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90章當眾共對質(2 / 2)

不想李路聞之嗤之以鼻,“字跡就不能是假的?”

話音落下,引得崔伋側目,卻是否定地道:“不可能。”

一句不可能,肯定得太過了,李路冷笑地道:“居心叵測者,你能在孝期勾搭旁人,還不許旁人假冒忠國公,將你玩.弄於股掌之中?”

李路掃過崔伋,往前走了一步,朝蕭諶作一揖道:“陛下,陛下容稟。忠國公初到豫州,便收到這一位崔伋郎君讓人送來的書信,言道愛慕忠國公,一封信寫得那叫一個深情,讀之令人大受感動。

“然,若是品德出眾之人,再是愛慕,又怎麼會在旁人孝期互訴情意?

“所謂情深愛慕,不過都是笑話。他想毀了忠國公才是。原本忠國公不欲理會,卻是小女自請之,道此人如此行事,必有深意,與其讓他再去對旁人下手,毀了旁人一生,倒不如由我們引誘他,且看他玩什麼花招。”

李路將從前的事一五一十道來,言詞鑿鑿,李路一看崔伋待要開口,已然搶一步地道:“陛下若不信,可問軍中將士。每一回與之通信,收到信後,小女都在軍中讀與眾將士聽,每一封回信,也都是集各家所長,一句一句斟酌後再回的。”

蕭寧一直知道手下人才輩出,每一個各有他們行事的風格,都不相同。

李路這個人蕭寧所知不多,但今日得見,蕭寧隻想說,碰上這樣的人,崔伋就算有再多手段又如何。

若隻是李路一人為寧琦做證,會有很多人說,都是李路為寧琦頂替。

若是眾將士都聽過情書,回給崔伋的所謂情書,更是集思廣益寫出來的,那可就好玩了!

蕭寧臉上的笑意藏不住,崔伋卻是臉色鐵青。他的情書,竟然被那麼多人讀過,那些送到他手中,看起來情意綿綿的情書,或是出自男人之手?

崔伋越想越是臉色發白,他以為他把世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沒想到卻是彆人耍得他團團轉。

“陛下,此事末將等都可為證。”寧琦回來可不是隻帶了一個李路,而是好幾個,這回由李路開了口,那幾個將士馬上出麵證明李路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蕭諶心情亦是極好!

不錯不錯,天下的女子就該如此,萬不會以為這天底下的人都要極喜於她。就該像現在這樣,麵對想算計她們的人,毫不吝嗇地給予反擊。

“忠國公之事,諸位無異否?”殺一個崔伋不過是蕭諶一句話的事,比起取他的狗命,蕭諶更在意的是,該如何讓人心服口服。

政事堂的諸位,在這時麵對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如何還能說出旁的話。

“旁的事還須問他嗎?”蕭諶明顯是不想再見崔伋此人,蕭評道:“陛下可交三司查查,畢竟尚有其他涉案之人,須得徹查到底。”

蕭諶冷冷地掃過崔伋道:“好,依明王所言,朕希望你們儘快查清,這一個人,朕再不想再見他。”

一個下作之極的人,蕭諶但凡想到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親手毀了無數無辜的人。不錯,會有人說,如果不是那一個人心誌不堅,又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然這世上的人,是不是更應該引人向善,而不是用著這樣一個理由,引人作惡,為禍天下?

蕭諶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蕭寧也無意久留,朝一旁的顧義道:“人證物證我會命人移交中書令,此事,由中書令過問。”

“唯。”誰都知道崔伋做下的事,與蕭寧扯上了關係,更是想靠這些事扣到蕭寧頭上,讓蕭寧不得安寧。

眼下崔令之死由崔攸親自查出,同蕭寧並無半分乾係;寧琦同崔伋並無私情,想說女子為將不知檢點什麼的,癡人說夢。

蕭寧與寧琦使了個眼色,這就轉身要走。

崔伋在這一刻才反應過來,立刻朝蕭寧撲過去,不想這一回崔攸的動作更快,一腳踢在他的肩膀,直接將崔伋踢翻在地。

踢了人的崔攸站蕭寧身側,那明擺著不許任何人靠近蕭寧的姿態,引得崔伋笑了,“崔攸,人人都說你是君子,我是小人,人人都捧著你,踩著我,可是你以為你這就贏了嗎?”

崔攸根本不作聲,連理都不想理他。

“子達,你來處置。想聽他說就讓他說,不想聽就讓人把他的嘴堵上,不必客氣。”蕭寧回過頭朝崔攸叮囑一聲,目光掃過其他人,“諸位沒有意見?”

