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189章群起而攻之(1 / 2)

這一趟蕭寧讓玉嫣來, 實在來得太值。玉嫣從崔伋院中搜出的情書信物,其中也有楚氏的。

“你是不是該為你的情郎著想著想?”玉嫣沒有忘記蕭寧另一層意圖,須得配合一二。

“他不是我的情郎。”知玉嫣說的是崔伋,楚氏卻一臉厭惡地開口。

“一個市井之流, 他有什麼資格跟他比。若不是, 若不是他騙了我, 就不會有今日之事。”楚氏脫口而出, 既是厭惡也是恨。都是對崔伋的?

玉嫣一時有些拿不準。

不過楚氏道:“你想毀了崔家, 絕不可能。你想將什麼東西公布出去,隻管做,我不會管。想讓我幫你毀了崔氏, 趁早死了這條心。”

話說完立刻揮袖而去, 不難看出她的果決。

玉嫣聞之,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 笑得意味深長。

蕭寧處很快收到玉嫣回稟,蕭寧一邊查看玉嫣從崔家帶回來的東西,一邊問:“崔令身死,崔家亂成一團, 是何感覺?”

玉嫣麵對這直白的詢問, 微微一頓後答道:“說不出是何感覺,隻是原以為會歡喜地浮一白, 最後我卻什麼都沒有做。祭奠父母後,反而沒有了任何感覺。”

仇恨, 大仇得報原本是一件高興的事不是嗎?

可是在最後, 她竟然感覺不到所謂的歡喜。

蕭寧頷首,“往後還想盯著崔家嗎?”

“仇人已死,何必再盯著他們。”玉嫣盯著是想看崔家的笑話,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笑話她是看不到了。

蕭寧搖頭,“往後的事我不管,暫時還須得你看著些。”

崔家現在的情況不看不行,崔攸在其中如何行事,蕭寧不為看他,反而是想知道,有些事究竟是多少人一道謀劃。

“唯。”玉嫣應下一聲是。仇人雖非死於她手,死得如此莫名其妙,同樣也憋屈,比她一劍取之性命倒是要泄.恨得多。

崔家也是好運氣,若不是出了一個崔攸,這一回崔家定要蕩然無存。

崔攸,玉嫣亦想起同他的過往,不得不說,這樣的人擔起一族一宗,想是崔令做過的事,他不會再做。

身居官場這些年,玉嫣曾經以為的仇恨,現在看來又覺得有些可笑。

為官之人,為爭權奪利,最後你死我亡,報仇,亡一族,她到現在才明白,她當年以為的崔氏毀了他們一家,實則不然。

當年的她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卻執著於複仇,更多是因為她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全族儘滅,隻剩下她自己一個人,這樣的人生,這樣的日子,她若是連仇恨都沒有,怎麼活?

“這些東西很是有意思。”蕭寧此時翻看完玉嫣帶回來的東西,感慨一聲,玉嫣輕聲道:“誰能想到,他竟然有此手段。”

蕭寧眼中閃過冷意,“皆是位高權重之人,看來他是想將世上位高者都玩.弄於股掌之間。”

玉嫣眼中流露出厭惡,“似這樣的人,最是讓人不屑。白長了那樣一張臉。”

“看來往後我們女郎的課得加上這些,好讓她們知道,男人之劣性。”蕭寧輕聲說起,玉嫣重重地點頭,“確實當如此,須知如今出仕的女子,對男人所知甚少,如何也不能一番努力儘被一個賤男人毀了。”

不難看出玉嫣的不喜,蕭寧側頭問:“寧琦何時能回?”

顧承在旁邊聽了半天,這會兒答道:“三日。”

蕭寧笑了笑,“好,三日。子達處三日應該也會有結果了。”

一直等著崔攸的消息,等到現在鬨出的事越發多,蕭寧都不得不再次出手,崔攸處差得不多了。

***

“陛下,忠國公不孝,請陛下撤其爵。”蕭寧等得起三日,總有人迫不及待,對於女子承爵一事,那是恨不得把這規矩改掉的的人,碰上一樁可以把女子拉下馬的事,誰也坐不住。

這不,朝堂之上,第二日便有此話參來。

瑤娘於此時出列,“忠國公不孝,這話從何說起?”

