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189章群起而攻之(2 / 2)

程永宜道:“殿下所問,僅是想知道長公主如何看待,並無他意。”

不用蕭寧解釋,一語道破蕭寧用意。

蕭穎衝蕭寧眨了眨眼睛,似在無聲地調笑蕭寧。

蕭寧神色淡然,“姑母?”

她隻想知道答案,也為確定答案。

“野心勃勃,卻思不勞而獲,你看不上他挺好,若不然他怕是要興風作浪。”蕭穎是瞧不上這樣的人,不屑之極,亦不掩飾對人的輕視。

“如今也是他在興風作浪。可見他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蕭寧感慨著,也是對男人們有了全新的認識。

蕭穎甚是好奇,“看來你有所發現。”

蕭寧頷首,“李禦史是莫大的突破口。要知道從他院裡拿出來的東西,若不是想看各家笑話,我是不想亮出去。可是不放出去,又無法讓人說實話。”

處於兩難之境,蕭寧決定緩一緩,結果這一緩還真是讓她緩到一個機會,蕭寧心中豈會不喜。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蕭穎還是挺怕有人趁火打劫。當然,現在明擺著就是要趁火打劫,所以他們如何應對十分關鍵。

蕭寧同蕭穎輕聲道:“姑母放心。”

無論崔伋為何扯上寧琦,對蕭寧來說都不重要。崔伋這份用心,蕭寧斷然在不會容,既不能容,便該想方設法破局。

崔伋以為他背後靠著崔家,蕭寧須得敬之三分?

也不想想崔家之所以是崔家,不是因為這個姓氏,而是他們崔家人在朝堂上的份量。

不能否認的一點,如果崔攸不在朝堂,蕭氏完全不需要給崔氏麵子。

崔伋以為沒有一個崔攸,他就可以取而代之,那就讓他瞪大眼睛好好地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取而代之。

***

蕭寧等著,第一個送來蕭寧要的消息的人,果然不出她所料,正是李禦史。

“殿下所料不錯,確實是他告訴我,他與忠國公有私情,斬釘截鐵,是以臣才會在朝堂上直接定忠國公之罪。”李禦史求見蕭寧,怒極之下的人打算全盤托出。

猜測被證實,蕭寧並不急,頷首示意李禦史繼續說下去。

李禦史道:“臣雖然覺得他之所為是小人之舉,可是也認為若是忠國公牢記孝義,斷然不會做出與外男通信,於孝期互訴情愫之事。”

忠孝忠孝,並不是簡單兩個字,人的一言一行都應該符合這兩點。

李禦史哪怕對女子有所歧視,但在他心中,忠孝同樣重要,誰若是觸及這兩樣,他絕不會容。

正因如此,在得知此事,也看到崔伋所給他看到的證據時,他便決定以輿論讓天下人知道此事,讓蕭寧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將此事掩蓋下。

“證據呢?”既然有證據,蕭寧倒是想看看。

尤其讓人納悶的是,蕭諶在朝堂上追問過證據的事,李禦史若是拿得出來,何至於被蕭諶當麵斥責,讓他好好地在家中閉門思過?

李禦史麵上一青,“臣雖看過,證據並不在臣手中。而且他還有彆的事準備,讓我且耐心等候,隻需我上朝奏本,將此事道來,餘下諸事,他會安排。”

蕭寧輕挑眉頭隻問:“此話你信了?”

李禦史道:“臣原以為他絕無害臣之心。”

引得蕭寧一聲冷哼,“顯然你如今還是這麼覺得?”

再次叫李禦史麵上一僵,怎麼可能還會這樣覺得,他是瘋了嗎?