這樣一個人,怎麼對付誰能有意見,那不是傻嗎?

蕭寧見一個個都不作聲了,也就明白確實是有些人惹起了眾怒,是以都想對付他。

崔攸看著崔伋,眼中透著恨意,就是這一個人,殺了他的父親,隻不過是為了所謂的崔家家主之位,是為毀了他。

一個人怎麼能如此心狠手辣,須知從他回到崔家以來,崔令待他很是不錯,有意將其培養成崔攸的助力。

偏是這樣的人,竟然最後下手要崔令的命。

有些事,崔攸是不想同人計較,然而總有一些人不識趣,處處以為自己了不起,也希望天底下的所有人都能遷就他。

若是不如他意,他便將人殺之,不管那一個人是誰。

他以為自己是誰?

崔攸活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一個人,怨過一個人。

眼前的崔伋但凡不是殺了他的父親,這個家主之位他隻要開口說一句,他大可雙手奉上。

但是,他偏偏用了崔攸最不能容忍的手段。

無論崔令同崔攸的想法有多不相同,依然是生他養他,愛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就死在這樣一個充滿私欲的人手裡!

“你們都是男人,男人啊,竟然甘心任由一個女人在你們麵前指手劃腳?”崔伋大聲質問,蕭寧聽見了,卻沒有停下腳步。

“男人,女人。你想挑撥離間,這等把戲未免也太兒戲了。你知道我們這些人裡,有幾個是太女提拔的?”崔攸知道崔伋的心思,但他也想打擊崔伋,讓他知道,究竟在他麵前的這些人,是他多麼可望而不可及的。

“亦或是,你知道滿朝的文武大臣裡,有多少是太女提拔的?”崔攸輕蔑地望著崔伋,似在無聲地笑著他的可笑。

崔伋想回答,可是話到嘴邊,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崔攸冷聲道:“你不知道吧。”

“你眼裡盯著的是什麼?女人?”崔攸不等崔伋回答,而是繼續再問。

女人和朝堂,想想看崔伋方才說了什麼?

就算他想當作什麼都沒有說,誰許了。

“你處處盯著女人,卻又與我們說,我們聽殿下號令實在可笑。你把自己變成一個連青.樓伎人都不如的人,豈不是說明你比女人更不如?為何又覺得我們不該聽命有才有乾,造福天下的殿下?”

崔攸對崔伋這種既要利用女人,卻又看不起女人的人,自是瞧不起的。

蕭寧方才把他想說而又無法說出口的話說了,如此,他怎麼能不在崔伋心上捅上幾刀?

崔伋好麵子,最是不喜於旁人輕視於他,可就是這樣的人,偏偏做著最卑鄙低賤的事。

他有什麼資格看不起誰?

崔伋雙目充血,歇斯底裡地喊道:“你呢?你和我有什麼區彆,你不是也居於女人之下。我能隨意將女人棄之,你能嗎?你連大聲和她說話的膽子都沒有。”

說到這裡,崔伋大聲地笑了起來,“你們所有人都沒有這個膽子不是嗎?”

這一刻,他似是終於知道眼前的這些人,他們不如他的地方,笑得開懷之極,十分歡喜之極。

“那可真是恭喜你,竟然會有這樣我們所不能及的地方?”崔攸於此時笑了起來,一臉的附和。

然而下一刻,崔攸卻道:“可是,你就能無視所有人?若你能無視到極致,今日為何你在此處?”

說著再狂妄無比的話,卻無法掩蓋一個事實,眼前崔伋一直都在偽裝。

“為官者也罷,為民者也罷,自來本不能肆意為之。你想肆意行事,可終究隻是奢望。你拿性彆說事,其實什麼都是為了滿足你的私欲。可與禽.獸最大的區彆難道不理在於,人能控製自己的欲,禽.獸卻不能?你......”

崔攸不作聲了,而是在這個時候目不轉睛地看向崔伋,這樣無聲地似是在說,你就算長得人模人樣,不過是連禽.獸都不如的東西。

“你敢如此羞辱於我?”崔伋明顯不能接受,在他看來,明明是上位者的這些人,是他們長得人模人樣,實際卻一個個豬狗不如。

“明明是你們,是你們目中無人,是你們不像樣。”崔伋大聲地叫喚,顯得人無奈之極。

崔攸道:“你活不了了,無論你有多看不起我們,不屑於我們,你都要死了。一死百了,祝賀你。”

祝賀人家死什麼的,崔攸生平第一回做,一眾人何嘗不是第一回聽。

一時間都不由地捂住了臉,這才是真正的最高手段,氣死人不償命的手段。

“崔攸。”崔伋氣極,他不想死,他怎麼會想死呢?