那一位進言之人,正是李禦史,李禦史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地道:“孝期與外男私通,情義綿綿,難道還不是不孝?”

“私信。就憑一紙書信便斷定忠國公與外男私信,不孝。那若是有人拿了所謂李禦史一紙信來,道那是李禦史通敵叛國,是不是也當就此定下?”瑤娘這張嘴,一向不開口則矣,一開口便能讓人如鯁在喉。

李禦史瞪大眼睛,“仁侯是在拿老夫玩笑嗎?”

瑤娘冷笑地道:“我看是李禦史在拿忠國公玩笑。外麵流言蜚語傳得沸沸揚揚,卻無一實證。有人道那書信是忠國公親筆所寫,是忠國公親筆書信。

“然字跡一事,難道就不能造假?你這就想定下忠國公不孝之名。不錯,禦史有聞風而奏之權。奏與定事,原本就是兩回事,李禦史如此武斷,是想讓天下人覺得,凡事不須實證,隻憑一句話便可斷人生死?”

“強詞奪理。”

“你自問有理?若是有理,定案定罪,何以要人證物證?卻是律法錯了,隻有李禦史你是對的?”

你一言我一語,各執一詞,吵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敢問明王,為何將崔家郎君下獄?”他們吵他們的,鐵全在這個時候問出這個疑惑,不知身為京兆府尹的蕭評,有什麼樣的說辭。

“亂大昌者,壞朝廷之威嚴者,我請人入獄問話,不該?”理由,蕭評這會兒早就想好,事情不用蕭寧出麵,他便可以自行解決。

鐵全的視線落在蕭寧身上,若說這其中沒有蕭寧什麼事,他斷然不信。

水貨亦輕聲問:“此事既然不辨真假,何不召忠國公回京一問究竟?”

“已然召。”蕭諶聽了半天,越聽越覺得這些人心思太多了,他得出麵幫忙。

“凡事有傳,自當查查,流言涉及之人,關乎國體,自當問之。也正是因為如此,不宜太早定論。不孝兩個字,與不忠一般,重若泰山。李禦史縱然心中生怒生怨,也須慎言。”蕭諶還得提醒人一句,千萬千萬不可以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隻憑外頭瘋傳的幾句話,便信了一個人當真不孝。

“三人成虎。曾子不曾殺人,卻也因他人之言而令曾母信之。這個道理,難道還須得朕教你們?”蕭諶一看李禦史擰緊眉頭,看得出來他的不認同,行啊,就彆怪他把話說得難聽。

李禦史那麼被點了名,臉上一僵,聖賢之言,難道他能說都是錯的?

真敢把這狂妄之極的話丟出去,往後他休想在這世上立足。

蕭諶一看李禦史無話可說,自然是滿意了。

“崔伋此人有誰對其知之?”蕭諶這是明知故問,打從外頭的事鬨起來開始,他是立刻讓人查查此人。一查之後,彆說玉嫣覺得那麼一個人惡心,蕭諶同為郎君,也看不起這麼一個人。

一眾人都一頓,要說對崔伋無所知吧,那是不是顯得他們太過消息不通?

若說知,既知,這麼一個德行不修的人,葷素不忌,就沒有他不敢做,不想做的事。

為了那麼一個人,懷疑一個一心守衛邊境,願意效仿其父的將軍,他們,他們......

越是想,越是縮著脖子,一時不敢答話了。

“李禦史?”不想答,彆的人可以想不答便不答,李禦史呢?

當了那麼多年禦史,難道連怎麼來當禦史都不知道?

再一次被點名,李禦史麵上一僵,“臣,臣......”

蕭諶聽他臣了半天,難道還能不知何意?