“一個能在旁人孝期間引誘女子的人,李禦史以為他會有多高尚?他能做下這等失德之事,你以為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有些人,彆看他的目標似乎能一眼看透,實則你永遠不知他在想什麼。

“他早就看穿你對女子出將入相一事不能容之,故才會早早準備好這一局,隻為讓你入局。

“至於原因,或許他跟你一樣,隻是想向天下人證明,女子不過如此,想讓她們擔起重任,未免高看了她們。是以不擇手段也要將女子趕回同宅。”

說到這裡,蕭寧抬眼看向李禦史,李禦史再一次僵住了,顯然蕭寧說得絲毫不差。

“其實這才是你寧可忽略他的品行,哪怕手裡沒有證據,也願意聽他的話,於朝堂上參忠國公,定其罪的原由。”蕭寧道出李禦史的居心。

哪怕就算是同樣犯錯的人,在他看來,女人犯下的錯永遠比男人重,在男人和女人之間選擇對付的那個人,他肯定選女人。

這一次,李禦史真真是被堵得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哼。我敬重滿朝文武大臣,同樣也敬重你,可是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可有半點公心?你捫心自問,你和崔伋有何區彆?”蕭寧確實火大,越是想到眼前的這個人行事,她便覺得這些人麵目可憎。

“殿下,老臣,老臣知罪。”李禦史羞愧不矣,連忙與蕭寧賠罪,認不是。

蕭寧轉過身,對他的認錯置之不理。李禦史抬起頭,情真意切地道:“老臣現在隻想彌補。”

一眼掃過李禦史,蕭寧道:“就憑你毫無證據的控訴?”

凡事須得證據,若是憑懷疑便要將人扣下,讓人死無葬身之地,蕭寧會等到現在?

蕭寧等著有人亮出手中的底牌,“大昌講證據,不會憑一個人的一句話,一句控訴定一人之罪。我拿下崔伋,隻因此人動作太多,就算我沒有證據。就憑他敢放出這等損及一國股肱之臣之言,我也不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至於後續如何處理他,須得看能不能再查出些實際的東西。”

說到這裡,蕭寧半眯起眼睛望向李禦史,“我隻想問,在你心中,究竟何為重?比起你對女子的厭惡,認定她們為官為將亂天下,以令國將不複存,亦或是對於眼前已然在亂我大昌之人視而不見?”

李禦史整個人一顫,蕭寧意味深長地道:“想當年我初回舊京,得見李丞相,丞相大義,公正,忠貞不二。

“這麼多年,我知你不喜我出頭,然我敬重李丞相,也覺得李丞相那樣的人,他們家出來的人,就算再怎麼偏執,依然心存大義。你與我說,我可是錯看了你?”

言儘於此,蕭寧不錯眼地看著他。

話至於此,李禦史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是啊,他的父親曾經為丞相,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權在握,忠貞不二,為世人所傳頌,他呢?他有什麼地方承了父親的長處?

於國家大義之前,他是不是隻有心裡的那點私怨,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置女子於死地,哪怕如今為禍大昌,亂大昌之人是男人?

“我確實有一份東西或許能幫得上殿下。”李禦史不得不自省,他究竟做錯了什麼。同時也下定決心,能做的,該做的,他須得做。

哪怕不能揚李家的威名,至少他不可墜了父親的名頭。

正是因為懷揣此心,李禦史也下定了決心,拿出些實際的東西,既能助蕭寧一臂之力,也可以讓他不再一直都是一個笑話。

***

蕭寧從李禦史處有了意外的收獲,而崔攸也終於前來告訴蕭寧,“殿下,可以過審了。”

有些話,崔攸再怎麼說,對於想將他拉下馬的人都是無用的。

可是若是另一個當事人親自出麵承認,是她與人聯手,隻為了構陷崔攸呢?