他希望能長命百歲,能活得長長久久,成為旁人永遠仰望的對象。

可他心裡也比誰都清楚,這一次,這一次他活不了了。

怎麼能他想送去死的人一個都沒有死,最後死的人竟然是他,是他!

他不甘心,不甘心!

“你們想看看我死?好啊,你們想看我死。我會讓你們知道的,就算我死,我也要拖你們所有人下地獄。”崔伋憤怒地吼叫。

“你們不是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跟我勾結?我告訴你們,我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讓你們知道,究竟在你們之中,有多少衣冠禽.獸。”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份榮幸,能讓陛下動怒,縱然不審也要你死。大昌律法對你隻是例外,對旁人從來不是。你想憑你的一張嘴讓無數人為你陪葬,你在癡人說夢。”

崔攸一句話又堵了崔伋,他的這份榮幸,大昌自建以來也隻有他一人而已。

崔伋想把大昌攪得天翻地覆,想讓無數人陪他去死,打的如意好算盤,終隻是癡人說夢。

崔伋這個時候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你怎麼知我沒有證據。若是我沒有證據,憑我一個白身,你覺得誰會把我放在眼裡,多看我一眼?”

然而崔攸一臉不屑,“就憑你現在嘴裡吐露的幾句話?”

喊著有證據的人,任他說得再怎麼漂亮又如何,崔攸一個字都不信。

“想套我的話,崔攸,我不蠢。可是,我倒要看看,你們知道那麼多朝廷命官的醜事,究竟能如何?”崔伋並不蠢,隻是事到如今,他無法坐看旁人的好戲,總要攪動天下,最好能讓整個大昌為之變得天翻地覆!

“我已經說過了,很多事不會隻憑你一兩個字說出口的話,就能讓人相信你,你還沒有這個份量。”崔攸顯然是每說一句話,吐一個字,都不忘打擊崔伋,想把人踩進泥裡,任他再怎麼掙紮都不可能起來。

崔伋麵目猙獰,他不服崔攸,不服,但亦奈何不得他。

可是,他總是能讓大昌因他而抖三抖!這些人,每一個,每一個都應該為輕視他付出代價,包括蕭諶和蕭寧。

崔伋此後供出不少人,比如誰助他散播謠言;比如他的信是如何送到遠在邊境的忠國公寧琦手中;再比如,誰安排的人將莫憂之死的具體情況送到莫家人手中;再比如蕭寧身邊有沒有他的人為他通風報信。

一件一件事自崔伋的口中而出,崔伋更是披露他手中所有的證據,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每一個人都有他們見不得光的事,這些醜事就是崔伋威脅他們的把柄。

否則一個小小的崔伋,如何能讓那麼多人為他所用。

崔伋亦懂得一個道理,擒賊先擒王,他最想對付的人是蕭寧,可惜沒能從蕭寧處查到半分可以威脅蕭寧的東西。隨後,崔伋針對的是政事堂諸公,六部尚書。

誠如崔伋所說,不是每一個人都清清白白,尤其崔伋哪怕捉不到把柄,也會用他的手段,想方設法引人犯錯。

隻有捉賊的人,斷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政事堂中,水貨和鐵全因家中子女之故,亦受崔伋威脅,兩人雖不曾如崔伋所願,但顧忌家人,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崔伋之事上報朝廷。事發後,兩人羞愧不矣,是以,請辭去中書令、侍中之位。

蕭諶對這兩位更多作為擺設的宰相,好在他們保住晚節,縱然沒有及時上報,卻也不曾助桀為虐。且他們最後自覺將自己隱瞞一事告罪再三,也不必太過苛責。

然而這兩位也明白,他們在人才輩出的大昌朝,這樣占著宰相的位置,其實多有不妥。

很多時候他們跟不上蕭諶和蕭寧的想法,既如此,何必再執著於上,消耗完蕭諶和蕭寧對他們的好感。

此時退,他們退得乾脆利落,不必憂心將來真正與蕭諶撕破臉,什麼都沒有。

蕭諶其實這心裡吧,也是有想法的,隻是不希望眼前的人退得太那不體麵。

現在對方竟然真想退,罷了罷,隻對外道他們年事已高,如此退之,對他們被崔伋威脅一事,絕口不提。

“陛下,其餘人?”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