“雖說忠國公遠在邊境,欲問此事不易,可是一個近在咫尺的人,你就不想想去見一見人,問上一問?”蕭諶顯然對李禦史的所作所為不滿之極,什麼事都不問一問,長了一張嘴便隨意定論。

他可知道,若是當皇帝的是個昏庸無能之人,他這就毀了一個人的一生了。

“臣,臣尚未來得及,便聽聞京兆府將人拿下了。”李禦史汗淋如雨,於此時能想到的借口,便是如此。

“此事李禦史切莫將錯處都歸到我頭上,人我雖然關入京兆府大牢,若是你想看,我斷然不會不讓。李禦史來過京兆府大牢?”莫開玩笑,蕭評是隨便給人當靶子的?

李禦史倒是想推脫,想得倒是挺美。

“陛下,是臣行事不妥。”李禦史一聽便明白,他就是再想推脫,萬萬不能。

蕭評和蕭諶這對兄弟,他們既然出手,斷不會隨意由人忽悠。

“行事不妥?隨意扣人一頂不孝之罪名,隻是行事不妥?”蕭穎亦開口,紅口白牙就敢扣人一頂這麼大的罪名,豈能輕易善了?

“陛下。禦史可聞風而奏不假,然奏報查查,並非給人定罪。李禦史在禦史之位上多年,從來如此,可見李禦史連禦史該怎麼當都是一知半解,是不是應該讓他回去學學?”瑤娘僅是將事實道來,並且給出意見,至於最後蕭諶是采取或是不采取,由蕭諶決定,滿朝臣子決定。

李禦史瞪大眼睛,這朝堂之上,何時輪得到女子指手畫腳?

“臣附議。”明鑒是第一個出麵表示同意。寧琦一事牽扯眾多,稍有不慎,便是大昌的威嚴亦受損及。

身為一個禦史,連這個淺薄的道理都不懂,隻有對於男.女性彆的歧視,無半分遠見,留著他乾嘛?

姚聖在此時亦開口說道:“為禦史,當剛正不阿,心存大昌,萬不敢隻存一己私心。”

水貨擰緊眉頭,還是沒能忍住幫著李禦史說話道:“李禦史隻是過於心急。”

孔鴻這回也忍不住了,“急,再急也急不過家國天下。李禦史急於定忠國公之罪,是恨不得送忠國公去死?”

明鑒跟著補刀,“更或者是想就此事,讓天下人知道,原來我們大昌的忠國公,一個忠字,不過是一個笑話。”

“明侍中此言未免誅心。”李禦史萬萬沒想到,一時間他竟然就成了眾矢之的,群起攻之,他做錯了什麼?

“比不得禦史。”說到誅心二字,無憑無據的事傳揚到李禦史耳中,他就那麼果斷地給寧琦定下此罪,究竟是誰更誅心?

一時間,李禦史無法反駁,他自己做下的事,人人看著聽著,豈容他狡辯。

“奪禦史之職,你暫時回家好好閉門思過,想清楚了,究竟禦史該怎麼當。”蕭諶一看大部分人的意見都是一樣的,都認為李禦史行事太過,這朝堂之上,再不該有他的一席之地。

“陛下。”李禦史萬萬想不到,竟然會受到這樣的責罰。

就連鐵全和水貨亦喚一聲,盼著蕭諶能改主意。

蕭諶掃過他們道:“難道一個忠字,讓你們看不懂忠國公的分量?”

這一問問得紮心,忠孝,自來都是文人士子的最高典範,寧箭為國為民而死,寧琦迎難而上,難效仿其父,對大昌而言,這就是一塊招牌。

隨便落忠國公的臉,何嘗不是落大昌的臉,讓天下人看大昌的笑話?

蕭諶很想問問他們,究竟他們是怎麼想的?難道不能明白一個忠字的意義?

枉他們能站在這朝堂之上,連最淺薄的道理都不懂,像樣兒嗎?

