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眼計價器,從錢包裡拿出雙倍的鈔票:“給。麻煩師傅您再開回醫院,辛苦了哦。”
司機爽快答應:“行,沒問題。”
她又轉頭交代餘六:“你回醫院好好休息,不要亂跑,知道嗎?”
餘六抿唇不語,但他一向很是聽話,她便放心地拉開車門下車。
司機看眼後視鏡,隨口笑問:“小夥子,住院了還送女朋友回家,這麼舍不得啊。”
餘六冷冷嗯了聲,不欲與他閒聊:“勞煩在這裡等一下。”
司機表示理解:“想看著女朋友上樓是吧,去吧,我等著呢。”
另一邊,淩月影腳步輕快,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
太陽有些刺眼,她垂眸望著地麵。
逐漸靠近拐角,地上映出個黑色的人影靠近,速度很快。
她下意識抬起頭,就見拐角處出來的是個年輕男人,大步走得很急,相向而來。
臉上帶著黑色的口罩,右手小臂上還有個袖套。
這三十幾度大太陽的天,她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自己家門口,不能這麼倒黴吧。
年輕男人腳步愈來愈快,口罩遮住了神情,卻無端透出不好惹的氣息。
淩月影心裡有點發寒。
要跑麼?
跑吧。
逃命這個技能,淩風影專門訓練過她。
現在立刻往返方向跑。
淩月影咬咬牙停下腳步,驀地轉過身,正要拔腿向前跑,身邊忽然一道身影掠過。
她僵在原地愣了一秒,才認出那是魚柳。
魚柳!
他跟著下車來了!
心臟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落回原處,一時間她自己也不是全然清楚,這安全感從何而來。
隻是非常的安心。
她長長舒了口氣,抱著手臂轉過身。
“魚柳!攔住他!”
不用她說,他也已經這樣做。
餘六迎麵攔下口罩男,鬼魅似的快又無聲無息,一隻手扣住他的袖套。
輕輕一擰,一抖,清脆的哐當一聲。
一把小刀掉出來。
他用腳尖踢起小刀,用手接住,順勢抵在口罩男頸間。
“你要做什麼?”
聲音陰冷又壓抑,仿佛地獄裡索命的惡鬼。
口罩男腿一哆嗦:“你你你你有病吧!”
淩月影著急地跑過來:“魚柳你彆動手!”
瞥了眼他手裡握的刀,她蹙起眉,不悅地問道:“你才有病,出門帶刀做什麼,想乾什麼,說呀!”
“我靠,最近這麼亂,還不準老子帶把刀防身?”
信你個鬼。
淩月影狠狠瞪他一眼,拿出手機作勢報警。
“你們他媽還有臉報警,老子好好走在路上啥也沒做,你們忽然衝上來挾持老子”
“閉嘴,”餘六把刀鋒朝他抵了抵。
淩月影生怕他手裡沒個輕重,“魚柳,先放開他。”
餘六順從地移開小刀。
重獲自由的一瞬間,口罩男撒腿便往反方向跑。
餘六幾步跟過去,抓小雞似的把人提溜回來。
“姑娘,如何處置?”
淩月影用手指絞著一縷頭發,也有些不確定:“還是先讓警察過來看看。”
問題就在於,這人確實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魚柳給拿下了。
她點開電話的界麵,正要撥號,拐角處忽然跌跌撞撞跑出一人。
一位身型圓碩的中年人,腿上像是有傷,一瘸一拐朝這邊過來,宛如一顆滾動的橄欖球。
“還我手機,還錢!年輕人,攔著他,彆讓跑了!”
淩月影迎上前一步:“這位叔叔,你被搶劫了嗎?”
“可不是,就這個家夥。”
中年人恨恨地上前,扒拉口罩男的口袋,翻出一部手機和幾張零鈔。
“報警,蹲監獄去吧你。”
“我草了,東西不是還你了嗎,還他媽報警?”
中年人瞪他一眼,低頭從圓滾滾的肚子上抽出一根皮帶,笨拙地甩過去。
“我不光報警,我還要教訓你個小毛賊。”
淩月影抱著手臂在一旁看,竟也覺得有點解氣。
“喂,派出所嗎?這裡新光公寓附近啊,我遭到了搶劫,現在搶劫犯已經被控製住了”
他用脖子和下巴上的肉夾著手機講電話,兩隻手也沒停下。
用皮帶把口罩男的兩隻手捆起來,倒也十分牢固。
“小妹妹,小兄弟,多虧你們,否則我可慘嘍喂”
餘六冷冷掃他一眼,壓根不想理會。
他抬腿走向淩月影,低聲道:“我送姑娘回去。”
淩月影猶豫著打量一下那邊兩人。
總歸是已經報了警,這位胖叔叔看著好像很會來事兒。
口罩男耷拉著個腦袋,口中無能狂怒地罵罵咧咧,一幅放棄治療的樣子。
她也放心地點點頭:“走吧。”
高大的少年緊跟在女孩身側,落後半個身位,儼然一幅護送的姿態。
看著兩人愈行愈遠,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中年人緩緩收斂了臉上的怒容,聲音深沉難測。
“你進去待幾天吧。什麼不該說的心裡有點數。”
“是是是,”口罩男抬手扯下口罩,狗腿地賠笑,“杜爺您放心,我這兒門清的。”
中年人仍然望著空蕩蕩的街角,摸了摸肥碩的下巴。
“那小子看著不像警察。真有意思,淩風影這慫包,上哪兒給他妹弄了個保鏢。”