顧義等人自打成為負責崔攸父子一案的人後,崔攸當時認下所有的事,衛畏是恨不得立刻就將此案定下,無奈不管他再怎麼催促,顧義就是不急。

案子雖然是三司會審,蕭寧特意弄一個顧義過來,無非就是想讓顧義盯著這個案子,讓所有人都老老實實聽顧義的話。

一個大理寺少卿,急得太過,難免讓人覺得他彆有用心。

事實上背地裡盯著衛畏的人並不少,說來也有一件事值得人不得不思考,那就是衛畏在崔伋被捉後,竟然在第一時間趕往京兆府大牢想見崔伋。

然而蕭評既然執掌京兆府,想讓誰進,不讓誰進,自然還是能做得主。

衛畏這個人,最近蹦躂得十分厲害,蕭評看在眼裡,蕭寧將崔伋拿下的原由是什麼,蕭評明了,又怎麼會容尋常人進去通風報信,讓他們串供?

見不到崔伋,衛畏顯得著急了,在這期間衛畏再去見的人都不少,蕭寧且讓人一個個的記下,一個一個去查。若是他們都認得崔伋,或是與崔伋關係不錯,倒是不如請他們都來一趟,好好地在大牢聊一聊。

眼下有了崔攸出麵,蕭寧立刻讓人再審,楚氏既未開口說過話,如今開了口,所說的卻是與崔攸先前承認截然相反的內容。

“是崔伋在郎君藥裡下了毒,以令郎君身亡;也是他讓我毀崔小郎名聲,想讓他身敗名裂,此生休想再能出仕,崔家也將由崔伋把持。崔小郎是正人君子,從未做過任何不當之舉,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再一次三司會司,於公堂之上,楚氏當著眾人的麵,道出這些話,點點滴滴,她皆記得。

顧義對此僅是提出疑惑問:“為何崔伋欲殺崔寺卿。”

對付崔攸的動機很明顯,對崔寺卿動手的原由,也得問問清楚。

楚氏道:“因為太女。”

這個答案令人始料未及,而顧義意示楚氏說清楚。

楚氏道:“太女殿下當初在雍州時對崔伋無視,卻對旁人重視,這讓他在心中生怨,時時刻刻都在想,該如何毀了太女才是。

“後來,他無意中從崔寺卿口中得知,當年太女生母枉死,恰好此時太女舅家入京,他便覺得這是大好的機會,既可令太女與莫家成仇,也可以讓大昌動蕩。

“亂,倒是給他機會。大昌上上下下,不願意太女身居儲君之位者不計其數,隻是無法捉住太女話柄,以至於對付不了太女。然而隻要有人拋出太女的把柄,想毀了太女便不再是他一人之事。”

楚氏娓娓道來,聽得人心驚肉跳,崔伋他倒是敢啊!

顧義的臉色亦不好,早先他雖有所猜測,覺得蕭寧不會無緣無故插手一件事,現在終於明白是何緣故。

一個小小的郎君,他倒是好大的野心,竟然想毀了一國儲君?

林錚再一次揚聲問:“你所言可有證據?”

是啊,說來說去都須得有一個前提,證據。

楚氏答道:“當日聽到此話的不僅是我一人,還有他。”

話音落下,楚氏直指衛畏,衛畏突然被指,臉色瞬間白了,厲聲喝斥道:“以色侍人者,與人有私,豈由你胡言?”

可是,他喝斥得再大聲,難道以為能讓人當作聽不見楚氏的話?

顧義的目光望向一旁一直不作聲的許原,再落在林錚身上,輕聲問起:“是否讓衛少卿先避之?”

“當如是。”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再由著一個不知所謂的人鬨騰,可就不好了。

“中書令,刑部尚書,禦史大夫。”衛畏自然是不願意落得如此結局,連忙大喊一聲,希望他們可以收回成命。

顧義在這個時候與衛畏目光對視地問:“你以為你最近行事無人知曉?不說,隻不過是因為一時不願意與你追究,等的就是今日。”

衛畏這一下終於是傻了眼,滿目震驚地望向顧義,難以相信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請。”於此時,一旁自有黑衣玄甲出列,不由分說地請衛畏,自行離去,若是他再拖著不肯動,便莫怪他們動粗。

此刻衛畏終於是慌了,“我沒有,我和崔伋並無半分關係,崔伋說過什麼話,我從來不知,不知。”

一聲一聲的叫喚,倒是顯得無辜之極,他以為他喊著沒有關係,當真就能讓人信了嗎?