說實話,麵上儘是嚴肅的蕭諶讓他們害怕,鐵全和水貨都有些拿不準,是不是下一刻蕭諶也會因為他們不懂一個國家立國之本,撤了他們的位置。

蕭諶注視著水貨和鐵全,這兩位都是隻懂得死讀書的人,一向不擅長變通,也正是因為不變通,以至於他們從來隻考慮片麵的問題,而不會多想內在。

這些年以來,讓他們居於宰相之位上,既是考慮他們在名家大儒中的影響力,也是不想讓人覺得他們蕭家的人過河拆橋。

無論他們兩個實際上有沒有幫到蕭家,幫到蕭諶,至少蕭家借他們的名號,多少還是得了些好處。

“此事就此定下,無須再議。”蕭諶還從未像這一回一般,不容任何人拒絕地放話。

一眾人不留痕跡地掃過李禦史,皆不敢多言,而李禦史自己,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急於定人之罪前,他果真不知後果?

一個不忠或是不孝之人,絕無可能在這世上立足,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就是想將此事定下。

“陛下,臣所言不虛。”李禦史思來想去,終還是肯定地喊出這句話。

“那不如李禦史說說,你怎麼能如此肯定,道你所言不虛?陛下有問,禦史是否與崔伋這位當事人見過,方才禦史不曾答之,你或許想回答這個問題。”蕭寧觀李禦史的神色,半眯起眼睛有此一問。

“臣,臣......”李禦史一頓,一個又一個的臣子,一時竟然答不上來。

他答不上來沒有關係,蕭寧從他的反應中更有另一個猜測,“亦或者,你想告訴孤,其實有些事傳得沸沸揚揚,不僅是一人手筆,你在這其中,一樣是推手。”

這一下,本來同情李禦史的人立刻來了精神,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李禦史,不確定蕭寧說的是不是真的?

李禦史急得想解釋,蕭寧道:“禦史該明白,有些事隻要做了,自能尋到痕跡,再怎麼狡辯亦無用。”

“太女以為老臣害怕嗎?”李禦史頓了半響,連忙喊出。

“你是不怕,可是構陷朝廷命官是何罪名,想來你心裡有數。”蕭寧冷笑地提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像李禦史行事,目的很明確,想查,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對了,那一位崔郎君手裡有些東西,或許李禦史有興趣看看。”蕭寧本來沒有疑心到李禦史身上,亦不覺得那麼一個人,雖然蠢了些,未必做得出這種不擇手段的事來。

可是,顯然蕭寧太想當然,也把這世上的人想得太正人君子了些,倒是忘了有些人,從來不是君子。

蕭寧意識到這一點,立刻拿出一些東西,正好她自打得了這東西,一直在想如何用。現在看來果然是有備無患。

話說著,蕭寧已然送到李禦史手中,李禦史一臉的不以為意,卻不得不接過。待看清上麵的內容時,李禦史的臉色大變,“其中真假,李禦史可以親自驗證。隻是不知在你看來,這樣一個人做下諸多事,將你當成什麼?”

“不可能。”李禦史大聲地喊出這一句,蕭寧道:“我說了,你可以去驗證?”

蕭諶看到這裡,並無意問蕭寧給李禦史看了什麼,僅是配合地道:“今日早朝就到這兒吧。”

他這麼一聲令下,人已然起身離殿,還真是幫著蕭寧事事做得周全。

而李禦史捏著手裡的東西,如何也坐不住,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有人倒是想問問究竟出了什麼事,無奈李禦史走得太快,根本不給他們問的機會,一眨眼的功夫已然不見蹤影。

早朝已散,誰還想留下,於此時,蕭穎走到蕭寧身側問:“有什麼好東西?”

“對收集的人而言自然是上上大好的東西,對於當事人而言,卻是恨不得永遠抹去的東西。姑母,在你看來崔伋此人如何?”蕭寧想了想終還是問起蕭穎,依蕭穎閱人無數,對男人了解的程度,她怎麼看待崔伋。

蕭穎的視線落在一樣行來的程永宜身上,“就算要問,也不該當著達侯的麵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