由著事情一拖再拖,拖得無法解決。

蕭寧頷首,“好。大昌有你們這樣的臣子,何愁不興。”

能得蕭寧這般誇讚,秋衡豈不明白,雖對蕭寧無利之事,可若是對國有利,為之之人,蕭寧更是看重。

這何嘗不讓秋衡心喜之極,遇上能納諫言,心存百姓的君王,三生有幸。

蕭寧雖隻是為儲君,亦是將來的君王,能讓她誇讚一聲,何嘗不是他們的莫大幸事?

“殿下過譽。”秋衡被誇,多少還是要客氣一下,與蕭寧作一揖,顯得受之有愧。

“往後當如是。一人之利何為利,天下之利,百姓之利,萬不可奪。”蕭寧這句話並非沒有說過,卻也正是因為說過,更想重申一句,好讓他們牢牢記下,永不相忘。

“唯。”秋衡明白,心正無路不可行,心若不正,隻怕走不長遠。

“我已有安排,放心,會讓天下人都看到,我這個鎮國公主心中亦存百姓天下。絕不做亂天下之事。”蕭寧輕聲道來,何嘗不是對秋衡的承諾。

秋衡追隨蕭寧這些年,最是看得分明,蕭寧並不是那等心唯私利之人,恰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令無數人願意追隨她的左右,安天下,定天下。

“臣明白。”秋衡前來,亦是讓蕭寧早早做好防備,該舍的一切要舍,該爭的一切也要爭。

“回吧。”蕭寧準備忙活民生大事,便不與秋衡細說了。

該說的話已然說完,秋衡亦無意再久留,乖覺地退去,餘光瞥到不發一言的程永宜身上,這一位剛回來,倒是趕得正好。

蕭寧不知秋衡打量了程永宜一番,此時大步走入院內,程永宜亦步亦趨地跟上。

“長安如何?”蕭寧心情好,便回頭問起程永宜,程永宜想到自己剛踏入長安城有感覺,“如夢似幻,震撼無比。”

這般高的評價聽在蕭寧耳中,蕭寧頷首道:“等將來萬邦來朝,長安車馬如龍,燈火通明,更會讓你震撼,如置身夢中。”

說出這句話的蕭寧,宛如一輪耀眼無比的明月,於漆黑無光的夜晚,攝人心魂。程永宜情不自禁地望向蕭寧,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殿下來了!”一道聲音喚醒了程永宜,披頭散發叫人看不清麵目的男人樂嗬嗬地迎向蕭寧,控製不住地搓動雙手,一雙眼亮閃閃地盯著蕭寧。

哪怕看起來猥瑣的動作,那是對未知的向往,同樣也是對追求未知的迫切。

“是。又要辛苦你們了。”蕭寧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他們代表著推動社會發展進步的技術,有他們在,大昌何愁不興!

***

比起有人關注蕭寧看中誰家的郎君,蕭寧第二日上書請以鹽利歸於官營一事,引起舉朝嘩然。

哪怕是上書奏鹽利一事不可掌握在一人手中,以一人之力可動搖國本的林錚,這會兒也不可置信地望向蕭寧。

奏疏呈上不過一日,就算蕭寧聽說此事,也斷不可能在一日之間整理一應關於鹽利的物件,齊齊整整的隨蕭寧請奏鹽利歸於國營之奏本,放在眾人的麵前。

一應文件昭示著蕭寧並不是隻說空話,而是早有準備,隻不過是在等一切準備完畢,這便辦理此事。

林錚落在蕭寧身上的目光一頓,內心既是敬佩同樣也是感慨。

太女,這樣一個人成為太女,誰能不服?

林錚其實是擔心再出什麼事,這才會提議此事,蕭寧既然早有準備,根本無須旁人提醒,且以國家大利,穩定為重,處處為大昌著想,早已知該如何為國謀利,林錚隻有欽佩。

至於其他人吧,其實誰也不敢吱聲,畢竟這些利他們看著眼紅,一直以來沒有機會奪取鹽利,現在蕭寧倒是大方得交給朝廷,就沒有一丁點其他的心思?

有人是捉狂的,除了一個林錚存有公心,提醒蕭諶和蕭寧一定要儘快處置此事外,多了去的人想就鹽利一事鬨起來,最好能讓這一對父女起間隙。

可惜啊,尚未來得及處理此事,蕭寧倒是先解決了!

無數人都在想,這麼大的利,蕭寧怎麼舍得讓出來的?

站在他們自身的立場,要是讓他們得這麼大的利,絕對不可能輕易交出來。

大概,這就是為什麼得天下的是蕭諶、蕭寧,而他們隻能居於人下的原因。

“既以鹽歸官營,兒請另設鹽務局,主管一切鹽務事務,直屬朝廷,不歸地方所管。”蕭寧在這個時候又丟出這個提議,這讓還沒來得及消化鹽利竟然就這麼讓蕭寧直接上交,一點要求都不提的人傻了眼。

對啊,鹽利上交,這總是有個地方管,他們倒是忘了這是大好的機會,可能,也許能分利的啊!