“是嗎?你與崔伋商量對哪家女郎出手時,難道以為我不記得?真真假假,不如請人來一趟,當麵對峙?”楚氏又在這一刻曝出另一則事,以證明她所言不虛,不僅是她可以證明眼前的人做下的事,還有其他人同樣可以證明。

衛畏無法再狡辯,他既為大理寺少卿,豈會不懂律法,既是懂的,也斷然不會在這一刻還以為,除了楚氏之外,再請了其他人為證,他還能脫罪。

人無力地垂下雙手,由著人將他拉下去。

顧義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有些事竟然比他一開始以為的還要複雜,一個崔伋,不過是一個崔伋,牽扯之人竟然如此之多?

“將你所知的如實告訴我們。”許原一個刑部尚書,畢竟手裡經的案子多了,也正是因為如此,馬上明白崔伋身上的事隻怕不止這一點。

***

顧義他們在審問楚氏,蕭寧也終於等到寧琦回來,隻是略讓蕭寧驚訝的是,回來的寧琦不僅一人回來,還帶了一個李路,以及好幾個男兵。

“叫殿下為我擔心了。”蕭寧親自來城門接人,是不願意給任何人任何機會構陷寧琦。

寧琦上了戰場,雖然邊境如今並無大戰事,但總有那亂七八糟想趁亂做些事的人,寧琦經的實戰多了,眉宇間多了幾分硬氣,看在蕭寧眼裡,蕭寧甚為喜之。

“無妨,一個宵小蹦躂,我且由他。”蕭寧確實不把崔伋的事放在心上,“正好,遷都長安,借此機會讓你回來看看長安的模樣,你定歡喜。”

寧琦頷首,抬頭看著雄偉的長安城,再一次感歎道:“殿下,長安城大得讓我覺得如同置身夢中。”

“腳下踩著路,不會是夢,放心。”蕭寧寬慰著,引得寧琦笑了,“對,殿下就在我們跟前,肯定不是做夢。”

聽聽這言語間都是對蕭寧的信任,蕭寧意示他們跟上,亦問起召她回來的原由。

“跟我說說看,究竟這是怎麼回事?”李禦史說過,親眼看到過寧琦和崔伋往來的情書,那是寧琦的筆跡。

寧琦昂頭指向一旁的李路道:“殿下該問問她。”

蕭寧便知道,寧琦不會隨便帶人回來,得,還真是!

李路朝蕭寧作一揖,“殿下且聽我細細道來......”

“不急,我們這就去見陛下,也請政事堂諸公一道聽聽。”蕭寧一看這其中的內情還跟李禦史的女兒扯上關係,心下不禁感歎,這要是讓李禦史知道,怕是又要氣上一氣!

蕭寧是一丁點都不同情李禦史,他私心太重,若不是最後事情燒到他家,把事情鬨得越發大,讓他都不得安寧,他怕是未必會選擇合盤托出。

最後被蕭寧質問,提醒,這才想起國家大義,先前倒是容得下一個小人隨意攀咬大昌重臣。

李路感歎沒意見,隻是道:“我父親這一回肯定把官都丟了。”

???蕭寧雖然不同情李禦史,可是你作為李禦史的閨女,迫不及待要看你親爹的好戲,合適嗎?

“殿下是不知,我父親就是個老糊塗,我敢說寧將軍的事若不是有他在其中攪和,絕不會鬨得這般大。”李路這一副我爹我清楚的樣子,蕭寧還真是無話可說。

“他這個官不當也好,太糊塗了,該管的事一樣沒管,不該管的事,他倒是什麼都想管。”來自親閨女的吐槽,蕭寧竟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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