然而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蕭寧倒是先把這個可能杜絕。

朝廷直屬管理,旁人想插手的餘地都沒有,具體細節蕭寧是不是也想好?

滿心疑惑時,蕭寧道:“鹽務局分管所屬,以及各地設分,細節皆在此列,請陛下過目。”

得,他們尚未來得及動腦,結果蕭寧已然將相應諸事全都安排好。

MD!雖然早就知道想從蕭寧手裡占便宜很難,真正到這一刻,又一次吃了暗虧,明顯無從下手,無法分利,實在讓他們恨啊!

再怎麼恨得咬牙切齒,沒準在心裡還會罵上蕭寧一句犯傻犯蠢,終是對蕭寧無從下手,能如何?

“甚好。”鹽利的事,蕭寧早就跟蕭諶提過,更已然早做準備。

鹽這方麵的事,蕭諶一向放手乾脆,由蕭寧全權處置。

反正平價鹽都是蕭寧弄出來的,以鹽利養國,這些年要不是有蕭寧生財有道,大昌朝豈有如今大肆興建工程,養軍養兵以護天下的資本。

蕭寧心存公正,更有天下百姓,以護衛天下為己任,如這樣的人,她所思所想都是如何能叫天下得利,斷不會謀一己之利。

蕭諶相信蕭寧,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

“諸位都一道看看,各抒己見,若有需要補充的,都說說。”蕭諶心情很好,蕭寧遇到的問題都是無法避免的,自然該一個個解決,由此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蕭寧心中有數,蕭諶心情豈能不好!

姚聖倒是早知道蕭寧有此打算,如今不過是把話說白罷了,想以鹽利攻擊蕭寧的人,都可以死心了。

明鑒的眼中閃過一道歡喜,蕭寧的動作實在太快,打得人措手不及,偏又無法挑錯,甚好。

鹽利蕭寧都舍得放過如此乾脆,就這份大氣,明鑒打從心底裡寫一個大大的服字!

“唯。”蕭諶說明要他們做什麼事,一眾人都應下一聲是。

新建朝,一切從新開始,還有許多不一樣的規矩,須得製訂。

蕭諶和蕭寧這對父女,創新融合,前朝許多規矩對他們而言,似有似無。更多還是靠他們再訂新法。

無論如何,若想新法得以流傳百世,亦須得費些心思。

鹽務之法,何以售鹽?定價幾何?方方麵麵都須立法。

相較從前鹽皆以私營,都由達官貴族們壟斷,如今新朝由蕭寧開創真正的鹽利壟斷,再交由國營,也就意味著,關於鹽法的製定,隻要蕭寧不反對,彆人反對,並無多大用處。

雖然有人指出以鹽國營,是為與民爭利。

蕭寧對此嗤之以鼻,“究竟是與民爭利,亦或是與世族爭取?”

問得太過不客氣,被點各名的世族們麵上一僵。

“售鹽者為何人?難道以為世族派了下人打理,其利所得就是民?自大昌建朝以來,朝廷從不與民爭利,倒是不少人處處想奪朝廷之利,奪百姓之利。任你們說得再冠冕堂皇,利究竟落在誰人手中,大家各自心知肚明。

“況且,類如此關乎民生,可興一國,可毀一國之大利,不以國營,由著他人所掌,興風作浪?

“你們若是不想國營,亦無不可。鹽利本歸我所有,想同我爭,你們隻管放馬過來。”

是的,蕭寧才是真正那一個壟斷鹽利之人。

平價鹽,蕭寧賣得平價鹽,他們自問可以嗎?

就說煮鹽所費之柴火,人工,哪一樣是可以平價售之的?

雖不可否認,他們確實在鹽中所得利甚多,那也遠遠不是平價能賣的。

虧本生意沒有人願意做,尤其是處處逐利之輩。

蕭寧壟斷得鹽利,私底下他們恨得咬牙切齒,事實上,更想從蕭寧嘴裡探得製鹽之法。

無奈蕭寧既得鹽利,亦無分與他們世族的意思,製鹽之法,更由她牢牢把持,想偷?天下大亂時,偷竊者可儘誅之;天下太平可送官查辦,誰要是沒點本事,在蕭寧早已殺雞儆猴前,不敢輕舉妄動。

與民爭利,與世族爭利,這一點他們最好考慮清楚,想好之後再說話。

若是他們以為鹽利不該歸於國營,亦無不可,蕭寧完全可以收回來重新由她壟斷。

MD!真是把這事兒忘得一乾二淨了!

請鹽歸國營是蕭寧提出來的,那都是因為她手裡握著鹽利,之前眼紅蕭寧握此鹽利的人,現在蕭寧把鹽利上交國家,他們是費儘心思想占便宜。

便宜是好占的?

彆逗了,在蕭寧這裡,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誰也休想從她手裡占得半點便宜。

她能大無私的考慮國家天下,願意把利交給朝廷,讓朝廷能握住這些利,安定天下。

倒是有人想從朝廷處爭利?

哼,敢搶朝廷的利,蕭寧更是斷不能容。

誰敢伸長了手,她就敢把對方的手剁了!

蕭寧放話讓人隻管放馬過來,誰也無法忽輅一個事實。蕭寧確實握儘鹽利,恰是他們沒本事和蕭寧爭來的利,誰要是敢否定這樁事,亦無不可,等著蕭寧把鹽利牢牢握著,誰都染指不得半分吧。

“怎麼?方才口若懸河,怎麼都不作聲,不吭聲了?”蕭寧放了話,讓人都在瞬間想起,是啊是啊,蕭寧不是他們能輕易對付的主兒,鹽利哪怕不歸朝廷,也斷然不可能再歸他們。

“殿下,民生之需,若不由朝廷把持,恐為人亂天下江山。請殿下三思。”林錚這正直的人,最是歡喜蕭寧能爽快地答應上交鹽利。

結果倒好,一群攪屎棍,非要鬨騰,也非要把天下人都變得跟他們一樣,隻盯著自己那點私利。

林錚真是恨不得把他們的嘴堵起來,一個個不會說話的都把嘴閉上。

蕭寧心中雖有怒意,針對誰的她有數,正因如此,麵對林錚這位心存公義,心係天下之人,自敬三分。

緩回一口氣,蕭寧與林錚道:“我隻是不喜他們總愛拿天下百姓做筏子。明明他們心中隻有一己之私利,偏喜歡把百姓掛在嘴上,真真是無.恥之尤。”

顯然這一回他們把蕭寧惹怒了,聽聽蕭寧說話,完全不打算再跟他們繞彎子,留臉麵。

蕭諶在上頭聽著,完全沒有反應,蕭寧並沒有說錯不是嗎?

“殿下息怒。”林錚莫可奈何,隻能幫著一群蠢貨平息蕭寧的怒火。

蕭寧於此時冷哼一聲,“瞧瞧,從來心急的隻有心存天下,百姓之人。他們自己挑起的火,就沒想過自己滅。”

蕭諶忍住笑,蕭寧還真是看明白了這群世族。爭利的時候他們出頭最快,可一但不再爭利,或是被人指責,他們是打死都不樂意出頭。

“禦史大夫隻管放心,我不過是為堵上他們的嘴,讓他們往後少對鹽以官營一事指手畫腳。為大昌長遠之計,百姓之利,鹽必以官營。不服亦無用。”

蕭寧氣歸氣,倒是沒有忘記國家大事。

誰怎麼著都沒用,鹽利在她手裡,她想給誰就給誰。

這群人就算再怎麼不服,又能奈何得了蕭寧。

林錚微微一頓,亦是想不到蕭寧心中打算會宣之於口。

“大昌的天下是蕭氏執掌,利與弊,爾等隻考慮自身;大昌,蕭氏,須得考慮的更是天下、百姓。爾等欲奪朝廷之利,百姓之利以壯大自身,守住你們分寸還罷了,若是守不住,觸及國法,自以國法將爾等處置。”

蕭寧就算不滿極了這些人,並不打算亂來,也不至於為了他們幾句話要把人往死裡整。

這群人什麼德性,蕭寧和蕭諶都心裡有數,更不會抱有任何希望。

蕭寧舍得自己的利,才不管他們有多舍不得鹽利歸於朝廷,在他們大昌,這些世族還想把持,耀武揚威,蕭寧定讓他們知道,他們有多不切實際。

不得不說,被蕭寧挑破來罵,他們這心裡還真是有些怕了蕭寧,更憂心蕭寧繼續下去不僅僅再是罵,而是要出手收拾他們。

罷了罷了,既是爭不來的利,他們不爭就是。

至此,鹽以國營一事也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兒,一切隻剩下商量製定相對律法約束於人。

也在這個時候,孔鴻他們一行終於班師回朝。

這也是蕭諶特意提醒孔鴻注意時間,畢竟蕭寧被封為太女一事,少得了誰,也斷然少不了孔鴻。

孔鴻明白蕭諶的心思,好在諸事都已然安排妥當,他也確實應該帶人回來,況且奪下的城池,具體如何安排,亦須回朝再議。

比起冊封蕭寧為太女一事,大戰告捷,理當封賞。

一行諸將,除了戰死於沙場,早已追封之人,其他有功之臣,亦須得再封。

於此一戰中,孔鴻作為主帥,領導有方,指揮得宜,封為睿國公。

莫並就算是初上戰場,繞軍敵後,這一戰打得漂亮,虧得他繞後一舉,以令前線占儘優勢,是以封為成侯。

另眾將士於前線奮戰者,都大有封賞。便是戰死的將士,皆以安定撫恤。這一點上蕭諶一直做得很好。

程永宜一行人奉詔遠行,能說動各國發兵支援大昌,功勞亦不可忘之,程永宜之功,周屈和孔義皆以之為首功,故被封為達侯。

周屈為定遠伯,孔義為勇子,一行眾人,皆以論功行賞。

如此重賞後,便是蕭寧的大日子-冊封太女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